想到上官清约她戌时见面,心一沉,如果白酒是被她带走,还好一些,如果是被其他人带走,那么背后等着她的,就不知是什么深渊陷阱了。
白少琴见宫主突然走神,眉头拧得跟麻绳似的,心一个咯噔,宫主师妹不会是知道了什么而故意不告诉她吧?
正想开口问问,无月师叔回来了,她一回来就对她们几个人说道:“白朦一进屋就躺下了,看来是累极了,你们要不要先休息一番养精蓄锐?白酒的事,有我和寒秋。”
“嗯,昨晚赶了一夜的路,是有些累,我带谨姐姐去休息,劳烦师叔酉时来叫醒我们。”姜辞雨拉着南宫谨离开房间。
房里瞬间只剩下四个人,白少琴心忧白酒,寝不得安夜不能寐,说道:“师叔,我就不休息了,一会儿吃点东西后,和你一起去东城门吧。”
燕无月点头同意,转头看向聂泩,“聂姑娘,你呢?”说话声变冷,与对她几个师侄的温柔态度大不相同。
“呃……我陪着少琴前辈吧。”聂泩看出白少琴身体乏累,担心她累倒。
白少琴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聂姑娘,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想到她的鸩鸟,瞥了眼海东青,问道:“对了,你的那只鸩鸟呢?”
“找地方觅食去了。”
“不会误伤到人?”白少琴有些担忧。
“只要别人不主动攻击她,她不会伤人。”鸩鸟剧.毒,被人攻击,她直接毒.死人。
白惜璟见两人讨论起鸩鸟,转头问了燕无月白朦的房间,悄无声息离开去找白朦。
白朦面朝里侧卧在床榻上,嘎吱,听到开门声关门声,由远及近熟悉的脚步声,闭上了眼睛。
她很想问师父,为什么上官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更想问问师父,上官清笑着对她说“惜璟,本宫今晚戌时府中设宴相候,你一定要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可是师父不让她说话。
一路沉默不语到长悦酒楼,连她离开,都没有第一时间追过来。
白惜璟在床榻边站定,轻声喊道:“白朦。”情绪里有丝难以察觉的低落。
小徒弟一动不动,装作睡着了,白惜璟从她平稳的呼吸声里,听出她没有睡。
转身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抚住小徒弟后背,“白朦?生师父气了?”
没有回答。
白惜璟想了想,躺下,从背后抱住白朦,“上官清与我说话,从未用过本宫这一自称。”
白朦皱眉,生气地甩开师父的手,把她的小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
从师父嘴里听到那三个字,怎么就那么想毒哑师父呢!
“她在提醒我,有人盯着我们。”白惜璟伸手又抱住白朦,继续解释,“那个人,大概是她的父皇。”
“那你今晚要去找她?”白朦抓住师父圈住她放在她怀里的手,捏了捏师父的手指,如鲠在喉,不高兴。
闹脾气的小徒弟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白惜璟松了口气,回答说:“不去。”
戌时,早知白惜璟不会来的上官清,并没有在公主府相候,而是去驸马府见了她那不受待见的齐二公子驸马爷。
白惜璟端坐在书案后,右手握着一支紫檀木狼毫,斟酌着在信笺上落字。
明月照霞窗,一开一阖后,一个人影如风闪过出现在书案前,抱拳躬身喊道:“宫主。”
“宫里情况如何?”白惜璟抬眸看了眼安插在皇宫中的无凤影卫,乔会,皱眉将信笺揉成纸团,内力一击,碎成纸屑。
“燕皇注意到了宫主,派暗卫和大内侍卫两拨人在城门口盯梢……”乔会将她所探得的消息一一告诉宫主,最后,说到了长生药。
“宫主,燕皇吃了长生药。”
白惜璟书写的动作一顿,他竟真敢吃下?继续写信,还好,那药早就被换了,只不过是普通的固本培元补气血丹药,短时间内能让人神清气爽经脉通畅,仿佛服下上品仙药一般。
“不过,他只吃了半颗,另外半颗,让上官清吃了。”
白惜璟停笔抬头,“上官清?”
乔会点头,“燕皇将药一分为二,让上官清给他试药,等过了三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他才吃下剩下半颗。”
最是无情帝王家,拿血亲试药。
如果那药有毒,上官清现在已经入土了。
“对了,燕皇不知从哪里听了谗言,似乎要拿上官清心头血炼丹。”
“确定?”
乔会摇头,“只是传闻,还未确定。”
“嗯。”白惜璟淡然处之,听到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是白朦的脚步声,给乔会递了个离开的眼神。
白朦进屋,看到师父在写信,走到书案前看清抬头,疑惑道:“师父,你给姜师伯写信?”
“嗯。”白惜璟点了点头。
白朦习惯性地拿起墨条为师父研墨,绘着云纹的松烟墨在水中一层一层散开,不过片刻,磨出了一砚台墨汁。
“师伯和太师父还在东城门守着,三小姐和姜辞雨刚从南城门回来,师父,你说白酒真的被人带来了京城吗?会不会去了别的地方?”
“这个就要问你师伯了。”白惜璟放下笔,看了眼未写完的信,抬头说:“我们去东城门。”
一些碍事的人,得先解决了。
在东城门一连守了三日都没守到白酒的白少琴,终于按捺不住狂躁的心想杀了海东青炖鹰肉,除了在头顶上盘旋,就只会跟只怂鸡似的躲鸩鸟。
磨刀霍霍的时候,海东青突然有了反应。
海东青从高空俯冲而下,围着白少琴盘旋飞了两圈,落在她肩膀上,啁啾叫了两声,然后飞到屋檐上。
它看到了当日那辆马车,感应到了马车里的小白酒。
灰朴的马车辘辘朝东城门而来,白少琴立即提剑起身,对燕无月说道:“师叔,白酒在那马车里。”眼神凌厉地盯住马车等着她们入城。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停电,差点断更了T_T
谢谢包养度度的小可爱们,么么~
第119章
马车越来越近, 眼看快从她们身旁驶过,燕无月飞石点住车夫,跃身上了马车,电光火石间, 将车夫踹飞下马车,伸手拉住缰绳, 保持马车前行方向和速度。
抬起右手对白少琴比了个去前面巷子里的手势, 驾着马车往那边驶去。
吁, 燕无月高呼一声, 勒马停下, 跳下马车转身掀开车帘,看清马车里的情况,愣住。
白少琴赶到,看到燕无月的表情, 呼吸一滞,心里一个咯噔。
“白酒!”她的白酒,怎么可以死了!
箭步冲到燕无月身旁,心脏狂跳地看向马车,她以为她会看到白酒毫无生气浑身是血躺在马车里, 而实际是, 马车里……空无一人。
“少琴,这马车里没有人,海东青怎么会说白酒在这里?”没想到海东青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白少琴抿唇不语,将马车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连坐垫底下都没放过,下车,转头吹了声口哨,把海东青唤了过来。
啁啁,海东青落在马车顶上,歪头看着白少琴,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似在问,主人,怎么了?
“白酒呢?”白少琴气得想杀鹰,指了指马车,一脸杀气地说:“白酒没有在马车里,你还不赶紧去找!”
白玉爪一抖,海东青扑腾翅膀直上九霄,逃也似的去找白酒。
马车入城时,身为杀手的凌霜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趁着人多,抱着白酒从马车后面下车,飞速离开。
白酒看着不远处的师父,想摇手呼救却因穴道被点住,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凌霜将她带走。
啪嗒,泪滴落在凌霜手上,滚烫的泪珠让凌霜动作一顿,想到自己的杀手身份,凌霜咬牙把心一横,脚下生风,快步离开。
直到到了一座空置的小院,她才放下白酒。
僻静的院子里,青石板上长了细小的苔藓,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走动了,这院子是凌霜买下来的,她第一次带外人来。
扫了一圈院子,确定院内没有任何不速之客,解开白酒穴道,说:“过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走。”刚说完,白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抽泣声,听着就让人心疼。
“你……怎么了?”凌霜问完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的问题有多愚蠢。
她把白酒拐来,要把她交给雇主,白酒不哭才怪。
“霜姐姐。”白酒伸手拽住凌霜衣角,右手抬袖擦拭脸上的眼泪,哽咽道:“你能不能放了白酒,白酒想师父了。”双眼通红跟只小兔子似的,泪眼婆娑地眨了眨眼睛,惹人怜爱。
凌霜动容,转而脸色阴沉,压下心里的怜悯,冷然说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必须把你交给雇主。”
想到那只机敏狡猾能追踪人的海东青,未免夜长梦多,凌霜决定立刻去找雇主,将人交出去。
抱起白酒,面无表情地离开小院。
白酒垂眸,趴伏在凌霜怀里,侧头靠着凌霜肩膀,双手圈着她脖颈,“霜姐姐,你真的忍心把白酒送上死路吗?”
凌霜瞥了眼白酒,没有回答。
“霜姐姐,我喜欢你。”白酒低声说道,话毕,缓缓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凌霜停下脚步,她今年十八岁,却已经做了十年杀手,从八岁第一次杀人,到如今,已经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
她以为,她的心早就麻木了,如今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但白酒刚刚对她说的那句喜欢你,却让她感觉到了悸动,让她的心活了起来,让她想体验下被爱以及相爱的感觉。
只是,白酒的年纪太小。
凌霜并不知道,白酒口中的这句喜欢对很多小姐姐说过,但唯有对她师父,才是真心的。
如果知道,恐怕不会心存一丝柔软,改变主意带白酒回小院。
海东青在京城上空盘旋而飞,感应着小主人白酒的所在,不知是被鸩鸟吓得,还是白酒出了什么事,它对白酒失去了感应,像孤舟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茫无目的地前行寻找。
回了小院,凌霜把白酒带去卧房,桌子上椅子上,布满了厚厚的尘埃,一动,漂浮到空气中。
凌霜捂住白酒口鼻,放下她后才捂着自己的口鼻,“你在这里乖乖站着,我把房间收拾一下。”清澈的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间流出,跑进白酒耳朵里。
白酒扯了扯她的衣角,说:“白酒会干活,霜姐姐,我把房间打扫了,你放了我好不好?”
凌霜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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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被踹下马车的车夫,被五花大绑地带回了长悦酒楼。
白少琴坐在马车里,剑鞘抵着车夫心脏,厉声问道:“马车上的人呢?去哪里了?”
车夫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讨饶道:“女侠,你就放过我吧,我真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她们雇我把她们送到京城,刚入城,我就被外面那位女侠踹下了马车,哪里知道她们去哪里了!”
说着说着还说出了哭腔,“女侠,她们答应给我的车钱还差五两银子没给呢!你们要是找到了她们,让她们把那五两银子给我……”
对车夫的说辞,白少琴一点儿也不信,抬剑重重击了车夫胸口一剑,呵斥道:“还不说实话?”拔剑,锋利的剑刃贴着脖颈,“你要是不说,我就从你脖子这里开始,一剑一剑片下你的肉,让你知道,什么叫剔骨……”
坐在车辕上的燕无月,身子一颤,顿觉马车里传来了森森寒意。
少琴师侄,原来这么凶残?
车夫吓得浑身发抖,还是咬住刚刚的说辞不动摇,“女侠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算把我千刀万剐杀了我,我也说不出她们去了哪里啊!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车夫……啊……嗷……呜”
车夫目瞪口呆看着白少琴,他的侧脖有一道新鲜的口子,正冒着鲜血,刚嚎了一嗓子,白少琴嫌他吵给他点了哑穴。
“我折磨人的法子有很多,你可以慢慢想,她们去了哪里,等你想到了,眨三下眼睛,我给你解开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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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禁军异动,京城恐有变,趁现在城门未封,快离开吧。”向来处变不惊的乔会,神色焦急,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宫主,恨不得直接驾车送她离开。
白惜璟沉吟,取出一块玄铁令箭,长两寸,宽一寸三分,一面纹着栩栩如生的玄凰,口衔匕首,另一面纹着繁杂却似有规律的线纹,细端详,隐约能看出无凤两个字。
这是无凤宫的宫主令,除了身份的象征,能召集号令无凤宫弟子,它最特殊的用处,是调动安插在皇宫中那些武功高强的影卫。
白惜璟把宫主令递给乔会,下令说:“让她们保护好白朦。”想到入京时那不详的预感,“还有,若我有不测,把这个给她。”
乔会双手接过宫主令,犹发誓般郑重看着白惜璟,说:“宫主,属下会保护好你的。”
白惜璟闻言一笑,“回去吧。”临走之时,叮嘱道:“小心些,保护好自己,你是我最重要的影卫。”
心有暖流淌过,乔会重重点了下头,高心又沉重地离开。
这两日,长悦酒楼关门歇业,对外宣称徐大掌柜病了,实际上,徐寒秋正忙着四处找白酒。
白朦也不闲着,奉师父之命接手无凤影卫,以及在京的情报网。
乔会走了没多久,白朦从楼下上来,站在门口对白惜璟说道:“师父,师伯和太师叔回来了,没带回白酒,但是抓回了一个人,估计和白酒有关。”
也不知道师伯和太师叔对那人说过什么,一个大男人一下车就抖成了筛子哭成了泪人,拼死挣扎想回马车里。
好似这里是什么凶残之地。
白惜璟走出房,说:“去看看。”
车夫被带到了后院储藏库底下的地室里。
昏暗的地室,充斥着尘埃和潮湿腥气,这里鲜少有人来,一打开地室门,浑浊的空气冲出,扑面而来。
白少琴一脚把车夫踹进了地室,轱辘轱辘,砰,顺着台阶滚进地室,重重撞在了地室石砖板上。
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的车夫,痛得闷哼。
真是最毒妇人心。
白惜璟和白朦到储藏库的时候,白少琴还在地室外站着,居高临下一脸阴鸷地看着地室里的车夫。
“师姐,她是?”看清师姐表情,白惜璟的小心脏忍不住颤了下,师姐这是化成地狱修罗了?
白少琴回头看到白惜璟,眼神柔和下来,说:“这是车夫,海东青告诉我,白酒在他的车上,等师叔夺了马车,白酒却已经不在马车里了……”
把当时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所以师伯,你打算对他严刑拷打问出白酒下落?”白朦同情地看了眼车夫。
“他早点说,我就不会用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了。”
等地室污浊的空气换成新鲜干净的空气,白少琴走下地室,踩在石阶上的脚步声,犹如地狱勾魂寒音,一声一声,穿过鼓膜透过肌骨,撞在车夫的心脏上。
弯腰解开穴道,白少琴还未开口,车夫哭嚎着说道:“我说,我说,我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养了大半年的仙人球突然死了,好难过┭┮﹏┭┮
第120章
乌云遮月, 狂风肆虐,一副山雨欲来之势,位于珑花坊的玉兰阁,歌乐缭绕, 满是寻欢作乐之人。
玉兰阁共有三层,来这里的人, 大多只能到二楼, 再往上, 就只有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去了。
根据车夫所说, 这里就是交易的地点, 带走38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白酒的那个人,今天会在玉兰阁把白酒交给雇主,至于何时,他真的不清楚了。
白朦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在玉兰阁各处扫过, 暗暗寻找可疑之人,忽然,一个披纱的娇柔女子出现在她面前,身子一软,直直往她身上贴, “这位公子, 可是在找奴家?”
一道凌厉寒冷的目光投了过来,白朦瞥见师父一脸怒容,赶紧把娇柔女子推开,说:“不是。”
“哎呀, 公子推疼奴家了……”娇柔女子揉了揉胳膊,嗔了白朦一眼,“公子可真不懂怜香惜玉~”勾人的桃花眼一颦一笑,任谁都看得出,她在勾.引白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