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着了?”凌霜见白少琴出神地望着自己的脸,打趣道:“若是吓出病,我不负责。”
“呵,想负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白少琴眉峰一扬,在旁坐下。
白酒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镊子,棉纱,和药,看到白少琴,软萌喊道:“师父~”
哼,白少琴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细致入微地照顾一个外人,是不是不想要自己这个师父了!
“呃……”白酒抬高托盘,解释道:“师父,我来给霜姐姐上药。”聂姨授她医术,正好拿凌霜练手。
不知被人当成试验品的凌霜,脸上微微一笑,在椅榻上躺下,说道:“白酒,我躺好了,你来上吧。”
白少琴眼睛一眯,当着她的面调戏白酒,呵呵,拦下白酒夺走她手里的托盘说道:“凌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来上。”
“师父,霜姐姐脸上的疤痕被重新划开,这药必须轻轻地上……”白酒连忙拽住师父衣角,白少琴看白酒一副生怕自己弄死凌霜的眼神,气得心脏疼。
把托盘往桌上一放,怒道:“来来来,你来。”抽回袍角,甩脸而去。
凌霜双手枕着脑袋,看着白少琴离去的背影,勾唇笑道:“白酒,你师父,真有意思。”白酒没有回应她,凌霜转头看了一眼,见白酒眼神犹豫似想去追白少琴,秀眉一挑,说道:“白酒,来帮我上药。”
白酒收回目光看向凌霜,毫无遮挡的脸上笑容一览无余,拿起棉纱和药瓶,边倒药边说道:“霜姐姐,白酒记得初见你时你冷若冰霜,如今怎么这般爱笑?”
“这九白山是个好地方。”凌霜答非所问般感慨了一句,缓缓闭上眼睛,“想一辈子留在这里,永远不离开了。”
“霜姐姐若不想离开,可以永远留在这里。”白酒将药轻轻抹在伤痕上,每抹一点,便停下来轻呼伤口。
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如若珍宝的对待,凌霜心动不已,笑着问道:“以什么身份留下呢?”睁开眼睛看向白酒,似开玩笑又似认真地说道:“白酒,我嫁给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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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白墙黛瓦, 雨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台阶上, 蹲在门外的白狼,听到屋内传来咚的一声瓷器掉到地上的声音,立时竖起耳朵站了起来, 警觉地盯着屋内。
“霜姐姐,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白酒看了凌霜一眼, 对上她满是笑意的眼神, 垂眸逃开,蹲身捡起药瓶,擦去洒落在药瓶周围的药粉, “我去拿瓶新的药,你在这里等我。”
凌霜伸手摸了摸白酒的脑袋, 微笑道:“快去快回。”
看着小小身影走出屋,收起笑容,长叹道, 白酒, 我没有开玩笑。
白酒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瞄了眼白少琴房间,房门紧闭, 抬头看了眼天, 乌云密布,倾盆大雨, 握紧手里的药瓶,犹豫地走到白少琴门口。
抬起小手叩了叩门,小声问道:“师父, 你在吗?”
白少琴翻了个身,整个人埋进绵厚松软的被子里,小东西,当时不追出来,现在才来,晚了!
屋里没有任何声音,白酒知道师父就在里面,不说话,那一定是生她气了。
耷拉下脑袋,看到脚边的小白狼,看了眼手里的药瓶,说道:“小白,你在这里守着师父,我一会儿回来。”
嗷呜,白狼摇了摇尾巴,昂首挺胸端正坐在门口,一副我一定会看好这门的眼神,定定盯着门。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白少琴翻身坐起,眼神幽怨得像刚成亲就被夫君冷落的新娘,“这就走了?怎么不知道哄哄我!”
看看白朦,再看看白酒,假徒弟,一定是假徒弟!
心系师父,白酒上药的速度加快,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上完了药。
凌霜戴上面纱,看着低头不语安静整理药瓶棉纱的白酒,问道:“白酒,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白酒愣了下,抬头换上一副笑容,笑盈盈地看着凌霜,“霜姐姐多虑了,白酒怎么会讨厌你。”
嗓音稚嫩语气却温柔,犹如一泓清泉潺潺流过心涧,凌霜眼里的笑意直达心底,慢声细语缓缓说道:“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白酒,你可要快点长大……”
白惜璟和白朦师徒俩,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蕴尘,蕴尘脸上挂着浅浅微笑,神采奕奕浮现灵气,等说完最后一个故事,端起已凉的茶水喝下润嗓。
白惜璟转头,和白朦的眼神撞到一起,回头对蕴尘说道:“蕴尘,如果这世上真有人能修炼成仙,我相信,那些人中必定有你。”
“先师也是这么说的。”蕴尘笑了笑,看了眼外面,“雨小了,师姐一直在等我,我该回去了。”道别离开。
炭将燃尽,白惜璟从桌下取出铜盒,夹了几块漆黑新木炭添入小火炉中,加水煮茶。
瞥了眼凝神沉思的小徒弟,笑着问道:“在想蕴尘说的几个故事?”
白朦摇头,“师父,我在想小白狼。”
小白狼?白惜璟一琢磨,便知道白朦为什么会想到小白狼了。
蕴尘说的第一个故事,她在松下听松悟道,清风徐来,睁开眼睛,她面前站着一个绝美女子,一袭粉白长裙,长发披散在肩头,梨涡浅笑不言不语,就那么凝视着她。
峨眉山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山峰寂静,除了鸟叫虫鸣声,只有永不停歇的鹤唳风声,而眼前女子,却凭空出现,甚是诡异。
蕴尘怕这是悟道时出现的幻觉,闭上双眼,凝神静气默念清心诀,等她再睁开眼,绝美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雪白狐狸,蜷着身子望着她,那眼神,和之前绝美女子的眼神一模一样。
“师父,你说那小白狼,会不会也突然变成一位俊美不凡的倾城女子?”
南绯山上就有狼,周围的山中狼的数量也不少,但是毛如白雪,充满灵性能听懂人语的白狼,想来想去,只有那只被白酒执意带回的小白狼。
白惜璟起身,笑道:“动物想要修炼成人,至少也要百年,你看那只小狼崽,也就半岁,就算能变成人,那时候我们也不在了。”
走到剑架前,取下青铜重剑,转头看到白朦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怎么了,为师哪里说错话了?”
白朦走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拿过剑,说:“师父没有说错话。”声音没有起伏,一听就是反话。
拔出青铜重剑,将剑鞘放在桌子上,拿起一直备着的拭剑布,擦拭剑身。
白惜璟心不安,很怕白朦一个不小心被锋利的剑刃划出口子,抓住她手腕说道:“我哪句话让你不开心了?”
回想了下白朦皱眉前自己说的话,“那时候我们也不在了?”见白朦眉心皱得更深,捧住白朦脸颊温柔地抚了抚,“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白朦没有回答,片刻后,说道:“师父,长生药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将剑放于剑鞘边,直视师父双眸。
她没有追问那日师父和师伯聂姨她们说了什么,就是想等师父主动告诉她,师父却似没有这事般,绝口不提。
“没什么大问题。”白惜璟泰然自若,“聂姨只是告诉我们,等过十年,若我和师伯还是如今这番样貌,没有白发,没有皱纹,那长生药便是真的了。”
“师父,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吃了。”有什么问题,不是应该告知于她这个也吃了长生药的人吗?
“怎么会忘记,就是没问题,所以才没说。”
白惜璟掩饰的很好,白朦努力搜索,也找不出师父表情上的问题。
为免白朦继续追问下去,白惜璟收回手,转身取下长生弓,一副准备擦拭弓的样子。
玄色的弓身和长箭合为一体,手掌轻抚过,恍惚间,看到弓身绽开光芒。
“白朦,你有没有看到这弓……不一样了?”白惜璟心下震惊,转头问白朦,白朦扫了眼她手里的玄色大弓,摇了摇头,“没有。”
在白朦眼里,这弓还是和多年前一样,通体玄黑似玄铁,弦紧身重,不是什么称手的兵器。
“真的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师父?”白朦有些疑惑,又看了看长生弓,还是这颜色这材质,除了落了些灰尘,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看白朦平静的眼神,所言非虚,白惜璟回头,发现长生弓上渐渐浮现文字。
淡金字泛着幽幽白光,白惜璟伸手掠过,字如波纹涟漪颤动散开,又很快合为一体。
“白朦,我出去一趟。”白惜璟抓着长生弓,未打伞冒雨离开,白朦愣了愣,立即追了出去。
第159章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小白狼刚回头, 一个白影落在它眼前,定睛一看,是宫主白惜璟。
“嗷呜~”小白狼露出笑脸, 摇了摇尾巴,它知道, 眼前这人是无凤宫地位最高的人, 必须得讨好它。
白惜璟看了眼小白狼,有些奇怪,一直都跟在白酒身边的小白, 怎么会像门神似的蹲在师姐房门前,难道师姐和白酒在里面做什么?
三两步走到白少琴房门前, 抬手敲门,“师姐,可在?”话音刚落, 又一个白影翩然落地, 是追她而来的白朦。
“师父,你急着来找师伯所为何事?”白朦上前, 师父衣服湿漉漉地湿了大片, 墨色长发更是滴着水珠,立即从袖袍里拿出一块藏青素手帕为她擦拭。
白少琴打开门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师徒恩恩爱爱的画面,在她破碎的心上又碾了一遍。
“你们要秀恩爱回房秀去,特地来我这儿, 是怕我过得太好?”白少琴气得直接关门,门将合上之际,白惜璟抬手挡住,严肃道:“师姐,我找你有事。”
目光越过师姐往里探了一眼,确定白酒不在里面。
白少琴脸上微微愣怔,看宫主眼神,一丝微不可觉的慌乱被压抑在眼眸里,心里顿时疑惑,什么事情能让她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宫主师妹慌乱?
目光往低处扫了一眼,看到宫主师妹手里拿着玄色长生弓,猜测可能和这弓有关,拉开门,侧身说道:“进来说吧。”
白酒从凌霜房里出来,正巧看到大师姐走进师父房间,“大……”没来得及喊出师姐,嘎吱,门关了。
“唔……师姐。”白酒小声吐出最后两个字,在原地驻足片刻,师父大师姐她们一定有事情不便外人打扰,抿了抿唇,回了自己房间。
凌霜站在门口看着白酒,白酒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等白酒进屋,望了眼白少琴房间,合上门,离开。
白少琴的卧房连着书房,一张六尺长两尺三分宽的榆木方桌横在书架前,白少琴并不爱看书,但是喜欢宽敞,领着两人走到书房,转身指着长生弓问道:“宫主,你找我的事,和你手里那弓有关?”
追师父的路上,白朦想到了师父反常的原因,看着师父神情凝重地把弓放在书桌上,问道:“师父,这弓,哪里不一样了?”
到现在,她还是没看出弓有哪里不一样。
白惜璟将弓横摆在书桌上,绕过书桌走到另一边,说道:“你们仔细看看这弓。”
玄色长生弓,静静躺在褐黄书桌上,白少琴和白朦两人,看了白惜璟一眼,撑着桌沿俯身仔细打量弓。
半刻钟的沉默。
从弓身到弓弦再到箭,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后,白少琴和白朦直起身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不解和疑惑,这弓,哪里不一样吗?
弓上的金色浮文渐渐暗淡,白惜璟张开右手掌心朝上,托住那些浮文,文字颤了颤,光芒又盛。
白少琴看着白惜璟动作,眯起眼睛看了看,隐约间,似乎看到她手上有白光。
左手抓住宫主手腕,右手张开掌心朝下,与宫主掌心贴合,然后又拿开,如此反复两次后,说道:“宫主,你掌心上好像有东西。”
这下就剩白朦一个人懵逼了。
师父和师伯两人举止怎么那么怪异?好像疯子一般,眼里有她看不到的东西,做着她看不懂的动作。
白惜璟点了点头,“是字。”话音刚落,弓上方的浮文隐回到弓里。
白惜璟收回手,看了眼小徒弟,白朦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转头看向师姐,白少琴拧着眉头看着长生弓作沉思状。
“师姐,你怎么看?”
“这长生弓,非凡物。”白少琴思榷片刻,只得出这一个结论,似想起什么,转身离开,片刻后,带着白酒回来了。
白惜璟见师姐特地把白酒带过来,问道:“你想让白酒摸这长生弓?”白少琴点了点头,拿起弓放到白酒面前,说道:“白酒,你觉得这弓可有异样?”
白酒看了眼宫主,又看了眼大师姐,对白少琴摇了摇头,“没有。”
白少琴又说道:“那你用手摸摸看。”
白酒听话地将手放在弓上,触之即刻缩回手,“冰冷刺骨,有冷气往身体里钻。”
对,就是这种感觉。
白少琴记得自己第一次碰这长生弓,与弓相触的肌肤冰冷彻骨,源源不断的寒意从弓上流到身体里。
之前宫主师妹下山,白酒碰过这弓,和她有一样的感觉。
白少琴转头问白朦,“白朦,你摸过这长生弓吗?有没有什么感觉?”
白朦回答说:“摸过,但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师父的弓,她小时候就碰过,可那时候只记得和师父一起的幸福与喜悦,压根不记得碰这弓的感觉,长大后上手玩过几次,除了弓重,弦难拉开,并没有其他。
从白少琴手里拿过弓,再一次感受弓给她的感觉。
触手微凉,与其他铁质兵器都有的冰冷触感相同,并没有师伯和白酒说的那刺骨的感觉。
三人转头看着白惜璟,白少琴说道:“宫主,到底怎么了?你直说吧。”
手腕一翻,白朦双手将弓递回给她,“师父,我记得这长生弓,还有那两柄青铜重剑,都是你从九白山后峰悬崖壁上的山洞里拿到的,如今你又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大概,是你的机缘,只有你能看见。”
白惜璟敛眉看着长生弓,淡金色浮文已经消失不见,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幻觉,手抚过弓身,缓缓说出她看到的东西。
这很匪夷所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白朦定不相信,可这是师父说的,她没有半点怀疑。
白酒安静听完,扯住师父衣角小心翼翼地对宫主说道:“宫主,那九白山后峰,白酒去过一次,悬崖陡峭如倒插在地的剑刃,很难下去,宫主,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她的意思,几个人都听懂了,去看看那山洞,里面有没有留下些其他东西,如果有,别人定拿不走。
呜呜寒风呼啸声,在山谷间回响不绝,雨已经停了,蜿蜒曲折的山连成一脉,放眼望去,烟雾缭绕,碧翠青墨朦胧隐在其中,美如仙境。
白惜璟将弓给白朦,说道:“我下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
白朦想跟着一起下去,想了想,又作罢,只叮嘱道:“师父,小心一些。”白惜璟点了点头,攀着峭壁下去。
“白朦,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白少琴望着悬崖,见宫主师妹的身影彻底消失,转头对白朦说道。
她心里有不安,又有兴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万种情绪交织,乱糟糟的像是一团缠绕打结的线球。
“长生弓,长生药,修仙的道姑……”白朦喃喃低语,“师伯,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被一只手推着走上了某条道路。”
“你是说……长生?”
白朦点了点头。
一阵劲风扫过,白惜璟飞身回到悬崖之上,白朦上前问道:“师父,怎么样?”
白惜璟脸上有些失落和茫然,回答道:“那个山洞,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生日,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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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月上柳梢, 小白狼跑到庭院里, 仰头长嚎,嚎得人心烦意乱。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白少琴,彻底没了睡意, 下床,披了件御寒的大氅, 走出卧房。
白狼听到脚步声, 收声转头,看到白少琴,热情地跑了过去, 绕着她的脚转来转去。
白少琴往白酒的房间看了一眼,灯已经暗了, 估计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