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尴尬地抹了抹鼻子,殊漠想翻白眼还是忍住了,“你愿不愿成仙与我没关系。”说话间,殊漠施法治好了狐狸先前被那道士折腾出的外伤,“我不过是个路过的,看到同胞被欺负搭个手而已。”
上前,扶起男子,“有饭吃没?”风尘仆仆赶了一整天路,五脏庙还没填过。
狐狸有些跟不上殊漠的跳跃性思维,愣愣道:“有……前辈随我回家便是。”
“那还费什么话,走啊!”一把扯过狐狸,火急火燎。
该说不愧是沾了凡人味儿的妖精,狐狸家常菜做得很是可口。
殊漠一连吃了三大碗,仍觉意犹未尽。
坐在殊漠对桌的狐狸端着饭碗,眼见着殊漠三下五除二,消灭了一桌子菜……
“前辈……若觉不够的话,小狐再去为您多烧两个菜。”
刨着饭,殊漠趁着嚼咽当口回话道:“不用!我天生吃不饱,随便打发打发就成了。”
随便打发打发……狐狸瞅了瞅桌上干净的餐盘……
嗯,这很打发。
这厢殊漠吃完了饭,很是受了狐狸一番招待,待到日头西落,狐狸家那口子也回来了。
“娘子!你可有事!都怪我,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了外乡……”甫一进门,那汉子便冲上前将狐狸抱了满怀,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唯恐哪儿有了损伤。
“若是有事,还能等到你慢悠悠地赶回来,说不准早就被那道士扒了狐狸皮做成法器了。”殊漠就着一竹签削尖了,剔着牙道。
这话是没错的,汉子很是窘迫,“仙师教训得是……我明明知晓狐儿不方便在人间行事,还留他在人多的地方,是我疏忽了。”
汉子进村后,便听邻里乡亲说了白日里发生的事,也知晓救了他家小狐狸的仙师去了他家。
“谈不上教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更何况那人这般行事坏人姻缘,平白糟践了我们修行之人的名声,是该教训。”在凡人面前,殊漠没打算说实话——凡人对山妖精怪,到底是有偏见的,即便是娶了妖精的凡人。
饭吃过了,戏也看完了,殊漠站起身,理了理衣摆,“时候不早了,我这就上路了。”从怀中取出一鳞片,抛给狐狸,在临走前,仍旧是提点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去西域御魔宫报道。”
殊漠走得潇洒,却留给狐狸一个大难题。
凡人见仙师又是救自家狐儿,又是送信物……心里有些泛酸,很不是滋味——自家媳妇却要旁人来救……偏生他还没法儿拒绝。
狐狸是个七巧玲珑心,没在意殊漠给的是何物便塞进汉子手里,依偎进其怀中,“相公,此生狐儿不求什么大机缘,只盼着能与相公长相厮守。仙家再如何稀罕,狐儿也没那念想。”
一句话,既解开了汉子心结,也增添了二人情分。
“是我狭隘了……娘子日后若觉得凡间乏了,自可随了仙师而去,我一介凡人不过几十载寿命……不值当。”
捂上汉子的嘴,狐狸很是不赞同,“相公是在说胡话了,相公都不嫌弃狐儿这精怪身份,狐儿怎敢贪图富贵舍了相公。”
“冷死个人!”门外,并未离去的殊漠打了个寒颤。
揉搓着鸡皮疙瘩起了一片的胳膊,殊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化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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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大雪,埋没人眼。
入了北漠临近东洲边界,气候越发诡异。
殊漠被迫停靠在一山涧小道,这才刚落地,就目睹了一场凡人之间的追杀争斗……
两个凡人也是不容易,一老一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地仓皇逃窜,躲着身后的重骑追兵。
可人的脚力哪能赛过四条腿的畜生,铁骑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逃亡的两人。
眼见刀锋落下,殊漠手势一起正打算帮忙……那锃亮的兵刃却被一柄短剑打偏。
循着飞刀射/出的方向探望过去,但见一白衣修士翩翩然降临在风尘古道,一身修为灵压逼迫得两凡人不得不佝偻下身。
“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啊……”殊漠腹诽。
这修士行事丝毫不拖泥带水,板着一张脸,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拔剑便将方才挥刀的凡人斩杀,甚至连同后来的铁骑连队也一同屠/杀殆尽以绝后患。
杀完了人,这修士剑一甩除尽血迹,归剑入鞘,没给一老一少俩凡人叩谢的机会已是绝尘而去。
这人……倒是很有些魄力,就是脑子不太好,殊漠轻笑。
天道轮回,各循其道。
修真者不可依仗通天之术欺辱凡人,否则会遭到双倍反噬。
此即戒律。
挥刀的那一刻,白衣修士便破了戒律。
一番杀戮后那修士气息紊乱自顾已是不暇,也不刻意收敛气息,殊漠跟了上去。
果然……
还没等那人走出多远,便双腿一软,勉强靠着剑支撑捂着胸口哇哇吐起了血。
打开助考手册,殊漠倒要看看这是哪家的率真弟子。
天剑门……
殊漠关上助考手册,内心一片波涛。
天剑门,东洲第一大教派,其掌门更是负责撰写东洲大事记的史官。
简而言之,《东洲志》是归天剑门管的。
弓长张曾说过,实践考试,说白了就是骗,能够骗得历练世界上下一致对你褒奖夸赞,若是有条件让那史书上也留有你一页丰功伟绩,S评定没得跑。
此时,殊漠就有个增添佳绩的机会。
迟疑不过一瞬,殊漠最终还是选择出手。
褪了近日来的凡尘俗气,殊漠维持着魔界之主应有的格调疏离道:“何苦来哉?”
大雪纷飞,轻纱飘扬,殊漠持着伞来到沈云榭身边,伞面微扬,由着冬日朦胧的日光照射/进来,阳光落在殊漠苍白的面容上,仿若无暇白玉。
方才为了符合仙者气息,殊漠褪去了短褐穿结,化出一身飘纱的素衫甚是儒雅。
蛇妖姿容本就是偏阴柔的,殊漠又是返祖的上古赤尾蛇王,血统精纯,三万年间吸收了不知多少年岁的日月精华,气质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盖因是走的灵修毫无妖魔的杀戮气反倒很是仙气缥缈。
由着这方瑞雪映衬,自有一派仙姿神/韵。
嘴角仍旧挂着血丝,沈云榭回首,恍惚之间,只觉得见到了九天之上的仙者。
浑不在意周身错乱的气息,沈云榭不屑道:“世间若不能有太平,以暴制暴又何妨。”无情剑道,本就是他的修行路径,此剑一出,绝无回转。
“你比我看得通透……”这般说着,殊漠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运转内力加持,不过一瞬修士的内伤已有所好转,“风雪迷眼,莫失了来时的路。”
治好了修士,殊漠迎着风雪,稳步前行。
遥望仙家背影,已无大碍的沈云榭,起身紧追喝住了殊漠,“仙者留步!”
回首,殊漠望着修士,不言语。
修士口中念出一咒诀,一白玉箫赫然出现在殊漠面前。
握着被送进手里的玉箫,殊漠眼中尽显疑惑之色。
“救命之恩不敢忘,有劳仙者千年之后携着这份信物来天剑门寻我,我定还你一世因果。”
因果……殊漠愣了。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着手中所谓的信物,殊漠眉头微蹙,终究是收下了。
“费心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
就在殊漠与沈云榭僵持的当口,这人的徒儿也追了上来。
天剑门沈云榭座下大弟子墨霄——助/考手册科普。
这人是天剑门孙子辈的,方才筑基,眉眼之间还透着少年人的稚气。
还是个小孩儿啊,不知比这小孩儿大上多少轮的殊漠慨叹岁月催人老。
没甚大事多留无益,道了告辞未留后语,殊漠便化形离去,很是神秘。
“师尊,那便是天上的神仙么?”哪怕殊漠身影渐远,正道的徒儿仍旧依依不舍地望着。
“嗯。”
飘渺且清幽,遗世而独立……合该是仙家气派。
被称作仙家的人……
万里祥云之上,殊漠把/玩着玉箫,堪比马戏团杂耍,哪还有先前分毫的高人形象。
“因果啊……因果……”
识海之中,打开论坛APP,戳开前辈私聊。
单方面掐断了联系,殊漠心情更加复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下框框。
为防站错CP,提前剧透,CP是真小狼崽儿墨霄。
如果更新都是晚八点。
第3章 末法修真篇3 相知
被因果扰得没有头绪,殊漠索性寻了个山头试图冲破桎梏,可千年眨眼便过,仍旧不得其法。
左右是要去天剑门叨扰一番了。
行至天剑门山脚下,正巧遇上村落里一户老农的爱女重病垂危,殊漠上前一瞟,发现这女娃命定之缘居然是那白衣修士沈云榭。
【修真|世|界的因果,有机会大可将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它转了,比如,帮帮因果之人的转世情缘啊、帮他铺平修行道路啊……】
识海之中,再现出弓长张这话。
未作他想,殊漠从善如流运用自己在天官学院所学,上前诊治女娃的病症。
在联盟的先进医学面前,女娃的病纯粹是一小儿科。
奈何这蛮荒世界没有抗病毒血清,殊漠只能借着沈云榭给他的法器,过滤女娃身体里的毒素。
修行之人的物件必定不凡,这玉箫算是极好的法器,甫一运作女娃的面色便红润了不少。
“活神仙啊!”老农见殊漠这架势,赶忙叩拜告谢。
“暂无大碍了,只不过这女娃身体还很虚弱……”说话间,殊漠索性将玉箫塞入女娃手中,“此后月余间,莫让玉箫离手,待体内顽疾根除便无恙了。”
“这怎么使得,仙师救治小女已是仁慈,我们怎可借此讹诈仙师法宝啊。”老农是个淳朴的,赶忙推辞。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为了一死物耽搁了一条性命,便是罪过。”上前扶起老农,“这女娃是与仙门有缘的,如今我赠她法宝,也算是一番点化,不必介怀。”
待老农想要再次道谢,面前早已不见殊漠人影。
祥云之上,殊漠点开助考手册,悬在他头上的因果DEBUFF果然浅淡了不少……但仍旧存在。
估计,还差了些什么。
天剑门一行终究是逃不掉了。
用镇魔玉遮面易容成了不打眼的普通面貌,掩了一身修为,殊漠以凡人身份入了天剑门。
但这天剑门的大门,可不是一个凡人能随便进的。
殊漠一踏上天梯,就被山门弟子给扣住,神思一转,张口便将沈云榭搬了出来。
守门的弟子觉着这事儿不是他们一外门弟子能做决定的,押着他到沈云榭面前对质。
“大师兄,这凡人非说认识你。”
“您曾与我恩惠,特来报恩。”
对方听着这话,却是蹙眉。
无怪乎沈云榭会是这见鬼的表情,如今他变了模样,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本尊不认识你,天剑门不是尔等凡人能踏足的。”
殊漠笑了。
被拒绝被驱逐还能笑得出来,押着殊漠的两个山门弟子面面相觑。
挣脱山门弟子桎梏,殊漠冲沈云榭行了大礼,言辞很是恳切:“仙君日理万机,恐怕记不得一些琐碎事,但您确实与我有恩惠,仙家讲求因果,小人不敢挟恩报复。”
细细打量了一番殊漠,沈云榭见殊漠与之对视,坦坦荡荡不带闪躲,不似扯谎。
山中不问岁月,没准真的是他忘了?
“留下吧。”
得了这句话,殊漠才算是在天剑门站稳了脚跟。
“多谢仙君!”
东洲正道的天性:左右不能委屈了弱者。
凡人之于修行者,能够让其待在仙山已是莫大恩惠。
沈云榭又是天剑门大师兄,无甚缺漏之物,他手下的小道童将殊漠安置在了一偏远茅草屋里,转头便忘了有这么一号人不再过问……
看着四下漏风的茅屋,殊漠叹了口气,动手修补起来。
此后于仙山落户无人问津,趁着照看山上走兽虫鱼的空档,在这些老“居民”的帮助下,不过六日,殊漠就绘出了天剑门的全景图,细微到每一个山头居室,每一个法门。
手上拿着《东洲志》的原本,提笔想写些什么,却在落笔刹那收了手。
这跟考试作弊有何区别?
嗤笑,殊漠慨叹一声,愚昧了。
回头便将《东洲志》送了回去,不提这一来一回,天剑门是如何找翻了天。
“喂!说你呢,来帮帮本仙君。”
说话的是个小道童,靠在大石头上晒太阳的殊漠,一个翻身走上前去,待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个熟脸。
“咦,是你这个凡人!”这人是沈云榭身边的小道童,他那四面漏风的景观房也是这小道童的手笔。
他不计较,毕竟这也不能全算在小道童头上,风气使然,东洲修真者大多自傲,连这不过百年修为的小道童也不例外。
可再自傲终究还是个需要人照拂的娃娃,这不,就求到他门上了。
“小仙君,您找小人何事?”敛了一身懒散样,殊漠很是恭敬。
见殊漠浑不在意前番刁难,到底是个小孩,本性并非那般薄凉,面子上挂不住,小道童的口气也缓和了许多。
在殊漠任劳任怨接替他喂养了后山池子里的仙鹤后,小道童也不再一口一个本仙君了,询问了殊漠的名儿后,也让殊漠叫他的本名扶桑。
混熟过后,有些事情也方便问了,“你这凡人……也不似旁人说的那般不堪。师尊当真与你有恩?”
“千真万确。”殊漠脸不红心不跳,吹牛不打草稿,“我可不敢上这仙门来行骗,你们这些仙君一个符咒就能送我归西,我哪来那么大胆子。”
造次了,他胆子还真就有那么大,殊漠笑得憨厚。
“嗯,也是。”
扶桑不过百来岁,在修真界中算是年幼了,戒心不高,信了殊漠的说法。
小孩儿性格傲气但心眼不坏,殊漠下了这定论。
往后,殊漠借着帮忙送信喂养仙鹤的由头,从扶桑这个万事通这里知晓了不少天剑门的秘辛,大到掌门真人的修行历程,小到某些弟子的风流情史,不一而足……就连他住的茅草屋也被换成了弟子标间。
在扶桑的引荐下,殊漠见到了沈云榭门下的徒儿,趁着休息的空档,殊漠借着观摩的由头,妙语连珠一番捧吹,很快与这群小朋友打成一片……如此一来,他的因果DEBUFF又浅了几分。
沈云榭的小弟子们年岁不大修为尚浅,还带着些凡俗的脾性,融入其中不难。
“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师尊还有个大弟子?”想到千年前见到过的那个小少年,殊漠没在众弟子中见到,很是奇怪。
“他啊……”扶桑有些为难,“总之他常年不在天剑门,我们也没见过几次。”
“这样啊。”
兴许是个不能提的人……说起这名弟子,众人脸色并不好看。
随便扯了点话题,重又炒热了气氛,这茬便被揭了过去。
殊漠作为凡人在仙山的日子,还算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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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山毕竟是沈云榭的洞府,殊漠这些动作到底逃不过洞府主人的耳目。
听到侍奉的小道童嘴里夸赞那个凡人是个好人。
沈云榭多日郁结于心的难题,豁然开朗有了眉目。
“然后,河神问,你丢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以殊漠为圆心,圆周一圈都是沈云榭山上的小弟子,此刻正聚精会神听着殊漠讲些“凡间”的新奇故事。
沈云榭气场十足,甫一跨进殊漠这陋室,簇拥着的小弟子便散了开去,战战兢兢地向沈云榭问好。
“你们先下去,为师与这凡人有话说。”
“喏!”本来人气旺足的陋室,刹那间变得寂静。
“你似乎很喜欢摆弄这些世俗之事?”
殊漠愣了。
他现在就是个凡人,不说世俗之事难不成跟小萝卜头们讨论五年理论三年模拟,论证修真的捷径?
“仙君,小人闲来无事便擅自找些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