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没醉?”阮悠游看着他被酒精熏成猪肝色的脸问。
“我去埋单。”江浩然还趴在桌子上,尽管侧脸被压得很扁,但他依然很有魅力地冲阮悠游笑着,眼中流露出只在爱人面前流露的懈怠和松弛。
当所有人都一醉方休时,阮悠游又体会到那种只有他们俩独处时那种你心知我心的感觉,很多东西是不必诉诸语言的,比如今天江浩然在饭桌上的表现,一方面是为了平息众人的怀疑,另一方面,假如他和周易真的有什么,他一定会回避而不是继续开玩笑,就像那时候在英国,他也选择了回避自己……
大伙儿都喝醉了,接下来的娱乐活动只好歇菜,当晚江浩然就在酒店楼上开了间大套房,一群人稀里糊涂地睡在了一块儿。
夜深人静时,阮悠游和江浩然在其他人都睡着的情况下躲进卫生间里打了惊险又刺激的一炮,仅仅隔了一道门,阮悠游压抑得住呻吟却忍不住骨子里的兴奋,跪在马桶盖上接受江浩然临幸。炙热的性器每一次进入都故意顶在他的G点上,非要他叫出声不可,最后他哭求江浩然饶了他,腰臀却扭得分外淫荡热烈,让江浩然操红了眼。
射了他一屁股后,江浩然低喘着在他耳边问,还吃醋吗?嗯?还要我证明我爱你吗?阮悠游想着自己假想中的情敌就在门外,也许正竖起耳朵听他们做爱呢,他情不自禁地得意,开玩笑道:叫周易进来,你不是说他体力很好嘛……江浩然大怒,性器有迅速充血,再一次操进阮悠游身后那个诱惑力十足的小洞。
这一次,不管阮悠游怎么求饶江浩然都如信马由缰般不管不顾地进攻,直到房间里发出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人掉到地上去了,他们同时屏住呼吸,感受着心跳与下半身的脉搏紧紧相连,直到声音又平复下去,性爱的节奏也不由地放慢下来。江浩然一下一下地抽插着,享受着被阮悠游箍紧的快乐,他发觉吃到醋味儿的阮悠游相较以往更放荡也更邪恶,这深深吸引着他重新探索原本已经十分熟悉的肉体。他开始时不时在阮悠游的耳边低语一些能刺激他的话,在引发阮悠游的不满和委屈后,再给予他明确的指示,逼他服从自己的命令,把双腿掰得更加开,让精液潺潺地从屁眼里流出来。整个过程中阮悠游都保持着高度的合作性,江浩然在教导他怎么开发更多的快乐的同时自身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这和付纯在一起时刚好相反,当时他处于被教育的那一方,总有种对方经验丰富而自己手无足措的困惑,也许有些男人会满足于被教育,但总有些男人会想要居于人上,而江浩然则明显属于后一种男人。在做爱时他观察着阮悠游的每一个细小的反应,再做出适合的动作,在投入热情之余也保持着相当的克制和冷静,他因此而快乐,看爱人射精甚至比他自己射精更快乐。
性是男性一生中至关紧要的一课,江浩然在自己十九岁生日这天终于从少年毕业,摆脱了曾经一往无前的冲动,像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懂得了掌控分寸。
“生日快乐。”比夜深人静更夜深人静的时候,阮悠游本来已经睡着了,忽然睁开眼,对裹着被子躺在地板上的江浩然喃喃,像是生怕把这句祝福给忘了。
大床上挤满了人,阮悠游躺在沙发上,而寿星公本人竟然打起了地铺,好在军旅生涯也经过了一年多时间,江浩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他反而挺享受这种集体生活,没事偷着乐嘛。
“老了!”江浩然笑着自嘲道:“不是十八了。”
“你没有老啊。”阮悠游眼睛发亮地看着他,说着情话:“相信我,你会永远年轻,亲爱的。”
“身还是心啊?”
“BOTH。”
两人即便没有接吻,也感觉到了一种隔着空气也能鼻息相触的亲近,天开始下雨,密密麻麻的雨滴贴在窗玻璃上,比落入了池塘更绵软,更无声。
把阮悠游哄睡着以后江浩然仍旧睁着眼,他隐隐感觉到一股兴奋,自从上一次到山里拉练之后,这种兴奋就一直鞭策着他。他总算发现除了守规矩以外,军校还能给予他一些别的东西,是他生活中最少不了的那种东西---激情,挑战。正当他心怀自信快要入睡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江浩然”,他陡然一震,因为叫他名字的人并不是刚和他热烈纠缠的阮悠游,而是在睡梦中的周易……正如阮悠游所猜测的那样,江浩然很自然地翻了个身,权当没听见周易这句梦话。不过这一次的回避和上一次颇有不同,上一次是因为心里有鬼,这一次是因为惹麻烦了,赶紧装睡。
第61章
洗澡的时候陈文硕总穿着他的大裤衩,别看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的,也有害羞的时候,据说是那话儿比较小,所以每次他撒尿之前都得先观察一下厕所有没有人,活得够谨慎。
“你和周易最近怎么了?”陈文硕使劲揉搓裤裆,江浩然心想你就这点地方,用得着搓这么久吗?
“什么怎么了。正常啊。”
“不对吧。他昨天来寝室找你,你看他表情不太对。”
“嗯?”
“挺警惕的。”
“我不是怕他误会我是同志吗。”
“嗯。还是不要让谣言传得太过了。否则连我都要误会你。”
“误会我男女通杀?”
“女的没看出来,男的我看出来了。”
江浩然仰头冲水,被陈文硕这句话呛得直咳嗽。目光所及之处挤满了年轻男性,一个个或白或黑的翘臀在水龙头下晃动着,搭配上经过长期训练的窄腰,要说江浩然全无感觉也不太可能,好在洗的是冷水澡,小弟弟刚有抬头的迹象就又被浇了下去。
邮政公司通知江浩然有一个海外件是寄给他的,他起先以为是足球俱乐部送的会员纪念品,拆开一看发现除了瓶就是罐,上网查了才弄清楚,都是些德国产的针对换肾病人的保健品。
“哥,你肾不好吗?”徐征忧心忡忡地问。
“我纵欲过度。”江浩然没好气地回答,他想起周易的母亲得过尿毒症,做了手术后身体仍然虚弱,为了照顾病人,周易的父亲才五十不到已经半退休了。周易平常很关心医药方面的信息,上次一块儿吃饭时他听说阮悠游家是开医疗器材公司的,还问阮悠游能不能买一些进口保健品。令江浩然吃惊的是阮悠游竟然真对这事儿上心了,他是活雷锋吗?
“宝贝儿,”和阮悠游煲电话粥有时候只是为了听他的声音,喊他一声宝贝儿:“不愧是朕亲封的皇后啊,大气。”
阮悠游被江浩然调侃得久了,已经学得比他还会调侃自己,张口就说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希望我的一番苦心周易同学能体会得到。”漫不经心地威胁着,阮悠游顺便还轻笑了两声,让人直观感觉到狐狸精越来越厉害:“亲爱的,你转告他哦,下次喝醉了好好走路,别有事儿没事儿叫别人背。”
“还吃醋呢?”江浩然尴尬得用咳嗽掩饰。
“你说呢。”
江浩然忽然有些佩服他了:“当初你贿赂蔡鹏飞用的是SAT的复习资料,现在对周易也来这套,你是想让我身边都是你的人吗?”
阮悠游沉默了很久,以至于江浩然自己这句玩笑是不是过头了,惹他生气了,刚打算掰回来,阮悠游轻快地说:“是啊!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我欣赏你的自信。”江浩然说。
“过奖了,我只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当我的最佳女主角。”阮悠游说完便把电话挂了,一句废话也没有的作风,真叫一个酷。
趁着晚饭后没事,江浩然揣起药便往周易的寝室走,其实不管周易怎么想,他内心都把周易当做一号朋友,只不过像处理爱情一样处理友情实在太累了,所以他最希望一切全都是误会,周易对他没什么,一切能回到之前。
周易正靠在窗边远眺被月光照耀的操场,只见三五成一排的兵们整齐划一地迈过了,夜晚的军校虽庄严,却少了一丝青春旖旎的味道,只有月光清冷而妩媚,为夜晚增添了几分令人向往的神秘感。
“我来串门儿。”江浩然一进来就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又不失热情的男性嗓音唤起了周易的注意力,再一回头,周易又情不自禁地被他脸上那种俊逸非凡的神采给震慑住了。就像是北国的阳光,江浩然的一切都既富有力量感,又不乏男子汉的温情。其实对他,周易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周易并不排斥同志间的爱情,甚至在内心深处已然也有几分跃跃欲试,毕竟做一个普通人实在太过无趣,而周易最享受的就是那种被众人仰望的感觉,成为目光的焦点,这能让周易忘却生活中那些不开心的事。
“你这个药很贵吧?我不能要。或者我把钱给你。”
现在周易打从心眼里害怕江浩然对自己好,一方面他渴望特别,另一方面又多多少少也有些害怕真的投身同志大军,所以江浩然每一次亲近他都仿佛是在把他往悬崖边推,他只能欲拒还迎。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是朋友你就收下。”江浩然的气势很强,即便是命令的口吻也总能表达出真诚,这也许和他的成长背景有关,周易想,他一定是从小就对人呼喝惯了,又不缺爱,所以这份自我中心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受用。
“好吧。” 周易考虑了一会儿说。
寝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不知怎么回事儿两个人一开始都保持站姿,正经八百地聊了一下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之后很快就面临词穷,直到话题又跳到“导火索”、“TNT炸药”之类能让人兴奋的专业术语,气氛才又热络回来。他们俩聊天儿夹杂着男性之间特有的调侃与揶揄,时不时爆发的笑声就仿佛开枪后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儿,而江浩然在灯下的身姿是这么的挺拔,侧面更是英俊得一塌糊涂,一如一尊会动的雕塑般,再加上窗外的夏夜,清风,明月,飘荡如遥远的哨声,蝉鸣一下比一下鼓噪,周易不知哪根神经被撩拨起来了,鬼使神差地凑到江浩然跟前,就在他暗褐色的唇快碰到江浩然的唇时,被一个退后完美避开,江浩然站在离他约有一米的距离以外,望着他,突然沉下脸:“你怎么了?不会真对我动感情了吧?”
周易脸红了红:“你才是真同志。我顶多算个伪军。”
“你信谣言?”
“无风不起浪。”
江浩然心想得,这朋友估计是做不成了,一阵不舍伴随着郁闷,以及对之前行为的后悔统统堵在江浩然的嗓子眼里,这种感觉只有两个字能概括---挫败。
“江浩然。”
就在他要出门时周易叫住了他。
“嗯?”
“谢谢你,有心了。”周易提起那个漂洋过海的包裹,语气中不乏感激。
“不用谢我。我说了这是YOYO让他妈弄来的。”
事后江浩然在对阮悠游转达周易的谢意时刻意隐瞒了周易试图亲他被他闪开的具体事实,而在电话的那一端,阮悠游仍旧傻里吧唧地说,我觉得自己很像是现代薛宝钗,送燕窝给林黛玉,其实只是为了要抢他的心上人啊……听阮悠游胡言乱语对江浩然来说着实是一种很奇特的享受,尤其是当阮悠游对着话筒说“来,我们比赛,看谁更想对方”时,他的心跳便再一次马不停蹄般加速。其实他已经不大总结得出他为什么会爱阮悠游了,正如他同样无法分析为什么自己就是对周易毫无感觉。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爱情的原因反而越发模糊,而随着长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复杂,要顾忌的东西多了,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份单纯。但他永远记得自己看到阮悠游的第一眼,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们在剑河上的那一瞥。那是最简单,又最复杂的一次靠近,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一生能经历一次足矣。
第62章
两千零三年春夏交接之际,非典肆虐全国,自从江大下了封校的通知,阮悠游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江浩然了。
室友们摆桌子打麻将,讨论解封的具体日期,阮悠游一边吸烟一边望着头顶上方延伸向前的浅灰色天空,视线随着一行行飞鸟渐行渐远。
“天知道。”他吐出一口沉滞的闷气,说。
一夕之间,校门口的摊贩们全部消失了,可以看到空空荡荡的街面,此情此景,凄凉得真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而校园内则恰恰相反,谣言四起。从热水管子里出来的水被说成是掺了中药粉的,喝下去能防治疾病。一股酸味儿弥漫在空气中,因为熏醋能够消毒。有调皮捣蛋的同学把体温计用灯烘烤过,在被送去隔离之前,他及时承认自己动了手脚。物电系某女生收到父母从家乡寄来的包裹,一整箱装的都是84。
真的很夸张。
阮悠游想,自打那次在公园他被抓住之后,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令他感到惊讶的事情。原来想象不到的,不代表不会发生。
江浩然每天和他保持几通电话,以至于室友们都对江浩然的大名如雷贯耳,上次他被说像付纯,气得握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其他人吓了一跳,不敢问他怎么了,直到几天以后才找机会又提起这茬,他推说自己都忘了,装得好像很健忘。
也许是因为和江浩然很少起争执,所以偶尔来一次阮悠游就觉得直戳心窝,至于后来说他在电话里说想吵架,那不过是一时戏言罢了,他不想让江浩然发现内在的他其实异常脆弱,尤其这又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对他来说绝不止是谈一段恋爱这么简单。
大学校园里的情侣太多了,如果每一对都走到最后的话,未免太不现实。阮悠游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能和江浩然在一起爱多久,会不会有不爱的那一天,所以,在一起的每天他都会好好珍惜,哪怕将来失去了,这段感情作为回忆也还是美的。
5月20号,一起床阮悠游就觉得身上有点儿发烫,正好王桦来找他,给他量了体温,刚刚37°。
“很正常。放心。”王桦甩了甩温度计,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把手掌贴在阮悠游的额头上。
“我也觉得不是SARS。可能就是这几天没睡好,身娇体弱……哎!”
宿舍里没别人,这阵子打麻将打牌的都转移阵地了,学校说要尽量待在通风好的地方,所以他们选择在操场上蹲着,阮悠游想到扑克牌在风里飞来飞去的一幕,噗嗤一笑。
王桦凝视他的笑脸,问他笑什么,阮悠游摇摇头,说:“我笑人真的很会娱乐,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大家还努力寻开心,我觉得蛮好的。”
“98年涨洪水有一条新闻,”王桦说:“一家人房子被冲垮了,吃喝拉撒都在大堤上还坚持要打麻将,你说他们乐观不乐观?”
“所以要是发生灾难的话我会很悲惨,因为我不会打麻将。”阮悠游叹了口气;“比如要是粮食不够了,必须先处死一批人的话,我恐怕我会先被处死,因为我不会打麻将,做不了爱打麻将的人的搭子。”
“你怎么了?”王桦被他逗乐了:“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是啊。哎。”阮悠游又再叹气,一副很悲痛的样子:“可是你一看我心情不好你就笑了,人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别冤枉我。要不要我帮你给江浩然打电话?”王桦作势要拿走阮悠游的手机。
阮悠游突然看着他问:“王桦,我想拜托你件事儿……”
“你想出去?”
“嗯。”
“不行。你没看我自己也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吗?”
“我以为你之所以待在这儿,”阮悠游的眼神直直的:“是因为我在这儿。”
王桦没有反驳他,也没有表示赞同,而是给他削了一个苹果。花了一分钟时间,
“还是不行。”王桦说。
“呜呜呜呜。”
“他们学校已经有人被感染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阮悠游咬了咬嘴唇:“好吧。”
王桦明显松了口气,把阮悠游不吃的苹果咔擦咔嚓嚼掉,这次仍旧连核一块儿吞下,阮悠游不禁问,你是不是很饿?王桦说,这样不浪费。
没想到当天下午阮悠游就等来了解禁,不幸的是他又开始长水痘了,本来只有脖子上长了两颗,吃过午饭以后发现手指上也有了,连头皮都不放过。
不管他同不同意,王桦坚持要把他带回自己住的公寓。据王桦说,他自己以前已经出过水痘,免疫了。水痘传染起来很快,必须隔离。阮悠游只好同意,怪不得最近这么困,浑身无力只想睡觉,原来是出水痘啊……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他给赶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