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等到结婚后,就算谢锦赫让她奉上整个叶家,她都会甘之如饴。
在状似不经心地对他说出这句话时,自己的弟弟当时的表情可真值得用相框裱起来。
未婚夫,有妇之夫,势力的联合,一切都如同他曾经的计划一样运行着。
虽然有意外。
“你是个不错的人,可惜醒不过来了。”谢争站起来,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必须要开始为下午的订婚仪式做准备。
这一切会是你希望的吗?
不过对方并不会回答这个疑问。
他关上暖灯,稍微走神地盘算着青年的脸色也苍白过头了,下次应该让人好好规划搭配些更好的食谱,一边关上病房的门。
踏踏的脚步声远去,病房里再次回归了宁静。
……
意识是沉睡于浅水里摇晃不停的蔓草。
就算能从水底看到月光,也不过是投射的幻影。
然后,就像是从浅水中伸出手一样,没有任何预兆,他醒来了。
“你还在吗?”声音有些嘶哑。但作为一个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人来说,伊文的理智绝对清醒。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他说的话也没有任何指代,但依旧能感觉到无形的、世界之外的某处,那团光晕晃了晃,算是回应。
光晕并不会随着他抵达世界,能够脱离虚空的只有负责邮递任务的快递员,但就像是灵魂的羁绊一样,他依旧能够感觉到总部的联系的维持。光晕总能给他一点支援。
比如,在他昏迷时对他的身体进行本世界的医疗水平看不见的治疗。
他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清醒了,只是由于治疗还没有完成,才没法行动。
情况不太对劲。伊文微微晃头,让自己的头疼稍微缓解。
根据谢争的话,谢锦赫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那他这次快递的任务——精神心理治疗已经完成,怎么还强制滞留在这个世界上?
“给我提供那一枪的幕后信息。”
虚空回应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可现在情况不对劲,定个外卖都有首次减免优惠,你们总不能让我第一次任务就失败?”他在挑衅中小心带上试探,“你们找个快递员其实也不是随便能从街上捡个人这么简单吧?”
光晕在虚空中委屈地弹跳,让伊文产生一种其实是他把它欺负了的荒谬感。不过还好,光晕最终还是把一段资料发送过来。
“果然……不对。”
难怪还没回返,居然连送达期间内触发DEADEND也算是任务失败。
谢争所说的订婚仪式根本就不是什么精神病终于走上人生巅峰的HE,而是一场货真价实的鸿门宴。连自己的掌上明珠都能拿出来当做棋子,叶家所谓的世家风范真让人惊讶。
必须要解决这件事。
伊文心里想。但同时也意识到这点极为困难。能够解决这个局面的谢争多半已经无知无觉地身处危险的中央,这样去通知他只能是打草惊蛇。
必须从一开始就带着强力外援抵达现场。
只有一个方法。
伊文想到了一个人。
如果是他的话……就可以,去抢救目前的险局。
但或许要付出点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国庆假期玩得愉快~
☆、精神病治愈的第十四个疗程
就算在一个雨下个不停的午后,你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陆狄随随便便就能想出来几十种,比如说和狐朋狗友在KTV里嗨得不分日夜,比如说冒充身份去策划一个不大不小的骗局,比如说去玩湿地急速飙车,比如说抱着一个可爱的美女在床上……不,对这一点他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二世祖的糜烂生活,可是反正他现在哪都去不了。
陆狄四肢摊开躺在自己的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难掩沮丧的神情。
在那场枪击事件发生后,他素来严厉的父亲终于大发雷霆,就算谢家从未追究这件事(据说还是谢争制止简直疯了一样的谢二少找上门),他还是被关在陆家的别墅里,哪里都不允许去,直到他发誓以后会正经做人绝不惹事为止。
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事情了,就连被困在这个房间里,都没有想象中的烦躁厌恶。
只有消沉,还有莫名的沮丧。
在那次事件发生后,陆狄再没有见过伊文。他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没有答案。
那个混蛋生命力那么旺盛,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挂了。不是说坏人活千年,那家伙总得好好活在这世界上吧。
但消沉是始终存在的。
直到这时候他才惊觉,原来喜欢是一种悄无声息的失坠。
直到自己向前走出那一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落到无人察觉的深渊里了。四周都是黑暗的,听不见回音,就连心脏被敲击的声音,也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竟无人听闻了。
山林中的女神(/爱)带来满篮的百合花,那纤白的水中精灵。也带给你采来淡紫的泽兰和含苞欲放的罂粟,把芬芳的茴香和水仙花结成一束,环绕着肉桂和其它的香草,金黄的野菊使平凡的复盆子增加了美4 丽。开着又白又软的榲桲我也想送给你,连蜡李也能得到你注视的尊荣。月桂,爱神木,长春花,我要让它们为你而散发混合的芬芳。
但你并不去看。
纳喀索斯,你不看水面外的梦境。
你怎么能选择这样无果的感情,陆狄?
但是一切早就开始了,这要怎么办?
玻璃窗响了一下。大概是花园里的树枝撞到了窗户。陆狄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过去,然后瞠目结舌,任由床上的薄被子落在地上,慌忙跑了过去。
“你……你还活着?这、这个二楼你怎么进来的……不对,你怎么绕开保镖,这种地方?”因为完全没法冷静下来,陆大少话语混乱。
“嗯。活着。就这样进来。”伊文对着身后的窗户指了指。
他将沾满雨水的外套扔在地上,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全身上下早就湿透了,就算脱掉外套也没什么用。
陆狄卡壳了半天:“可是外面有监控啊?”
“监控也是人来看。”伊文看着面前的人,说:“陆狄,我需要你的帮助。”他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
陆狄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你没开玩笑吧,害得我还不够惨?”
伊文皱眉:“你需要什么报酬?”
明码标价谈生意的表情。
陆大少怒极反笑:“报酬?我倒是都忘了,当初你说好我帮你你给我治疗,现在倒是为了谢二少这么奔波,没想到心理医生的职业素质还要看人下菜啊?”
这什么情况?伊文眨眨眼睛,莫名。
答应陆狄的事情他是真的忘得差不多了,毕竟这段时间他就没清醒过,可是,现在唯一能够联合的人不愿配合,这要怎么处理?
“如果我给你治疗你就帮我?那现在开始吧。”
“现在?”陆大少懵逼。
然后下一瞬间他就被伊文按住了肩膀,压到了房间的床上。大脑瞬间死机,陆狄能做的就是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身上用手臂压制住自己的人。
“喂,你……?!”
按住他的手还沾着雨水,冷冰冰的,触摸着温热的肌肤,让他打了个冷战,但伴随着的却是被指尖抚摸的面颊的炙热。
那是……伊文。
头晕乎乎的,呼吸急促得赶不上大脑的供氧,或者说就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停下……”
不是这样。
隐隐这么觉得,但是为什么不是这样,陆狄又说不上来,他并不愤怒,却只是难过,更多的是茫然。
属于青年的肌肉摸起来其实挺舒服。
陆狄长得本来就十分英俊,男人的那种桀骜俊俏,身体强健有力,但并不是健美型的肌肉横生,而是带着弹性的柔软,只有触摸起来才能感觉到下面有着多大的力量。
这让伊文想起了某个家伙,他们真的很相似。
……但也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就在此时此刻,陆狄在他身下露出的快要哭出来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这点。
但陆大少依旧没有反抗,就连那天巷子里那种幼兽愤怒撕咬一般的反抗挣扎都没有,只是在注视着他,黑沉沉的眼睛里是朦朦胧的雾,萦绕着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