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是不可能就这样对露出这样表情的他下手的。
“你不愿意吗?”他询问,有些茫然。
陆狄没有说话。
不是,不是这样,我要的不是这样。
为什么想哭,这对于傲慢惯了的陆大少来说实在是稀罕的事情。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事情,但是,那种悲伤的感觉却难以摆脱。
不是,或者说,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毫无疑问想要靠近他,想要亲吻他的脸颊,看见他露出笑容,或者没有笑容也好。
但不会是这样的……
陆狄听见那个人的声音,轻得像是梦境中的呢喃。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
雨水始终下个不停。
夏季的雨就是这样,一旦下起来,有时候甚至几天几夜没有停息。夜晚本就阴暗,这时候更是一片漆黑。站在大厅里往窗外看,只有亮丽而多色的灯光照亮着黑夜里无尽洒下的雨丝。
但是那灯光总是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谢锦赫拿着红酒,心里想。
和医院里的光一样,白惨惨,始终没有结束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再次克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他在枕头里靠着的苍白面容,不知道对方此时无人陪伴会不会觉得孤独。
不,护士会看着他。可是谢锦赫就是觉得一阵莫名的不安,仿佛他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对他来说,重要的从来就只有一样。
过度投射型依赖。大概是久病成良医的缘故,谢锦赫对精神疾病并不陌生,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有什么关系?只要是对于那个人。
却只能这样,也止于如此。
“锦赫?”
少闻的亲密称呼,谢锦赫愕然地回头,看到的却是叶家的大小姐满脸无辜的表情。
他强迫自己进入状态,笑:“怎么了,佳佳?突然这么叫我?”
女孩子的脸颊微红:“我们……不是已经快订婚了吗,我想要这么叫你,亲密一些。”
叶佳佳,叶家的掌上明珠,甜美又可爱的女孩,作为叶家年纪最小的女孩,是被呵护得最好的晚辈。但护得也太好了一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对于他人的虚伪,少女全都一无所知。
看着少女的恬静笑容,谢锦赫突然有些走神。
他想起来有个人笑起来的样子也是很温柔的,但是那种温柔却和少女的纯洁无暇完全不同,那是对任何事物都能展露的无条件的温柔,却也是因为其实不在乎任何人而无条件的冷漠。
谢锦赫知道自己没有借口拒绝这个要求,酒杯里的红酒在手中轻轻晃悠,最后还是带着微笑回答:“好,我也很高兴。”
来往的人们在说话,真心实意的祝贺,或是虚伪的假面。
他看到少女羞涩恬静的笑。
宴会厅演奏的端雅乐器,来往嘉宾的喧嚣,温暖的室内,洁白的墙壁和玻璃隔离开了花园以外那个被冰冷的光芒和无止境落下的大雨淋湿的更大的世界。
他看到自己的兄长用冷漠的眼神打量着这边。
头有些晕眩。
他看到阳光很好的时候,公园里的午后,惨白的医院,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苍白的面容。
宴会已经到了关键阶段。叶家家主握着自己女儿的手,笑容满面:“今天,我的女儿终于……”
“不。”
在反应过来之前,本能吐露出来的言语已经打断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辞。
谢锦赫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那些周围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一样,只是平静地说:“我已经有爱的人了,除了他以外,我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很重要所以必须得强调的事:本文不会欺负女孩子,女孩子们都是可爱的宝藏,因此绝不能存在同妻和女性感情欺诈,当断则断
注:
山林中的女神带来满篮的百合花*:本段改编自古罗马诗人维吉尔诗集《牧歌》。原文是一个牧人对他主人的男宠表达无果的爱慕,在古罗马,同性之间的爱情算得上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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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今天是何等黄道吉日,沾恩国庆的赠礼吗(。
☆、精神治愈的十五疗程
“谢锦赫?”谢争诧异地望着他,但比起其他惊愕莫名的人,他却注意到了更多。
他看到自己弟弟的手正在发抖,这是那家伙要犯病的前兆。
但,这可是在所有人面前啊?
谢锦赫却没有听见,他将目光投向满脸茫然的叶佳佳,歉意地说:“对不起,叶小姐,我欺骗了你。但是,倘若我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带你进入这样结婚对象其实毫无爱情的婚姻,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你是很好的女孩,值得比我更好的。”
“可是……”叶佳佳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父亲,茫然惶恐,“爸爸,这到底是?”
叶家主拍了拍自己女儿的头,示意她退后。
就算面对这样的屈辱,男人的神情依旧非常平静,甚至对着谢锦赫笑:“我以为谢家只有谢争才拿得出手,这次计划的精力也都拿去应付他,没想到还有一个看得出事情的人。”
谢锦赫一怔。
他没有弄清楚情况,但谢争比他反应得更加迅速,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立刻脸色变化,向着门口迅速退去。
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混在宾客群里的男人拔出枪来,制止了他的脚步:“请停下来,谢大少,否则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事态突然转折,宾客们里有人慌张中尖叫,但大多数人却被惊吓得不敢妄动。
“你可以试试。”就算被枪指着,谢争的表情都非常冷静。
他看到周围的保镖一个个都拔出了武器,迅速理解了这个情况有多不利,因为之前没有查出任何不对,他只带了几个保镖就过来,现在看来都在外面被制服,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孤立无援。
谢争望向叶家家主:“叶正,你以为弄个鸿门宴就能吞并谢家,未免太自以为是吧?”这可不是什么无法无天的社会,就算是世家间,也有世家的规则,不是能无视游戏规则随意折腾的。
男人笑笑:“大概?但我的确吞不下谢家,这种年代也没人会玩这野蛮手段,只是谢大少,谢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的叔叔。谢争想起来,然后他了解了情况。
这两个人在他们都不知道的什么时候联手了,如果不是谢锦赫突然采取了异常的举动,按照正常的计划,他们两个应该会被在暗处解决,而不是这样明面上撕破脸。
若是能够在暗处算计,之后的事,方法就很多了。甚至像是曾经那样对外宣称是绑架犯下手也不无可能,这个世界坦白,这个世界也危险,就连案件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侦破率,何况是被掩埋起来的事实。
现在再看在场的宾客,谢争确认他们显然也都是被特别选中的名单。
叶家的野心并不是只限于和他们的叔叔合作,他们要以此威胁其他家族的特定人员,成为共犯,或者成为棋子。
这种情况……!
焦虑着的谢大少瞥了谢锦赫一眼,后者回以他的只有满脸茫然,一看就知道这家伙现在别说靠不上,别暴露他那没根治的精神病就不错。
所以、到底要怎么办?
正在他迅速思考着对策的时候,从外面传来激烈交火声。
宴会厅的人都愣了。
谢争虽然没反应过来情况,却还是迅速把握住机会,一脚踹倒了那个用枪威胁他的男人,抢过对方手里的枪,迅速翻滚蹲到了大厅的角落,用枪指向叶正。
这一切行动得如此快,就连其他的保镖都反应不及。
谢争学过专业的防身术,而且,是真正的防身术。
叶正怒视着他,却来不及应付这个威胁,大门已经被狠狠地踹开。
“哟叶老头,今天有没有学会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从大门口传来一听就很傲慢欠扁的玩世不恭语气,带着一大伙人涌进来的正是陆家的大少爷陆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