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疏在心里抽了口凉气,面上依旧八风不动,凝滞的灵脉已渐渐恢复,只还需一点点时间……
“姑娘缘何自轻。”
“怎是自轻,想与杜公子双修之人多了去了,以前那位杜引之,还有唐公子,甚至我们左使大人,现在又勾搭上了一位小公子,多奴家一个也不算多罢~嘻嘻嘻。”她声音甜腻娇俏,足以让寻常男子心智动摇,奈何杜言疏只觉得浑身发麻爬满鸡皮疙瘩。
“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话音未落,杜言疏打了个响指,不归出鞘,朝女子直刺而去,女子猝不及防瞳孔骤缩,险险避开向后逃脱。
不归被杜言疏召回,他毫不迟疑纵身上剑朝女子追去。
“杜公子对奴家紧追不舍,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旁人瞧见了大抵会嫉恨我罢。”她虽说着俏皮话,语调不稳带着微微喘息,已十分勉强。
杜言疏自然晓得,对方想通过说这些污言秽语来扰乱他心神,混不理会,驰剑紧追,眼见女子已无处遁形,杜言疏面前却突然漫起一股浓雾。
浓稠绵软,缠绕而来,封了人的五感。
似被结界隔开,四周顿时寂静无声,一片死气沉沉的浓白。
杜言疏忙敛气闭息,打起十二分小心,可仍没降低御剑的速度,一旦放缓,更有可能被瘴雾干扰。
“小叔,你慢点,我要追不上你了。”
杜言疏心猛地一跳,呼吸凝滞,旋即回过味来,这是幻阵,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小叔,你不要我了么,我是引之呀。”
“你不是日日都念着我么,为何如今我就在此,你却不肯回头看看我。”
“那日在蜃炎岛,你也没看我最后一眼,我好难过。”
“我是为你而死的啊,我若不死,你就会被魂契消耗得神魂尽散。”
“小叔,连你都要躲着我了么,回头看看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可以闭目不看,却不能闭耳不听,即使知晓是幻阵作祟,杜言疏如今再次听到这一声声小叔,还是浑身颤抖动摇不已,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绞痛感,他紧紧咬住嘴唇,直感觉一股腥甜在口中弥漫——
不能听,不能信!
“小叔,你还记得么,第一次你带我御剑,也是这样的夜晚,很冷呢……”
“那时候我还没你鼻梁高呢,你答应我教我御剑,带我回家。”
“你给我买的厚衣裳,我一直留着没舍得扔。”
“你说你懒得记这些事,我给你记着,一点都不敢忘。”
“可是为什么,你留我一个人在蜃炎岛,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不肯带我回家。”
杜言疏浑身剧烈颤抖,虽知晓这是幻阵从他真灵中汲取的信息,幻化成声音扰乱他心念,却依旧控制不住内心的动摇,心疼得喘不上气来。
“小叔,你对我真的只有叔侄之情么?”
杜言疏身形顿了顿,心咯噔一下——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不该对我怀有那种龌蹉心思,我是你侄儿。”
“你好恶心,小叔。”
!!!
“我没有!”杜言疏猛然回头低吼而出,微微喘息,惊觉不对!
冰凉的触感从背后刺入皮肉,很冷,有些疼——
“小叔,趁你还有一口气,我们双修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引之(双目放光):小叔,又有小天使说想吃肉了小叔:……你是幻觉我不信
引之:小剧场里我是真鱼……
小叔:……哦
引之:肉没炖好~不过下一章有**疗伤play小叔:……风太大听不清
……
肉这种东西肯定有嘛~不过还得等引之掉马,然后小叔也看透自己心意~下一章就能疗伤了搓手手
因为三次元持续崩坏一团糟~最近白天我可能回复得慢些,不过你萌的评论我都会回哒~谢谢你萌陪伴啦~日常表白大大大大天使~嗯今天又多了一个大
☆、疗伤
冰冷的刀刃翻绞着血肉, 疼痛从胸口处蔓延汹涌而至。
血将素白的衣襟染得鲜红, 浓烈的腥味弥散开来, 杜言疏微微侧过脸,目光晦暗,对着那张披着引之面皮的幻象,咬牙沉冷道:“你不配, 用这张脸!”
“你不配,用他的声音说话!”
杜言疏将全身的灵力灌于掌中, 拼尽最后的气力朝幻象直劈而去。
“小叔, 你怎忍心对侄儿下此狠手——”
‘引之’话音未落, 便被闪电般的灵流一击而中, 虚幻的影像闪了闪,瞬息与浓稠的白雾化为一体。
插在心口处的刀子也化作瘴雾,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微微俯身, 催动咒决试图止血愈伤, 可手刚捂上胸口的窟窿处,涓涓鲜血便从指缝间流了出来,顷刻便将素色的衣衫染红了一大半……
瘴雾里有毒, 血流止不住, 失血过多与剧烈的疼痛让杜言疏再也支撑不住御剑,身子虚虚一晃,便从不归剑上翻了下来。
失重感,呼呼风声掠过耳际——
如今的他已无力挣扎, 任凭身子直坠而下,就在杜言疏以为自己会被摔成肉泥时,噗通一声水响,无兮湖面上的薄冰碎裂,他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漆黑一片,冻入骨髓。
……
归荑园,暮春,天未破晓,夜里没关窗,吹进屋的风里有木虞花的清香。
门被人轻轻推开,带进一室的淡蓝晨雾,杜言疏躺在榻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唇角微扬:“回这么早。”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住了。
“小叔在等我,我自然要赶回来。”声音近在咫尺,湿热的鼻息缠绕于耳畔,痒痒的,杜言疏身子微微一颤,耳根有些发烫。
他稍稍向里侧挪了挪身子,避开对方的鼻息,引之却不依不挠地跪坐于榻上,一双手伸进衾被里:“小叔,让我暖暖手罢。”
双手被握住了,对方的手比自己还要暖,杜言疏笑:“没规矩。”
“规矩太多,小叔会逃开的。”温热的嘴唇贴在耳畔,声音低哑暧昧,杜言疏想避开,却动弹不得。
“引之,别闹了。”似有一只野猫用爪子挠自己的心窝,杜言疏有些怕了。
“我只对小叔闹。”
耳珠子被对方含在嘴里,温暖湿濡,柔软的舌尖轻舔撩拨,前牙时不时轻咬一番,津津有味,似要将他整个耳朵吞进肚里。
杜言疏眉头微蹙,感觉自己身子渐渐变软,酥麻入骨子里,他是真怕了。
“小叔别怕,我会伺候好你。”对方终于放开了他的耳朵,鼻尖抵着鼻尖,交换着湿热的呼吸。
“小叔,你可愿意看清楚。”
“看清什么?”杜言疏睁不开眼,只能通过嗅觉触觉听觉感知对方。
“用这里看。”修长的指尖滑进衣襟,停在他的心口处。
“看清你对我的真心。”
指尖所及之处似着了火,杜言疏浑身发烫,被对方轻捻的心口处更是灼热得生疼。
“引之……不行。”
“小叔这幅样子,好可爱。”
“引之!不许弄!”
“小叔,你再坦诚一些好不好。”
杜言疏咬着嘴唇,防止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
“你总是这样,无知无觉,我可能……没时间了。”
“我……要离开了。”
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杜言疏身体里的火尽数灭了,一阵心慌。
“你去哪?还回来么?”他急道,慌乱的语调再没半点平日的云淡风轻。
陡然一轻,压在身上的人倏忽消失了,杜言疏猛然抬手一抓,空空如也。
禁锢解除,睁开眼睛,窗户还开着,薄薄的晨光漫入屋中,一室淡蓝的寂静。
“引之——!”
……
在一片漆黑中惊醒,神思恍惚,心悸未定,喉咙火烧火燎,眼睛微涩,此番是真醒了。
可依旧动弹不得,灵脉被人封住了,他喘着粗气,警惕地转动眼珠子,眼睛渐渐适应了周遭的浓黑,终于隐约瞧出现在身处的,正是无兮镇宋离友人的宅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死,活着,好歹吊着一口气。
所以,方才那梦,是自己去阴曹地府走了一遭,遇到引之的魂魄了么?不可能,魂契感知不到,说明引之连神魂都消散了,何来魂魄入梦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