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安醒来以后一直很安静,什么话也不说,沈秋只好先开口:“知安哥哥。”
是知安哥哥,沈秋太熟悉于知安了,只要他唤一声知安哥哥,于知安是从来舍不得生他气的。
于知安没动,似是没听见。
沈秋慌了,于知安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即使很生气,却也会因为他一句话消了气那般,冲他无奈的笑。
“知安哥哥。”沈秋又叫。
这次,于知安似乎听见了,可反应,还是不尽人意,他吼:“滚啊!”手上的针头脱落,硬生生把于知安的手背划出一道血痕,于知安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沈秋伸手想去触摸于知安的伤口,于知安一把打掉沈秋的手:“别碰我!小秋呢?我要找他,你别过来!我要找他,你别过来……”
沈秋空空的手握成了拳,他只以为于知安又犯病了,这段时间过了便也好了,然,于知安直至离去,也不曾对他清醒的唤他一声……一声什么都好,沈先生,沈秋,小秋,甚至混蛋。于知安自始至终都没分清面前的人是谁。
“知安哥哥,我是小秋啊。”沈秋说。
于知安静了下来,带着一丝不确定,他道:“小秋?”
“嗯,是我,我……”
于知安突然扑倒沈秋怀里,又哭又笑:“小秋我终于找到你,嘿嘿,刚刚我找了你好久,还好我找到你了。可是,可是我的眼睛被坏人抢走了,看不到你啦……”
沈秋僵硬着手拥住于知安,把下巴垫在于知安肩上:“嗯,我知道。”
好久,于知安推开沈秋,幽声道:“你把眼睛还给我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我……”沈秋抓住了于知安的手,很用力,生怕于知安跑掉。
于知安吃痛,皱了皱眉,抽出了手。
“我疼啊,小秋,你别杀我,好疼……”不等沈秋开口,于知安喊了起来,把身子拼命的缩成一团。
沈秋去拉于知安:“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你!”
“可是我好疼啊,感觉被火烧了一样……哈哈哈哈。”于知安仰着头,发出一阵很奇怪的笑声,听得沈秋头皮发麻。
“你别笑了!别笑了!别笑了!”沈秋吼道。
“……为什么啊?”于知安终是停了下来,歪着头问沈秋。
“知安哥哥……”沈秋无力的叫道。
“闭嘴!”于知安尖叫,伸手去拽头发,“谁允许你这么叫我!你疯了是不是!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叫出来我都觉得恶心!”
沈秋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这话,是他曾对于知安说过的。
沈秋艰难道:“好,好。于……于先生,你先停下。”
于知安手没停,他手上多了好多断裂的发丝,带着血,看起来恐怖极了。
他委屈道:“我就是想找小秋,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锁着我。”
于知安又去拽脚上的脚镣,用指甲去扣,不一会那双手就变得鲜血淋漓。
“我说了我就是小秋!你要去哪里找他啊!”沈秋双眼猩红。
“明明就是你把我和小秋分开的!你瞎说什么!我的小秋全世界最好了,你是什么东西!——我想起来了!是你威胁我,你要把小秋的哥哥扔进监狱!”于知安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脚上的镣链拉到最长,他摔坐在了地上。
沈秋整个人都蒙了,脑中一片空白,于知安……他分不清沈秋和程锦谦了!
“我是沈秋!我是沈秋啊!沈家就我一个孩子,沈秋没有哥哥!”沈秋抓着于知安的肩膀,于知安感觉他的肩胛骨都要碎了。
“……”于知安噤了声,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沈秋真的是没有兄弟姐妹的。
“我真的是沈秋……”沈秋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小秋你给我的戒指呢?”
沈秋拔高声音,“那不是我给我的戒指!不是我给的!我从来没给过你戒指!”
于知安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就别装了,小秋给过我一枚戒指的,你看你到底不是小秋,你肯定不知道。”
“……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我是给过你一枚戒指,银的,镶着钻的,对吧?”一身傲骨的沈秋,顶着自己的名字,成了别人的替身。
于知安想了想,他其实是从没见过那枚戒指的。
“那你给我。”于知安伸手,掌心冲上。
那枚戒指早就不知道被沈秋一脚踢到了那里,如何拿的出来。
“我我,对,戒指断了,我去让人修了,过两天给你拿回来,好不好?”沈秋道。
于知安这才点头。
沈秋松了口气,于知安终于不再大吵大闹,不再突然尖叫。
他想,等于知安清醒过来就好了,就不会管他要戒指了,就,认出他了。
沈秋拉起于知安的手,看着手背上的伤口,沈秋感觉有点不舒服。他把人摁在床上,对他说:“我去拿医药箱,你别乱跑,听见没?”
于知安没回答,却一直无意识的晃荡着双脚,铁链声似在反问他,我要怎么跑。
第22章 你怎么不爱我呢
“小秋小秋小秋……”于知安用各种语气叫着沈秋,然后又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沈秋看着于知安笑,心下无奈,却也心情好了不少。
再等等吧,再等等,于知安清醒过来就好了。沈秋对自己说。
沈秋包扎于知安手背的时候,看到了于知安手腕上的伤疤。
“疼吗?”愣了许久,他颤抖着手摸上那道狰狞难看的疤痕上,似哽咽,有些沙哑的声音。
于知安不解,他皱眉,摇了摇头。
“一定很疼。”沈秋自问自答。
于知安的肚子发出了声音,于知安茫然的抬头。
沈秋这才想起,于知安醒来过后,还滴水未进。
“你饿了吧?我早就跟你说饿了就告诉我,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于知安笑:“一天吃三顿饭哦。”
沈秋顿了顿,是他自己吃饭习惯不好,每次都吃不到饭点上,以至于他会经常忘了于知安还没吃饭。
“好,我记下了。你先去洗脸刷牙,我打个电话,一会就有饭吃了。”沈秋说着去解开于知安脚上的脚镣。
沈秋起身,却被于知安抱了个满怀,于知安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小秋你抱我去好不好呀。”于知安声音里带着笑意。
这是沈秋向于知安撒娇的动作,竟被于知安学了去,还来调侃他。沈秋抱住于知安,他也蹭了蹭于知安:“好,我抱知安哥哥去。”
沈秋一把抱起于知安,于知安双脚离地,吓得搂紧了沈秋的脖子。于知安本就瘦,这几次住院更瘦了不少,沈秋抱起于知安倒没有很费力。
“我手受伤了,小秋也帮我洗脸好不好呀。”
“好。我帮你。”沈秋笑。
“小秋。”
“嗯?”
“你为什么就不爱我呢?”于知安坐在洗手台,偏着头,沈秋用毛巾给他擦着脸。
沈秋的手停下,湿毛巾碰了碰于知安的鼻尖:“谁说我不爱你呢?”
于知安瘪嘴:“你从来都没说过你爱我,对不对?”
沈秋看于知安可爱的模样,忍着笑意:“那我现在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哇。”于知安满目期待。
“我爱你,于知安,我很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沈秋说着,声音竟是越来越小,开始哽咽起来:“我很爱你啊于知安,这么晚才发现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小秋不要哭啊,那你,那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不听了我不听了。”于知安顺着沈秋的手,摸上沈秋的脸。
“我是想说给你听啊……你要听着 ……沈秋很爱于知安呐……很爱很爱……”沈秋抱住于知安,把脸埋在于知安的胸膛,声音闷闷的。
“我要相信你吗?”于知安似是没听见沈秋的告白,他问。
“你要信我,你要信我!你必须信我啊!”
“可是,可是……我信你会挨饿的。”于知安依旧歪着头,完全不知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
“挨饿?”是沈秋第一次承诺给他送饭,可他没有。第一次的欺骗,于知安记得最清楚了。
“你说过的话,很多都是假的,我不能信,你自己也不要信。”于知安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