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烜抬手揉了揉脸,继续沉默。
看来便是了。
期思跟他面对面沉默一会儿,问道:“你……没做什么吧?”
他也不知道两个男子能做出什么,他几乎从没想过这些问题,就算是男女之间,也不过是成亲,此时也有些茫然。
江烜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摇摇头:“我俩功夫差不多,我能把他怎么样?左不过搂了他一晚上,亲了几下,醉得不省人事。”
期思脑子里嗡嗡一片,不住回响着“搂了一夜、亲了几下”……又看江烜一脸真诚无辜的模样,一时语塞。
江烜反应过来,看见期思表情,赶忙抬手扶住他肩膀解释道:“别多想,真的喝多了,什么也没干。”
如果这样叫做什么也没干,请问你还想干什么?
期思摆摆手,冷静了一下。
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像江烜说的,除了别扭些,也没太过分,毕竟他们都喝多了,就得看燕伋思有多生气了。
“你好好跟人家道个歉,我也帮不了你,这是你们的私事了。”期思拍拍江烜肩膀,毕竟是他朋友,他也没法说什么。
江烜有些惆怅:“其实我俩早就认识,唉,不知这朋友还能不能做得成。”
期思不禁看了他几眼,昨天江烜和燕伋思确实时不时在聊天,这背后大概还有故事。
期思搞不懂江烜的私生活,便留江烜独自忧伤着,去前厅找元酀。
燕伋思是元酀身边亲信,也是好友,江烜冒犯了人家,期思作为江烜这边的人,本该代为赔个不是,只是这事情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不好乱说,便不打算插手了。
元酀办事效率很高,在前厅将手下汇报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又与同来接管军务的将领商量了一会儿。
期思过去时,厅内已经换了一批人,却都是十分眼生的,这些天并未见过。
元酀回头看见期思,似乎想要阻止他进来,期思没有留意,不过看见厅内的人与原先自己人不大一样,便止步了。
正打算先回去,元酀对面一个贵公子瞧见了期思,说道:“留步,留步,这是哪来的少年?好姿容,好姿容!”
元酀脸色一沉。
期思皱眉,看着那人,那人一身华贵袍子,身上珠串宝石挂得亮闪闪,皮肤和许多塞北人一样的深麦色,耳垂也坠着硕大宝石,整个人散发着“我很富有”的光芒。
他看着期思,笑眯眯的,却极为轻佻,上下不住打量期思,眼神都要黏在期思身上。
“金复,这是我师弟——来,这是金家小侯,认识一下。”元酀朝期思招招手,既然金复看见期思了,干脆就挑明来,省得他不知轻重。
期思便大大方方走过去,朝金复微微颔首:“小侯爷好。”
金复讶异一笑:“元酀,你竟有这么一表人才的小师弟,藏得真严实,我可没听说过。”
元酀淡淡道:“这回就听说了,我师门之内就这么一个小师弟,怎么护着都不为过。”
金复并不在意,但眼神终归收敛了些,方说:“既然这么热闹,今夜我来做东,在这谋克府设宴,咱们一起聚聚,也算是替大王嘉奖你的功劳。”
期思坐在元酀身边,拿了一块奶酥,边吃边事不关己地听他们说话,做足了元酀小师弟的样子,这下听了金复的邀请,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金复这话说的,就像谋克府是他家,元酀他们是来做客一般。
元酀并不介怀,答道:“也好。”
随后便吩咐手下安排金复一行人去休息。
乌泱泱一群人散去,厅内之声元酀和期思,元酀舒了口气,忙了一上午,他喝了口茶,懒懒在椅子上一靠。
金复手下的人各个带着一股骄傲而看不起人的架势,仿佛自觉高人一等,往厅里一站,直让人感到不舒服,期思见他们散去了,眼前清明许多。
“这人是谁?以来就要占山为王的样子?”期思笑着问元酀。
元酀放下茶碗解释道:“大王子有个表妹,金熙公主,这金复就是金熙的亲哥哥,他来确实是要占山为王的,陛下吩咐他来接管徒丹城。”
“唔,皇家外戚,怪不得尊贵得发光。”
元酀笑笑:“他一向这样,披金挂银,又喜好美色,你离他远些。”
期思听出元酀话里的意思,也看得出金复眼神里怪异的贪婪,他知道许多权贵好龙阳,只是从未仔细了解过,便半懂不懂点点头。
元酀已经警告过金复,这人识相就不会再招惹期思,只等这两日交接完毕,他们就离开徒丹城。
期思又想起江烜和燕伋思的事情,有些烦恼,想着想着,阿思古和燕伋思就真的来了,大家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阿思古扯东扯西,燕伋思沉稳安静,期思心想,也罢,这样挺好。
阿思古问元酀:“我看见金复的人了,一个二个下巴恨不得抬上天,就跟他们沾了大王子的仙气一样,不知有多欠揍。”
元酀摆摆手:“看他们作甚,他们家的人一贯这样,咱们这两天就走了。”
阿思古转念又道:“说起来,陛下若把金熙公主嫁给你,这金复就是你小舅子啊。”
期思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方才听元酀介绍金复,竟没想起来这一桩。
这位浑身上下镶满了黄金和宝石的金复若真成了元酀的小舅子,想必元酀也不会搭理他的。
元酀十分嫌弃:“谁爱娶谁娶。”
阿思古安慰他:“话别说这么满,那可是金熙公主啊,多少部族想讨这个美事?你可别乱来。”
元酀挑眉:“我看你比我积极,要不你上?”
期思嘴里嚼着奶酥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抬眼看见燕伋思,燕伋思也恰好看向期思,两人相视,期思一时措手不及,差点噎住。
燕伋思微微一笑,依旧很友好,期思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干嘛呢?燕伋思这么好看,把小虞珂都看得噎住了。”阿思古哈哈大笑着,给期思递了一杯茶。
期思喝了茶把奶酥顺下去,脸有些红,好在这下也算翻篇了,早晨那事大家都不再计较。
还未到傍晚,金复便果真依言,设了宴席,谋克府一时酒菜飘香,衣香鬓影。
金复这人看来对宴饮享乐之事很在行,带来的车马载了不知多少美酒,随从们更是分工明确,动作熟练,不到半天,谋克府气象焕然,处处散发着奢靡之气。
期思觉得这也是一种本事,李宣融那群纨绔也在这方面有一定造诣。
元酀不怎么待见金复,但他并不是失礼的人,很给金复面子,任由他在谋克府折腾。
傍晚宴席开场,除了两方的人,金复竟还招来些美女和美少年,个个身姿如柳,窈窕如波,薄衫轻罗,穿梭于席间,一时间厅堂内外熠熠生辉,风情无限。
期思一来就被这场面震慑住了,这放在别处也没什么,但这座谋克府估计从建成那日起就没有过这样的场面。
江烜啧啧几声:“老手,老手,这人大概前半辈子专门钻研吃喝玩乐了。”
江烜也是世家子弟,也是一贯随心所欲,但他喜欢的是四处游山玩水,并不追求这种销金风流的生活,他这么夸了,看来金复在这方面的能力是不可否认的。
阿思古倒是对此不陌生,摇摇头道:“又来,这家伙到哪里都一个做派。”
众人入座,金复和元酀并居席首,一个从头到脚金银宝石熠熠发光,一个一身霸气十分随意,却又毫不失礼。
金复举杯祝酒,手上的金镯子红宝石比灯火还耀眼:“各位辛苦了,徒丹城肃清,大家功劳可嘉,我就代陛下设宴,以表犒劳。”
众人便举杯应和,倒是一片热闹和谐。
期思身边的美丽少女只穿一身薄纱罗绮,赤着脚,恭敬乖顺地为他斟酒,又殷勤喂到期思嘴边,身上艳丽香气扑进期思鼻子里,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期思连忙接过酒盏,轻轻挡开少女:“不必,不必,你就站在我身边就好,不要乱动。”
旁边阿思古和江烜嬉笑着逗他:“这位公子真绝情。”
美丽少女也在一旁掩嘴轻笑。
期思脸有些红,他从未经过这些事,这几年经历坎坷,根本无心思虑这档子事,也并不喜欢这样随便的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