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岁安的声音听上去急得不行。他转到林泉身前来,一脸惊慌地看着他,两条胳膊把他紧紧箍着,生怕他再跑了。
“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他们又害你了?啊?”他噼里啪啦地问。见林泉不答,赵岁安眼神一变,一把将林泉抱进怀里。林泉猝不及防,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撞到了赵岁安的胸口,有点疼,但感官马上就被赵岁安灼热的气息所笼罩。
他再也想不了别的了。刚才在炙烤中灰飞烟灭的心脏此时好像又回到了他身体里,而且涨得满满的,又酸又涩,像是被一阵阵海潮冲击着。
涨得满满的的,都是对这个人的喜欢。林泉觉得自己身子在抖,明明感觉不到冷,却颤抖得无法控制。
“没事了,在我身边没人能欺负你。”赵岁安低沉的声音从胸腔中震动出来,好像是在用心脏直接说给林泉的心脏听。林泉吸了吸鼻子,心想就是你欺负我的。可这话他更说不出来了,心里乱糟糟成一团,好像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只能更深的把自己埋进赵岁安胸口,两只手也悄悄伸出来,抱住了赵岁安的腰。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没戴护目镜的脸在赵岁安胸口蹭了蹭,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于是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赵岁安:“你怎么不穿外套啊!!”
“我在车里开车暖气呢,要什么外套啊。”赵岁安还是抱着林泉不撒手,“在街边看到你,我吓一跳,赶急赶忙就蹿下车了,哪儿有心思还想着外套啊!”
赵岁安的车还停在前面,车门还开着,林泉拉着他就往车里走。这天寒地冻的,不穿外套就站在户外,万一冻出什么毛病来心疼的还是林泉。他把赵岁安的一只手扯过来往自己口袋里一塞,还好,不算太凉,俩人以依偎的姿态回到车里,林泉终于松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过来?”赵岁安把手烘得暖暖的,捧住林泉冰凉的脸问他。那声音温柔得像是世上最浓郁的巧克力,林泉只觉得心跳得飞快,又酸楚得像泡了盐水一样。他心想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明知道现在的自己难以与他相配,却还是铁了心想跟他在一起,哪怕他已经另觅佳偶也不愿意放下他。
其实他以前就是这么想的。在赵岁安离开京城之前,林泉就想就算他在西伯利亚有了别的对象,只要回到京城之后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那么林泉不会在乎赵岁安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跟过谁。只是真正见到那个“别的对象”,而且还是个那么亮眼的孩子,林泉心里难免会产生动摇。他以前何曾在恋爱中那么狼狈过?只有喜欢上他的人宁愿甩掉原来的恋人非要跟他在一起,哪有他明知道对方有了恋人却还不死心过?
赵岁安见林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以为他遇到了很严重的麻烦,不知道怎么向自己开口,心里愈发心疼又心焦。他干脆在林泉凉冰冰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放开之后又亲了一下他的脸,最后把他抱到自己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没事的。你能那么远来找我,我开心得快爆炸了,现在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泉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他知道赵岁安误会了什么,于是摇头说:“我没事。不是因为出事了才来的,是因为没什么事了,该忙的都忙完了,就想来……看看你。”
赵岁安愣了一下。那个时候世界上除了简洁之外,就数赵岁安最清楚林泉下定决心要放手一搏的打算,他本以为林泉那边是出了什么岔子,想不到他居然告诉自己“该忙的都忙完了”。赵岁安难以置信道:“真……忙完了?”
“是啊。”
“那你怎么…………”
赵岁安的话卡在一半不动了。他本来想问的是林泉为什么一副像见了鬼的样子躲着自己,明明都已经来了,怎么不直接去找他呢?然后赵岁安就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见到维克托了?”
林泉沉默了。他微微挣开赵岁安的手,靠在了座位上。
赵岁安在心里“啊”地惨叫了一声,然后立刻扑了过来直视着林泉的眼睛:“天地良心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的!”
林泉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用明显不信的眼神抬头看他:“得了吧。我又不会吃了你,在我面前还撒什么谎。”
“真的!我没骗你!”赵岁安急道。“我跟他……唉,我们是以前就认识,也睡过,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是本地人,我知道要来的地方是这里之后,就拜托他帮我在这儿找房子租,因为这里的租赁手续跟我们那儿不一样,需要政府批准,因公需要租住就需要租在工作地点附近五公里范围之内。我的工作地点是矿上,按照道理来说只能在矿上住,我就问他有没有办法在城里也给我找个地方住,不然太不方便了。他说可以,我住进去之后才发现那是他的房子。”
林泉对他的说法并不买账。之前他在问起维克托两人之间的关系时,维克托虽然没有言明,但是神色暧昧眼含春意,明显是两人关系非比寻常的意思。现在他又在赵岁安这里听到了不同的说法,林泉自己也是男人,对于男人劈腿之后会用怎样的话来蒙混过关,林泉太了解了。虽然赵岁安这也并不算是劈腿,但林泉很不喜欢他对自己说谎,于是开口说话的语气也就冷淡了些。
“是嘛,”他淡淡道,“那你们发情期是怎么过的?”
赵岁安的脸色稍稍沉了一下,林泉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就听到赵岁安说:“他发情期之前联系过我,那时候我还在矿上,他问我要不要回来帮他忙。其实我们事先说好了,反正我每周最多也就周末能回城,大家相安无事当个室友多好。他那次联系我,我就说我回不来。他发情那周我在矿上没回去,后来回去的时候他发情期已经过了,应该是带了别的Alpha回来,我闻到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
“至于我的发情期……”赵岁安的神色更沉了一些。他微抬起眼帘来,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林泉才说下去。
“我那时候在矿上。矿上出了点事,我……”
赵岁安犹犹豫豫的还是没说下去,林泉倒是耐不住了,他之前就听于泽阳说过矿上的危险,现在赵岁安的这副表情明显不是什么因为扯谎被抓包而显得尴尬。林泉一把抓住他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赵岁安看了看他,神色有些迟疑,但看到林泉这副坚持的样子,他也就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来这里的时候给矿上换了一批新设备,主要是勘探设备,开采设备是后来才运过来的,而且远远比以前的设备难上手的多。其实我觉得还好,因为我是新手,但是矿上的工人们用惯了以前的设备,用新的总是不习惯,有一台设备就因为调试得不好,采集样本的时候突然罢工了。那种设备是我采购来的,本来我就比较了解。我知道是卡住了,就下去看了一下……”
林泉刚刚有些回暖的身子这时候又被吓得手脚冰凉。他简直不敢相信赵岁安的胆子居然有这么大,明知道矿下面容易出事,竟敢在设备故障的时候往下跑。赵岁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哄道:“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泉深吸了口气,强压着身体里克制不住要呼啸而出的怒火,冷冷看着赵岁安。
“是,你现在是没事。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办?”
赵岁安张了张口,但看着林泉可怕的脸色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低着头,片刻之后又把林泉抱了过来。
“……对不起,”他低语着,“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一定小心。”
林泉在他怀里深深叹着气,觉得自己连指甲都在颤抖。“别再想着侥幸了,我受不了任何一个‘万一’。”
赵岁安“嗯”了一声,在林泉的耳鬓厮磨亲吻着:“是我错了,我肯定改。”
林泉回抱住他,心里觉得有些恍然。这一天,不,这两个小时当中他经历了巨大的情绪起伏,现在能在温暖的车内和赵岁安贴在一起简直是上天巨大的赏赐。他埋首在赵岁安颈间轻轻蹭着,忽然又想到了维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