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面色平静,煞有其事的样子,谢穷酒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干脆认错道:“对不起,是我太过草木皆兵了。小律子的原话是什么?”
“尽快联合李温,与襄阳王一战。”楚淮青淡定道,“这是他的原话。”
谢穷酒沉吟片刻:“有没有提到具体会有什么好处?”
楚淮青摇头:“没有,他只是告诉我们,只要能在五个月之内完成这件事,便可以获得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机会将为我们夺取天下提供很大的助力,多了他不肯说。”
谢穷酒接着问:“其中的限制是什么?只要能与李温联合又与襄阳王一战即可,还是与李温联合又破灭,在这之后与襄阳王发生争斗也可以?与襄阳王打起来,结果要赢还是输,赢要赢到什么样的程度,输要输到什么样的程度,小律子都没提过?”
秦策:“.......”
耐心听完谢穷酒的话,楚淮青拧眉抿嘴,好似真的处于谢穷酒所提出的困惑之中,半响后答道:“没有,应当是看我们自己能将变因演化到何种程度,既然这样,不如就往最有利的结果去考虑,或输或赢且看双方实力,当然,退路必定得留一条。”
“所以不止要赢,最好还能斩杀襄阳王么.....”
谢穷酒眉宇往下轻压,好似正于无数的算计中找寻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条,单看他不甚为难的表情,楚淮青便相信对方能想出一个应对的计策来。
或许这是一种偏信,但更是楚淮青于绝境中无数次亲眼见证过的奇迹。
哪怕仅在简陋的茅庐,散步的小巷,或是辉煌磅礴的大殿之上,这个人永远都是如此。
所言不过数句,所说不过几个计策。
便能翻云覆雨,碾转乾坤。
谢穷酒是多智近妖,楚淮青在秦策心中的印象更是相差无几,看着居然成功忽悠了谢穷酒,甚至出口的每一句话起来都不算是谎言的自家先生,面无表情的秦策终是忍不住在心中疯狂地鼓起掌来,恨不得当场拥着先生来一个热烈的赞赏之吻。
两人静候着思考中的谢穷酒,对方也不负众望,没让两人等多久,不过半刻钟,便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楚淮青:“方才我曾提到向李温展现出我们的实力,淮青心中是否已经有了计较?”
之前表现得明显,既然已经列入考虑之内,楚淮青就没想过继续隐瞒:“是。”
“你准备怎么做?”
“......我曾经得过一本关于制作武器的古籍,虽然不清楚制作人是谁,但书中关于那些武器的制作方法,我却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秦策诧异地看向楚淮青,他似乎从来没有听到先生提起过?
楚淮青声音缓慢,目光肃然,字句中似是含带别样的重量。
“其中有一物,书中介绍有可开天地之能,名为——火.药。”
第一百零六章
“火.药?”
听到这个词,秦策的第一反应是马戏杂技上的烟火云雾,庆祝新春佳节兴许正好,但用作于战争,未免效用太低,或许连甲胃都无法穿透,只能当作唬人的玩意:“那种东西也能充做武器来用么?”
“那本书上所记载的内容,自然不是我们平日见到的爆竹烟花,或许黑火.药的鼻祖也曾突发奇想,准备将其备做为军事武器,但调和成份比例的过程中损伤的生命太多,一桩桩惨事惨况出现,久而久之,世上也再无人敢去轻易尝试。”
楚淮青站起身来,看着两人笑道:“且跟我来。”
剩下两人不知楚淮青在卖着什么关子,惑然起身,谢穷酒或许还想到了一些,只是他也无法凭空想出那种无力的烟火能够厉害到何种程度。
两人出其一致地侧头相视片刻,回神的刹那间为这种默契抽搐了脸皮,扶着额头,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出了州牧府,去的却不是楚府,而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山林,楚淮青径直向前走着,前方的山林近处似有人影掠动,秦策脚步一停,猛地向前几步,挡在楚淮青的身前,冲那人影皱眉喝道:“什么人?”
那几道人影连连交错,终是于树木的遮蔽间走了出来,迟疑地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楚淮青,向秦策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秦策惑道:“他们是先生的人?”
那些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法言喻起来。
他们服饰未曾变换,一看便是士兵,还是秦策麾下部众,无论是多么亲近的谋臣,擅自遣用主上兵马充为己用,都当属大不敬之罪责。
楚淮青无奈地看了秦策一眼,知晓自家主公定是不记得了:“许久之前,属下曾向主公请求,想要调取三十人完成一件私事,王爷可还记得?”
终是从那遥远的记忆中将这件小事给翻了出来,秦策恍然。三十人又不是几万兵马,他自是不会用心计较,何况还是先生有所需要,因为先生在讲述缘由时语带为难,他也仅是询问了几句,又因先生几日后再无其他动作,转眼便把这事抛却脑后。
若不是今日被先生带来这里,他恐怕仍旧想不起这件事来,当然,若楚淮青当初要的是几万人,他自然会比现在记得深刻一些,虽说过程都一样——想也没想地同意,然后再不会去刻意追究。
秦策以手作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淡定道:“事务繁忙,不小心便忘了,先生莫要在意。”
对楚淮青三人而言,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落入那些人的眼里,却是刷新了他们认知中的秦策对楚淮青这位谋士宠爱与信任的程度,暗地里不掩讶然。
“先走罢,前面不远处便到了。”
说是不远处,但还是拐了数道弯口,到达山谷的最低处。
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周遭的植木有着被清除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地上还残留有一些黑褐色的粉末,缓缓流淌的小溪冲洗不净纷纷扬扬的灰烬,好像场面瞬间就从葱郁悠然的森林,转变成为紧张焦灼的战场。
楚淮青将他们领入了正前方的一个小山洞里。
山洞里昏暗无比,却没有半点火星,楚淮青从怀中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亮虽小,但好歹照亮了前路,随后又为身边的两人解惑道:“里面禁用明火。”
也不知道是何种重大的东西,值得用价值不菲的夜明珠仅作照明之用,秦策两人不答话,跟着楚淮青往前走。
随着三人的深入,景象豁然开朗,却不是因为出了山洞,而是这洞里每隔三步左右的方寸距离,都镶嵌着一颗夜明珠,而且与楚淮青手中的那颗相比,只大不小。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一颗两颗地估摸下去,没想到洞内嵌有的夜明珠更是铺天盖地,放弃了数清个数的可能,秦策两人瘫着脸,带着几近崩溃的心情跟着楚淮青走到了最深处。
这个山洞很大,几乎蜿蜒盘曲了整个山的底座,里面分出十几条岔路,每一个岔路都有一个士兵镇守,可以说是戒备森严,同时每一个岔路都会传来或高或低的异动,分不清具体的声音。
而秦策他们到达的地方,明显是一间储物室,里面放着数十个大箱子,还没占完整个房间的四分之一,夜明珠的光辉将内里照得亮堂堂的,眼前的视野清晰可见。
楚淮青走了过去,在一个褐红色的箱子面前停下,将封条拉开,取出里面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物体,秦策近前一看,箱子里似乎都是这种东西,四行八列,不知深多少,大抵有着数百枚。
这物体看着不大,楚淮青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沉了三分,秦策顺势帮自家先生拿在手里,手掌虽未下沉,但也为这东西与样貌不符的重量而感到讶然。
“淮青要说的便是这东西吗?”谢穷酒用手指挑拨了一下物体上的引线,“就这么大么,似乎比那些烟火还小了一圈。”话语自然,也没有去试着碰箱子里剩余的那一些,楚淮青表现得这么注重,他怎会将其单纯当成一个小物件。
“还有两样东西。”楚淮青视线一偏,又朝另外两种颜色不同的箱子走去,边说道,“罢了,总归日后也要拿出来。”
谢穷酒好奇地凑了过去。
楚淮青先拿出的是子弹,谢穷酒正疑惑于这小小的东西能有何妙用,便见楚淮青又拿出了一个体貌修长的物件,最前方的两截长管最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