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人声鼎沸,她怕那头听不清楚,便只好推开玻璃大门去外边接。
那头的声音和马路上的鸣笛声一齐传来,叶迟宣叫她:“书漫。”
韦书漫起初很意外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打来,待到那声音慢慢传入脑中后,她的心脏怦怦直跳。
韦书漫只愿心跳声传不到那一边,她强行镇定道:“早。”
那边笑,叶迟宣说:“不早了,晚上九点,从养生角度来说,应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不,我是说,你早?现在不是洛杉矶早上六点多吗?你这么早就开工?”
“嗯……”叶迟宣尾音翘着,带些调皮的意味:“看来你消息慢一步,你叫书漫,又读了那么多书,所以人也慢得很吗?”
“才不是呢,我的书漫是以史为书,其路漫漫的意思。”
“哦……”叶迟宣又意味深长地拖长调子,可能脸上还挂着笑。
“话说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等等!”韦书漫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不早了,我消息慢一步……你回国了?!”
“对呀,晚上七点刚下飞机,现在到家了。”
“可是,你不是在洛杉矶拍戏吗?这才一个月你就拍完了?斯皮尔格伯给你的角色是路人甲吗?!”说到后面声音拔高,带着愤愤不平。
叶迟宣一个月之前接了部新戏,前一晚拍板决定后给她打电话,说明了原因后问历史课能不能推迟,韦书漫笑说这倒是凑巧,自己这段时间刚好忙得四脚朝天。第二天一早就收到叶迟宣的短信,已经登机了。
“所以我说,你消息总是慢一步。”叶迟宣解释道:“我有一个活动要参加,合同是接戏前就谈好的。正巧这几天我的戏份也很少,导演就给我准了假,等我回去之后再补拍。”
“哦,那这样导演不会不满么?”
那头有轻笑声传来,叶迟宣说:“傻姑娘。”
语气似是宠溺,韦书漫红了脸。
“是正当假期,进组前导演就知道的。”
“嗯,那就好。”韦书漫说完后,叶迟宣再没开口,电话中突然有一阵沉默。韦书漫暗暗想,自己先前的话是不是太亲近了,会不会让叶迟宣觉得自己对她的事太上心,进而猜到自己的那些心思……见不得人的、不能曝光的对她的旖旎心思……?
韦书漫一阵后怕,趁着叶迟宣还没想到这一点,抢在她前面开口:“所以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说你回国了?”
“只是其中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故意停顿下来,结合她的语气和语境,就好像她的下一句会是些温存的、浪漫的、很私密的话一样。
韦书漫忍不住吞咽一下,屏住呼吸。她想她已经完全被这个人迷住了,尽管知道不可能,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幻想。
“——我想问,我们的课程什么时候能开始?我已经等不及了。”
叶迟宣的下半句很快就传入耳中。果然,她想多了。
韦书漫黯然地闭上眼,又很快睁开,声音无半点异常:“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好学的大龄学生。”
“哦?那你的意思是,以前还教过别的学生咯?”
“如果非要算的话,有过一个,不过我不想承认他是学生。他听我讲罗马史,听了几分钟就哈欠连天,气的我去洗了把冷冷静一下,结果再回来时,他竟然已经睡着了。”真是想想就来气,明明是他说女儿大了没共同话题了,主动找她了解历史的,结果呢?
“唉,总之就是一言难尽。”韦书漫扶额。
“嗯,这么说来,我倒是比较乖的那一个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你听过那句话吗?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女孩话中的谆谆教导让叶迟宣发笑,她忍了忍笑,顺着女孩,“好,韦老师的话我记住了,一定照做,所以……请韦老师尽快定时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想见你。
韦书漫挂掉电话,董赵二人已经结完账出来,看见她后只是扬了扬头示意回去。
两人都未多问,韦书漫感激他们的体贴,只是她心里患得患失,好像从今天这通电话中抓住了什么,可是一晃神就又飘走了。
她需要一个人来倾诉。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文引自朱自清,《荷塘月色》;后文引自三岛由纪夫,《假面自白》,原文为“她有孤高不屈的灵魂,疯狂的诗一般的灵魂。”(我暂时还没看过这本,只是无意中看见了选段。语境错的话,等我看完原文再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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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火锅菜品排名不分先后,想到什么写什么,反正都是我爱吃的。口水都要流下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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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如果文中出现“口口”的话,请告知我,我会第一时间改掉。如果文中有虫的话,也请告知我,同样会第一时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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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谢LUCK的四瓶灌溉,无以回报,只有嘤嘤嘤撒个娇卖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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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
☆、Chapter.12
周末短假第一天,韦书漫早早起床在宿舍备课,她跟叶迟宣约好下午上课,叶迟宣想学近代史。
这是她的专长,她本科后半段及短短的研究生生涯均扑在这一段时间点上。
韦书漫不想搞砸,一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快到天亮时才堪堪睡着,到了早上七点多又被噩梦吓醒来。
梦里的她在叶迟宣面前暴露了,整个人毫无顾忌地把心事全说出来。叶迟宣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温存,不再轻笑,她冷冷地瞧着韦书漫,像是看一只怪物似的。韦书漫苦苦挽留、哀叹,叶迟宣不为所动,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滚。”
叶迟宣转过脸,憎恶道:“韦书漫,你让我觉得恶心。”随后她昂首阔步地离开,渐行渐远,不曾回头,也不曾留恋。
韦书漫满头大汗地被吓醒,天色沉沉,只亮了些许。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揉揉太阳穴起身洗漱。
梦就是梦,那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也是毫无逻辑的。
中午吃过饭后,她背着几本大部头书很狼狈地挤上地铁,周末人很多,午饭之后的地铁上已是人挤人,韦书漫早有所觉悟地站了全站。
今天董书诚并不放假,他实验室里忙,韦书漫不想麻烦他,因此直接没告诉他自己要出去的事。
等她下地铁又倒了两三班公交车终于抵达叶迟宣的住处时,离她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
韦书漫站在叶迟宣家院门前,无语地盯了一阵手表。怎么可能!她明明算好时间的!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小时时间来?!
跟人约定好后,赴约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不然就是不礼貌。韦书漫也忘了这是从哪儿听到的,总之确有其事且她打算遵守就是。
她不想在叶迟宣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完美,哪怕一丝一毫,她都会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跟叶迟宣站在一起。
叶迟宣家是一栋复式西洋楼,坐落在B市几个高档小区中,内部绿化环境好、保安恪尽职守,小区内也没有普通居民楼下的商业店铺,因此连找个地方坐坐消磨时间都不可能。
韦书漫也不可能再出了小区去找店铺,她刚才进门就是刷脸来的,现在又出去,等会儿又进来,万一保安起疑告诉叶迟宣怎么办?以叶迟宣的聪明程度,肯定能猜得到原因的。
韦书漫只得叹口气,扔下包找个地儿坐着,B市十一月的室外算不上寒意刺骨,但也不会太温暖便是。
她只坐了十分钟便冻红了脸,又咬牙忍五分钟,围巾已经挡不住寒风侵袭了,冷风飕飕往脖子里灌。
韦书漫打个颤,毅然站起身朝叶迟宣家院门跑了几步,按响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才有人开门,叶迟宣身穿居家服,睡眼惺忪。看见韦书漫后愣一下,反射般地看手表,眼睛眨了几下,待看清后,才惊讶道:“书漫?怎么这么早?”
“时间没计划好,提前了。”韦书漫一边说一边露出个可怜巴巴的笑。
叶迟宣这才看见她冻得通红的脸,连忙侧身让出空间来:“快点进来。”
这不是韦书漫第一次来叶迟宣她家,除了第一节课,叶迟宣体贴地安排在公司以告知安全外,第二节课便由韦书漫提出换场合,她看出来公司对于叶迟宣的身份来说还是不方便的。于是叶迟宣便带着韦书漫在小区门口刷了脸,此后的课程都是韦书漫自己搭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