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瑜眯了眯眼,拾筷夹了盘中最后一块肉递过,林迟有些饱了,但仍是张口咬进了嘴里。
林迟一眨不眨盯着他,眸中满满的恋慕。
眼前的陆公子像极了他在山上见过的小狐狸,骄傲又狡猾,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在他眼中可爱极了。
陆辞瑜并不是听了个悲惨的故事就为之感动的人,他会做出这般选择原因众多。
其一,为了林迟,他这个性格要是知道了恐怕会难受上不久,陆辞瑜并不想让林迟为了别的事情分神;其二,林榕是里正儿子,这样便可刷满了林榕的好感度;其三,除了调料,他一直打着山果的主意。林迟说想种很多很多果树时他就有这个念头了,山果种类众多,他又不缺保存的法子,怎么都能利用起来换成银子。
三者混在一起才促成他这一举动。何况因为林迟一事陆辞瑜本身也对袁家人没什么好感,袁家村有可为之己用的人他会帮上一把,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林迟想要起身洗碗,陆辞瑜就跟到他身后帮人打水烧水。屋子本就不大,两个人挤在一起更显狭小,满室温馨。
待二人出了屋,就见陆归兮牵着幼马回到院中。
陆辞瑜只是去草原旅游时骑过一回,本人对马匹的饲养一窍不通,林迟就更别提了,马这东西在进镇之前他只是远远见过几次,让他去喂养……林迟简直手忙脚乱把它当成祖宗去伺候。
这事情自然落到了陆.混江湖的什么都懂.归兮身上。
陆归兮果然不负二人期待,将幼马伺候的皮毛发亮油光水滑,每日早上都牵着幼马去山脚空地逛一圈跑一跑。倒是有不少人想趁机上来凑凑热闹,陆归兮往原地一站,带着寒气杀气的目光冷冷一扫,顿时什么人都吓没了。
陆辞瑜看见幼马,这才想起来似乎新房中没有预留下马厩的位子,二人与陆归兮打了个招呼,一同进了房。
按往年来说林迟这时理应忙的晕头转向分不开身,不过今年嫁了人,陆辞瑜是万万不会让他干些劳累重活的。陆辞瑜怕他呆着闷坏了,就执笔写了不少大字,放在一旁让林迟照着描。
屋内新添了张大大的木桌,林迟坐在桌子一端,陆辞瑜便在他对面俯首改着新房的图纸。二人面对面坐着,桌上纸张上上下下交叠在一起,一双杯盏两方砚台,杯中花茶起起伏伏,鼻尖墨味久萦不散。
陆辞瑜思索半天才选出一片空地,他先前预留出了不少饲养牛羊家禽的空间,不过他不确定这些东西能不能混养,干脆便又隔出了一块。
左右山脚那一片土地全都是他的,地方多的是。哪怕全部圈起来做个小马场也足够了。
陆辞瑜放下笔墨,刚要唤了林迟来看,抬眼就看到林迟握着根笔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墨滴砸到纸上,林迟吓了一跳想动手去抹,直接蹭了满满一手。
陆辞瑜无奈叹气,取了一旁水盆边挂着的帕子打湿,抓过他的手给人擦了起来。
林迟有些沮丧:“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你拿笔写字就那么好看,我却怎么拿都不舒服……”。
陆辞瑜也奇了怪了,这孩子握锄头拿菜刀灵活的很,闪亮锋利的菜刀在他手上都能飞出花来,每次都吓的陆辞瑜心惊肉跳。怎么换成根竹子制的笔就小心谨慎成这样呢。
陆辞瑜仔细擦干净,而后取过一旁纸张递上,让他看看还有哪里要改。
林迟抱着一沓图纸仔细看了起来,陆辞瑜又坐回原处取了张新纸,依着记忆里婴儿车的模样画了起来。
他现在还不知道毛笔要怎么用格尺,画直线全凭信仰,思索了半天才勉强画出个大概和各方面示意图来。
天还没大冷,正屋的门还是开着的,陆归兮恰好从门前走过,陆辞瑜忙唤住他,让他进来一下。
陆归兮看了眼林迟,这才进了屋。
陆辞瑜将车的图纸交给他:“能做出来吗?”
图纸秉承陆辞瑜一贯的风格,能画明白的绝不多说,陆归兮仔细看了遍边上附着的解释,过了片刻才点点头。
陆辞瑜便道:“能做个出来吗?车里面放着孩子,给林榕的。”
陆归兮本来就闲来无事,自然应下。
陆辞瑜交代完事,陆归兮就要出门。
转过身的瞬间余光瞥到了桌上一沓纸最顶端一张,一个字清晰映入眼帘,陆归兮一愣。
陆辞瑜抬头看他:“怎么了?”
陆归兮摇头,指着那张纸道:“能给我看看吗?”
陆辞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正是他无事时以水患为题练笔写的一张策论,他拿过那张策论递给陆归兮:“自无不可”。
陆归兮认真看了一遍,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一言一词颇有想法,但这都不是重点。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字,指着那字认真道:“衍字,要避讳的。”
陆辞瑜一愣。
“当朝皇帝名衍,在试卷中要避讳的。”
陆辞瑜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陆归兮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了,陆辞瑜摸摸下巴,只觉心底的猜测又验证了不少。
第39章 新居
盖房过程如火如荼平稳有序, 青石房料送来时陆辞瑜特意抽空带林迟去看了眼, 他仔细验了结实牢固程度,这才付了钱订下了长期合作的单子。
这些东西都是采自附近山上的, 毕竟是自然界的东西,不同位置的山石大小颜色都有不同。陆辞瑜定的时候就特意交代了多要些颜色偏淡的,这些人送来的倒也合他心意。
他见着地旁摆的高高的几大堆材料, 心底的期待也被一点点勾了起来, 索性将山脚开荒的人全部召了回来全心建房。
有他这个主人亲自监工并参与忙活,工人的进度一下子提高不少。倒不是说他不在时这些人就懈怠偷懒了, 而是陆辞瑜的要求太高, 每一处都有精细的要求。
他纸上留了不少空白, 都是为了日后往里添加现代材料进行改造的。不过这事情他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在林榕那里却不能泄露半句,只让他们照着盖便是。
这图纸在村民眼中自然就充满了怪异。碰见奇奇怪怪的地方他们又不敢妄自下了决定, 只能小心商议着来,速度自然慢了不少。
眼下有了陆辞瑜的亲自指导,一个个心里便都有了数。
这样又接连忙了数日,直到陆辞瑜院中那棵老树上再无一片枯叶, 彻彻底底剩下光秃秃一片, 新房建设才终于宣告结束。
农家盖房远用不了这么久,他却从秋收结束一连盖到马上入冬, 不难看出这房子耗费了多少人力心血。
山脚整片空地都被圈了起来。作为一个理科生, 陆学霸艰难运用他不值一提的地理知识及对风沙土壤的了解分析过这座山。背靠的山不高, 树木灌木杂多, 也没什么巨石大石立在山顶,哪怕是遇上山洪也不会对他这房子造成大的影响。
便是有水有石重力冲力也有限,他院中主屋离山脚较远,哪怕山崩了也只能波及到半个院子,撑死院子里积了一堆尘土脏污收拾不便,但压根伤不到人。
新房建好,按照当地朝代规矩要先往房中摆放些东西空放上几日,然后才能选个良辰吉日搬家入住。
乔迁之宴陆辞瑜同样请了不少人,不过不同于与林迟成婚那时的来者不拒,这次倒是有针对性了许多。
里正一家在天还不亮时就早早赶来,林榕跟在他们身后,牵着个大的推着个小的,陆归兮的婴儿车早就做好了,先前就送到了林榕手里。
他抬起头,只见面前高梁门柱,朱红漆门,上挂黑木门牌一副。
牌上刻着有力二字“陆府”。这两个字还是陆辞瑜反反复复写了半天最后才交由陆归兮刻出来的,先先后后否了四五块才得了这么一个合心的。
只见入目青砖黛瓦,新砌的高墙上统一刷了层淡色的漆,因为是办宴的日子大门敞开着。林榕一家进了屋,就见眼前门厅宽敞,足下青砖压的紧密严实,左右前方各自分出东西厢房禽棚马厩。
除了比寻常村民的院子大了些,也没什么不同的。
当然没什么不同的。陆辞瑜仔细问过了陆归兮,得到确定答案后为了避免违制造了不止一个院子。眼前他们进的只是最外面的一个,也是陆辞瑜打算用来招待客人村民的地方,这间院子完完全全复制粘贴的他租的那院的平面图,没有任何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