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瑜摸摸他的头:“这是自然,这么多箱子呢,马不多怎么送来。”
提起箱子他又头疼了,薛钰这一手玩的,全村都知道有位公子送了他几十箱东西了。
未来一段时间怕是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陆公子的猫冬计划啊,全都吹了。
他也没这么大脸觉得这东西是他的,薛钰那死抠的模样会送他东西定有阴谋,何况最重要的——薛钰没给他钥匙!
他看着陆归兮盯着箱子的背影,心里有了数。
眼见着慧婶婶和其他几人收拾起残桌来,林迟忙上去帮忙,陆辞瑜盯着看了一会儿,长叹口气。
先前林迟给他们做饭烧水沏茶时他就有这个想法了。林迟是他夫郎,是与他比肩的另一半,别人家怎么样他不管,陆辞瑜自己都舍不得让他多忙一会儿,凭什么来个客人就要他端茶倒水去伺候别人。
还有白日里想给薛钰带来的人安排桌子,若不是林榕和陆归兮主动站出来难道还要他这个主人出来给这些下人搬东西?陆辞瑜是现代人不在乎这些,看他和村里人相处就能看出来,不过这是在外人面前,该有的礼节必然不能落下。
他亲自给薛钰的下人弄东西,那他在薛钰面前应以什么地位自处?这里的人不会夸你不拘礼节,反而会嘲笑他不懂规矩。
是时候该考虑下人的问题了。
陆辞瑜进了屋,薛钰似乎刚刚写完,活动了下手腕将笔放好。他拿起纸仔细阅读一遍,这才递予陆辞瑜。
陆辞瑜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视线在“薛钰”二字上停留片刻,抬手按下了自己的指印,又在其下盖上了自己的名印。
薛钰松了口气,取了自己那份收好,陆辞瑜转过身就要进屋给他拿方子,薛钰忙叫住他:“陆兄明早再给我吧。”
“怀谨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陆兄能够答应。”
“嗯?”陆辞瑜扬了扬下巴。
“这方子我给人看过后就会毁掉,在那之后若是想要方子还望陆兄能再给我一份。”
陆辞瑜想了想,点头应下。
“薛兄是怕生意做出去后有人打方子的主意吧?”
薛钰点头叹气。
他写了这么半天的字,手腕酸疼麻木不说,吃了饭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竟跟陆辞瑜废话了这么久到现在嗓子眼都在往外冒火。
薛钰刚刚可是看见了林迟沏了一壶茶,他也不忌讳这茶放了这么久早就冰凉了,倒了一杯就要喝。
陆辞瑜道:“那薛兄怕是多虑了,方子的事情归兮也知道。”
陆归兮知道就等于辰明衍也知道了,辰明衍知道势必要掺和进来占股分成!!!
他心里是有将方子献给辰明衍的想法,不过他献给皇上和皇上派人索要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好吗!
薛钰一口茶险些没喷了出来,好在打小教导的礼仪让他憋住了。
他咬着牙将茶咽进嗓子里,这茶又苦又涩差点把他眼泪都虐出来,薛钰僵着一张脸,手忙脚乱打开茶壶盖子。
不大的青瓷茶壶里,八成的茶叶在水底积了厚厚一片,在仅占了茶壶空间两成的水里,漂浮都漂不起来。
薛钰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茶水苦还是心里苦。
他瞪大眼睛,颤着手指向陆辞瑜。
陆公子冷冷回看他:“这是你嫂哥儿生平第一次泡茶,怎么,不好喝?”
为小者不得言说长辈不是,薛钰咬着牙,愣是从唇齿间憋出来四个字:“甚好甚好。”
正巧林迟跨门进来,陆辞瑜忙将茶壶推到他的面前:“钰弟既然喜欢,不妨都喝了吧。”
第42章 没名
陆公子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逗他玩玩, 哪能真让薛钰喝了啊。
这种放凉的茶喝多了是要闹肚子的, 又不是x多宝x老吉,薛钰看着就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 真在他这儿出了什么事陆辞瑜可少不了麻烦。
林迟进屋时恰好听到陆辞瑜那一句,内心忐忑着问向二人:“……真的不难喝吗?我好像茶叶放多了点……”。
“我刚刚着急,没有拿茶勺直接用手取的……还有温杯醒茶什么步骤都没有……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是忌讳吧?”
林迟垂下头, 满面黯然。
陆辞瑜揽住他的肩膀:“按理来说是应该用茶勺的, 不过我们乡下百姓家里哪有这么多讲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夫君我第一次泡的时候杯都打碎了一个呢。”
林迟看他。
陆辞瑜做出一副糗事被扒出来的无奈模样:“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 被爷爷逼着学习茶道, 当时我性子跳脱好动静不下来心, 闹着脾气故意打碎了一个杯子, 被他老人家围着院子追着打了好几圈。”
陆辞瑜叹气:“当时觉得自己机智极了,长大后才知道那套茶具是爷爷最喜欢的一套, 碎了一个整套便都废了,老人家私下里难过了好久。”
林迟想伸手摸摸他,手刚一伸出才想到这里还有外人在,指尖一曲就要收回, 被陆辞瑜一把抓住握在掌心:“我那个时候泡的茶压根就不能入口, 和你的比较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陆辞瑜瞥了薛钰一眼,薛钰忙接道:“入口清冽回味甘甜, 口萦余香滋味无穷, 提神醒脑终身难忘, 实乃好茶、好茶。”
林迟看起来更难过了, 陆辞瑜瞪他一眼。
薛钰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他似乎天生的就比较自来熟,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先前就与那小厮商量好了,此刻大大咧咧就张口问道:“陆兄啊,小弟的房间是哪个?”
陆辞瑜指了指远处一间客房,薛钰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要过去,到了房门口又转身问道:“我的被褥呢?”
陆辞瑜叹气:“屋里柜中都有,薛少爷不至于手脚金贵的连被子都不会铺吧?”
薛少爷……薛少爷还真不会。
他刚要实话实说说,陆辞瑜忙出口打断:“薛兄莫不是要归兮给你铺床吧?”
想了想这事儿被那位知道的后果,薛钰身子一颤。
陆辞瑜又走了几步到了门口,扬声就要叫陆归兮,薛钰忙干笑着阻止他:“我的好哥哥啊你说什么呢,本公子有手有脚怎么可能不会。”
陆辞瑜摆手做“请”状,薛钰讪笑着出了门。
林迟不明觉厉的看他,陆辞瑜牵过他的手:“走,去洗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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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约近三更,院中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动。
陆辞瑜几乎是在声音发出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透亮清明。
虽说到了个相对来说和平不少的年代,但长久以来的危险环境养成的警惕戒备不是一时间就能放下的,外加陆辞瑜一直有意注意着这些小习惯。他在林迟身边已经放松不少了,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那样。
像是带回陆归兮后的第三天,陆家院外就有奇奇怪怪的人出现了。
薛钰的客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他借着微弱月光走出门,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
陆归兮靠在不远的门前,抱着臂面无表情看他。
他也不知道是在这儿站了多久,衣衫都被冻的僵硬,墨色长发柔顺披在背后,正微皱着眉看他动作。薛钰冲着人笑了笑,侧过身便进了陆归兮的屋子。
陆归兮四处望了望,也随着他进了屋。
陆辞瑜盯着眼前的顶棚发了半天呆,这才翻过身子,揽住睡的正沉的林迟往他的肩头靠了靠。陆辞瑜将头埋在他的颈侧,熟悉的气息围绕在鼻息间,他只觉困意越来越重,没过多久便也一同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薛钰取了方子就提出要离开。
陆辞瑜心里明镜,薛钰故意拖时间留宿为的就是与陆归兮密谈,眼下天色已明,他们应该也谈出个结果了。
陆辞瑜一行送了他到陆家门口,薛钰昨日带来的小厮并未走光,还是留了四个人一并宿在陆家的。薛钰一副大爷模样,坐在马车上翘着二郎腿指挥手下们搬东西。
搬的多是陆辞瑜家的那些小件家具,薛公子晚上聊完回房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这二成净利吃了亏。
早上起来一看还有四辆马车,心里一喜。
与其让人驾着空车回去,不如可着劲儿的拿点陆辞瑜的东西,能气气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