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被这帮美术生布置的特别漂亮,中间摆着一个大蛋糕,看起来就跟婚礼现场似的。
李新泽抱着李晗赶过来的时候,画室里却黑着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李新泽很是纳闷,他还以为临时又换场地了。
走到画室门口,李新泽疑惑的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
“爸爸,哥哥姐姐们呢?”李晗伸着小脑瓜朝窗户里瞅。
李新泽朝上抱了抱李晗,“等下啊,爸爸先看看在不在这里。”
李新泽伸手拧开了门。
忽然,几束灯光亮起,照着画室中间的那个大蛋糕,也照亮了他的学生们。
“李老师生日快乐!”大家齐着声儿的喊了一嗓子。
李新泽愣在门口,他的生活里,早已没有了生日这一说,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李新泽有些回不过神来。
“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郝甜蹦过来,拽住李新泽胳膊,把他和李晗朝蛋糕跟前儿拖。
“李老师,我们知道联考那天才是你生日,这是给你补过的!”
“熊大!祝你生日快乐!”有个男生不要脸的喊了一句。
全班一愣,没敢吱声。
李新泽却忽然把脸埋在李晗身上,埋了许久才透了口气,脸上全是没能及时干透的泪渍,“谢谢你们。”
终于有人忍不住,哽咽起来,“熊大,我们舍不得你。”
紧接着,很多同学都湿了眼眶。
蛋糕被切成了34份,李晗抱着一大块吃的满脸都是花里胡哨的奶油,瞅着一帮神经病似的哥哥姐姐们在糟践他爸爸,却乐的合不拢嘴。
李新泽被学生们揪着衣服,抹的脸上身上全是奶油,哭笑不得的骂了街,“你们这帮兔崽子啊,兔崽子!”
散伙饭变成了过生日,没有预期的生离死别式的抱头痛哭,也没有悲天悯人的感叹分手。
很欢乐,很别样,以后想起来,只有开心,没有悲伤。
酒喝了很多,原本整整齐齐码在一起的啤酒箱,高的快能够着屋顶了。
现在却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苑阳和梁越,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愉快的喝醉。
心里飘飘然,好像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做了主角儿,想要放肆的发疯。
俩人互相扯着对方的衣服,跑到走廊拐角那个隐蔽的角落里,不管不顾的亲吻起来。
他们在这个地方有过太多次偷偷的亲热,这一次,将是最后一回。
苑阳把手钻进梁越衣服里,放肆的抚摸着他腻滑的后背,按捺不住喘息着问:“回家吧?”
梁越同样呼吸不稳的搂着苑阳的肩,从他颈窝里撤出来,笑了声:“走,回家活动去!”
苑阳牵着他的手,朝楼梯口方向走。
路过画室,最后看一眼那群张牙舞爪耍酒疯的同学们。
再见了,谢谢你们陪我们的这三年。
俩人回到家,进门连灯都没开,梁越一把抱起苑阳,就朝卧室里跑。
“我操,我又变成麻袋了?”苑阳生怕自己掉下去,紧张的搂紧梁越的脖子。
“奶包,商量一下,今天我在上面行不?”
“不公平!”梁越坏笑着说:“一人一炮,我先来!”
“凭什么你先来?”苑阳不服气的喊。
“就凭我不要脸。”梁越理直气壮的说。
可惜,俩人衣服刚刚情绪亢奋的扒扯光,手机铃声响了。
梁越骑在苑阳身上,郁闷的啧一声,“又他妈谁?”
骂完觉得不对劲,这铃声不是他的,紧忙从桌上拿过手机递给苑阳,“快,你妈妈打来的。”
苑阳攥手里一看,来电显示还真的夏未央,瞬间皱了眉。
他本打算高考完就回家的,但因为作品展和散伙饭耽误了几天。
现在夏未央又打来电话,还是在大晚上,苑阳的担忧飞快蹿升,家里一定出了什么事。
苑阳迅速接听电话,“妈?”
妈字还没音落,就听那边儿传来夏未央情绪极其不安的询问声:“苑阳,你能回来一趟吗?”
“能!”苑阳想都不想立刻答应,随即翻身下床,边捡衣服边问:“妈,出什么事了?”
“你回来再跟你说,路上注意安全。”夏未央带着哭腔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苑阳顿时心急如焚,他老妈一向镇静淡定,很少出现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
也许是苑涛又闯了祸,也许是别的什么事,但肯定不会是小事。
“梁越,我回趟家。”苑阳飞快的穿衣服。
“我陪你去。”梁越见苑阳心急火燎的,也跟着他下床,迅速拎起衣服往身上套。
“我自己去就行,你好好在家休息。”苑阳趿上鞋,拎起背包,往回推他。
“不行,我不放心。”梁越也跟着他一起跑出了门。
俩人在路边拦了一辆车,风驰电掣的赶往苑阳老家。
醉酒的滋味儿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消减了大半儿,但混乱的思绪又让他们头疼不已。
生活就是这么操蛋,摁下个葫芦又飘起个瓢儿。
但就算再操蛋,临到头上,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咬牙去面对。
苑阳头倚着车窗玻璃,心烦意乱的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梁越侧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上次他们回去后干仗的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忍不住叮嘱苑阳。
“苑阳,你能不能,不跟你哥干仗了?”
苑阳转过脸来看他一眼,淡淡的应了声:“嗯。”
“我怕你到现在还窝着火要揍你哥。”梁越担心的皱紧眉,“我不想你再出事。”
“我知道。”苑阳也皱了皱眉,“揍他也是白揍,划不来。我是想,怎么能常陪在我妈身边。”
梁越想了想,忽然说:“苑阳,你把阿姨接南英来吧,反正回头咱俩都去住校,那房子也是空着。”
苑阳没吱声,梁越这个想法虽好,却不现实。
首先那房子并不属于梁越,还是属于他爸妈的,外人去住也不合适。
再者,夏未央也未必愿意。
车开的很快,但也蹿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家。
苑阳推开车门,跳下车就朝院里飞奔。
梁越紧跟在他身后。
苑阳一进屋,就看到面色憔悴的夏未央,正没精打采的坐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
“妈?”苑阳喊了她一声。
夏未央这才猛地抬头看向苑阳,愣了三秒,忽然扑过来抱住苑阳胳膊,慌乱的说:“苑阳!苑阳你可回来了,儿啊……”
夏未央失控的泪流满面,哆嗦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苑阳扶着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扫视屋里一圈儿,发现家里只有夏未央一个人。
“妈,出什么事了?”
随后进屋的梁越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插嘴,转身去倒了杯热水,放进夏未央手里。
夏未央抱着水杯自顾自的哭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看看苑阳,又看了看梁越,哀嚎一声:
“我,我没出息,我把苑天给弄丢了啊!”
苑阳和梁越同时一惊。
梁越虽然没听过苑天这个名字,但他猜得出来,这个苑天,一定是上次被他抱过的那个大眼睛的奶娃娃,也就是苑阳的小侄子。
苑阳蹲在夏未央跟前,攥住她颤抖的手,努力克制情绪低声问:“妈你先别着急,苑天怎么丢的,丢哪儿了?”
“吃完晚饭,我带他在街口玩,我看见苑涛追着他说了几句话,再一回身,小天儿就不见了!”夏未央抹着眼泪说:“前阵子你考试,没敢跟你说,你哥离婚了,我又把孩子给看丢了,可怎么办呀?”
苑阳一阵失神,他没想到他高考前,苑涛离婚了。
想必当时夏未央心里难受,才给他打的电话,可为了让他安心考试,却什么都没说。
现在,她辛辛苦苦一手带大的小孙子又丢了,难怪夏未央再也坚持不住,崩溃了。
“苑家这是冲撞了什么?等我死了,哪有脸去见你爸?”夏未央又绝望的哭起来。
苑阳脑子里也乱成了一锅粥,该有的判断力全都断了线。
幸好,还有个保持着清醒的梁越,他听明白大概,紧忙问了句:“阿姨,四周围找过吗?”
“都找了,街坊邻居都帮忙找了,哪儿都没有啊。”夏未央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