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冲他灿烂的一笑,“看我,苑阳,看着我的脸。”
苑阳看向梁越脸上自信满满的笑容,想起的却是梁越那战无不胜的逆天成绩。
“梁越,我知道你没压力,你随便填填卷子就能拿高分。”
“放屁,”梁越噗嗤一笑,牵住苑阳的手,“我是想告诉你,苑阳你没问题,别忘了,你曾经也是第一名!”
第一名么?对第一名!
3000米他跑了个第一名,集训班他也是第一名。
这些他通过努力拼搏出来的第一名,足以让他恢复该有的自信和骄傲。
毕竟他为了高考,也做出了同样的努力。
苑阳心里痛快了不少,梁越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适合他的鼓励方式,来激他一把。
这是最后的一场仗,胜利至关重要,他必须要赢。
苑阳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然而真正踏入考场,那一排排严肃的课桌,还是让他捏了一把冷汗。
这种跟上刑场差不多的气氛,让人不自觉心惊肉跳,一言不发的监考老师看起来都像刽子手。
苑阳指尖搓了搓胸前的准考证,望着寸照上笑容自信的脸,好像没见过似的陌生。
还是像这样笑起来好看吧?放松放松,没什么大不了!
苑阳活动脸部肌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考卷一张张的发下来,仿佛一张张生死判决书,很快就摁在了自己课桌上。
喏!你无罪释放,或者你无期徒刑!
苑阳盯着课桌上铺开的卷子,强行赶走所有的胡思乱想,先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扫完后,苑阳心里的紧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阵阵泛酸,酸的他差点儿哭出来。
这些题里,竟有大部分,都是梁越反复给他讲过的重点。
苑阳,这道题这样解……
苑阳,记住这道题的答案……
苑阳,这道题一定要背过……
那些场景历历在目,梁越专注认真的表情,独特的讲题方式,一直到现在,都连同那些答案,深深的刻在苑阳的脑海里。
苑阳看到了希望,心中的自信越发明朗。
在周边静的只能听到唰唰答题声的氛围里,他捏紧笔,飞快的填写着答案。
艺术班的考分对于梁越来说,的确是轻而易举。
但在这高考的考场上,他知道大意不得。
微锁着眉,目光烁亮的梁越,一手指着题,一手执笔,在考卷上流利的填写着答案。
再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倒他,跨过高考这道坎,正式推开南英美院的大门。
他和他的苑阳,就可以振翅同飞了。
梁越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一片值得骄傲的光明和荣耀。
时间过去的飞快,苑阳走出考场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梁越早就在外面等着他,背靠栏杆微仰着头,夕阳照射下逆了半身的金光,被夏风撩起的柔软发丝精神的朝上飞起。
苑阳站定在原地,盯着这样的梁越,发了呆。
他第一次认真看梁越的时候,梁越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虽然没背耽美文库也没骑死飞,但周身朝气蓬勃的气质,让苑阳恍然以为时光倒流了。
如果那时没有遇见梁越,他真的不敢想象,这场高考,他会以什么样的状态进去,又会什么样的状态出来。
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自信的感觉一身轻松。
“答的怎么样?”
梁越发现他,紧忙迎上来,见他原地不动的愣神,还以为他发挥失常了,梁越顿时一阵紧张。
“苑阳,你还好吧?”
苑阳盯着梁越看了三秒,忽然笑了,“梁越,还记得咱们吞粉笔那次吗?”
梁越愣了愣,“记得,你考完出来问我,粉笔什么味儿的。”
“我那样问你,你是不是立刻就对我没了信心?”苑阳笑着说。
梁越盯着他的眼睛,分辨不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想了想,勾起嘴角无所谓的笑了笑。
“苑阳,其实我这个人,对输赢从来都不在乎的,输了也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苑阳一把揽住梁越的肩,搂着他往回走,“先说你考的怎么样?”
梁越皱了下眉,苑阳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他看不透了,“我,应该没问题。”
“那我也没问题。”苑阳凑到梁越耳朵边笑着说。
梁越一拳杵在他肩上,“哎操,你他妈又吓唬我,我还以为我要当你的学长了!”
……
苑阳本打算考完就带着梁越回一趟老家,但李新泽通知他们要准备毕业作品展。
俩人只好暂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再次回到三中美7班画室,和同学们一起搞起了创作。
这次的创作,没有了类别限制,大家任意发挥自己最拿手的。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创作什么样的作品。
苑阳和梁越却已经胸有成竹。
因为经历了很多,他俩似乎比别的同学更显成熟,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份从容。
心境上,由感性上升到理性,理性中又糅杂了情感。
反差性格的良好中和,让他们的认知也发生了变化。
苑阳经过这一系列事件的重塑,双眼里看到的,是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心里感受到的,是幸福和快乐。
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要画什么。
国画的意境,是心境的淋漓展现,苑阳早期的作品,充斥满各种浮躁和不如意。
现在,沉淀下来的他,面对铺开的一整张宣纸,勾笔点墨,挥洒自如。
皴擦的泥土中,顶出颗颗鲜绿的嫩芽,骄傲的摇摆着稚嫩的叶子,迎接一场朦胧的初春细雨。
下干上湿的呼应构图,中间留白,强烈却又爽快的对比,意蕴天成。
画末挥笔,苑阳提上一行小字:生机,写于三中美七班,苑阳。
梁越照旧画的油画,画幅偏大,架在画架上满满一大块。
画作中很容易就看出来是谁的五六个少年,抱团似的拥挤一处,目光执着的仰起头,大张着嘴,像是极尽气力般的在放肆歌唱。
梁越这次用的不是画刷,而是刮刀直接刮了满屏。
粗糙而又原始的质感,更显得几个少年未经雕琢般的本真。
各种鲜艳的纯色交相碰撞,青春的气息呼啸而来,直击视觉感官。
苑阳走过来,趴在梁越肩上细看,“奶包,你什么时候给我来幅油画肖像?”
梁越侧脸看他,“本大师不画半身,裸体的可以考虑。”
“操,你个色包!”苑阳笑着捏了梁越后腰一把。
梁越回手给他一巴掌,笑着说:“最大限度,允许你穿个裤衩!”
俩人一言不合在画室里干起了仗,干仗的最终结果,苑阳还是心软的没能抵御住梁越的大招,被摁在椅子上咬了几口。
“不闹了不闹了,哎奶包,你这作品取什么名儿?”苑阳求饶的把话题转向正事。
梁越笑着放开他,指着作品说:“叫呐喊,痛快或不痛快的时候,玩儿命的呐喊!”
……
普高楼通往艺高楼的走廊里,贴满了美7班创作的毕业作品。
就像苑阳和梁越平时在画室里的座位一样,《呐喊》和《生机》竟然也挨在一起。
很多同学围着这两幅作品在欣赏,时不时发出称赞和夸奖。
丁媛媛从这里路过,站定在苑阳的作品前看了很久。
她手里攥着一份各大高校的录取指南,考场上正常发挥的结果,即使成绩还没下来,丁媛媛也已经心中有数。
这份录取指南上的那所她想报考的大学,会把她带离南英这座城市。
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和苑阳,天各一方。
不过丁媛媛一点儿都不难过,她甚至还很高兴。
她喜欢的苑阳,进步了太多,变成了一个真正出色而优秀的人。
而她,也将离开管制教育的父母,踏上属于她自己的独立之路。
她和苑阳的默契加油,终于都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散伙饭听起来真的是不好听,但实质上又确实是最后的一餐。
李新泽本来让郝甜召集大家,选个好日子好地方来一场奢华的谢幕大餐。
可郝甜,却把散伙饭安排在了美7班的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