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茗垂眸,前夜与厉逊在院中的种种犹在眼前,半晌他终于抬头:“自然,二哥不如试试能不能阻止得了我。”
说完他带着阴鸷之气的黑雾徒然生出,窦茗一步向祭台直冲而去。
衍凉早已做好了准备,先是用灵力护住执荼将他一把推离战圈,而后阳正的火灵喷薄而出,冲散黑雾拦在窦茗的面前。
一时间再无遮掩,两股至阴至阳之灵毫不保留的全然释放而出,相互碰撞纠缠间,又在昏暗的虚空中纷纷凝成了龙兽的模样。
黑雾阴火与红光烈焰交织在一起,掺杂着神兽的阵阵怒号,原本宽敞的地下洞穴开始震动着,不时有巨石震落,还未及地便在灵力的冲击下化为齑粉。
一开始怀妤他们还有心上前帮忙,可随后他们便发现在这极致的灵力厮杀中,他们早已无从插手,只能勉强自保。
窦茗所持的睚眦与狻猊而符,本就擅于虐杀,又为残暴之气所斥,周身煞气几乎已化染血的利刃,呼啸着以不可挡之势破空而来。
椒图好守,蒲牢虽弱但同样好于音与囚牛相通,加上衍凉所用的西升功法竟隐隐借得了那枚仍在祭台上的囚牛之力,精纯烈火瞬间弥漫开来,将黑气死死缠住,隐隐生出反扑之态。将窦茗钉在原地,烧灼的再无法向前一步。
同样都持有两符,但追其根源,二人灵力出自的功法却截然不同。别人尚且不知,但窦茗却分外清楚自己所修习的术法毕竟只是西升经的一支分脉。不纠正道所出的邪功短时之内可爆生的灵力固然强大,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当初在海底,他可力抗衍凉与执荼二人,无非是仗着那时衍凉一分龙符都未曾融合。
而眼下所见,衍凉几月之内的精进令他暗自心惊,窦茗打定了主意必须速战速决,再拖下去与他不可能有半分好处。
漫着黑气的龙兽爆吼一声,睚眦身体瞬时涨大几分,直冲的黑气好似要戳破头顶的岩壁,它甩动着巨大身体,碾压一般吞噬掉身前的灵火,飞身跃向祭台。
又是一阵刺耳的鸣叫,身形最小的蒲牢用它震慑心魂的叫声刺穿了睚眦膨胀的身体,滚滚热流化作巨浪将黑气淹没。
黑气挣扎不休,两方势均力敌,几次冲破对方的桎梏,越来越多的灵力在这有限的空间内积聚,毫不留情的拼杀。
战圈之外的几人早已无处立足,匿身于仿佛下一刻便会被卷起轰碎的石窟间,勉强睁开眼睛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刺目的灵力搏斗与偶尔而过的巨兽肢体。
执荼周身始终被一股温暖而坚不可摧的力量包裹着,尽管他也如风中轻絮般被震飞了出去,但却并未受到什么真正的冲击。
与此同时,他也能感觉到体内阴冷但却不可忽视的灵力继续苏醒着,渐渐沿着那名为灵脉的网络充斥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他的脑海中,不断生出此前从未有过,却令他那样熟悉的符文。似是无意识般,他怔怔地毫不回避的望向眼前交织变换的灵力,正犹豫着是否上前之时,却注意到了阴暗处其他的动静……
最后的一搏,龙兽之形彻底融入到二人的灵力之中,黑气与烈火推挤着,如电劈雷轰一般毁灭着周遭的所有,同时扑向祭台的顶端。
震天的巨响传来,所有人都扑在地上,鲜血自喉间喷涌而出,黑暗的石洞被足以刺瞎双眼的白光照亮。整整三息过后,白光才暗了下来。
祭台已然残破不堪,两侧的山崖也塌陷了大半,窦茗与衍凉二人皆半跪于狼藉的乱石之中,自灵脉传至肺腑而到全身的剧痛侵袭着他们,暗色的血一滴滴的落到地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衍凉终于一手撑着地上的碎石,勉强站立起来,而他的右手中,紧握着一枚染血的龙符。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出现了一个大bug,之前“九龙”一章的时候,我写的是窦茗谎称自己的龙符是狴犴。我写关于李窑村这一整个大段情节时,记错了,一直以为窦茗说的是囚牛……
今天写到这里,觉得不对劲,回去翻了一下才发现记混了。所以就把前边“九龙”那章给改了一下。
一时粗心弄成这样,跟大家说一声抱歉~
第53章 (五二)命丧
“二位道友斗法,当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老道叹服。”分外苍老的声音自一侧的山崖上传来,衍凉和窦茗同时抬头看去,却是元正道人。
他显然之前便做足了准备,但在也为刚刚那场斗法所伤,此刻衣衫破烂,须发皆乱,只拄着跟木杖勉强站立。
“道长终于现身了,”衍凉望着他,禁不住狠咳两声,又呛出一口鲜血,他却混不在意的继续说道16 当前是第: 18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或者,该称您一声——佟庄主。”
从第一面开始,衍凉便能隐隐的感觉到元正有意无意的控制住了他们行进的轨迹。排除掉巧合的可能,能做到这些的人必然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准备。什么人能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呢?衍凉虽不能完全确定,但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将他们所有人引至云渡山庄的佟庄主。
元正老道听后果然没有否定,而是淡淡笑了一下,感叹道:“不愧是那位看好的人,那不知道友此刻可猜到了老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说你想要的不是九龙符,是因为你觉得从始至终这枚九龙符都是你囊中之物,”衍凉仰着头,似在看元正,又像是在看他身后的黑暗:“只是你白白守着这枚九龙符,却不知该如何驾驭它……你真正想要的,是融合使用九龙符的方法。”
元正听后一愣,随即又笑了:“道友当真聪慧,你猜的不错,我想要的就是这九龙符的驾驭之法。”
“老道自十七岁那年被人引诱,借助家传的埙王来到此处,知晓了那妖蛇之事后,便按他的之意,费耗了百般心思,豢养了不下百千蛇兽,想要求得驭符之法。”元正面露愤恨之色,不满地说道:“可笑我用了六十几年,却只是为他人做衣裳,白白受人利用!到最后竟搪塞说,皆是因我灵根不够所致,今已寻到灵脉上佳之人,便要弃我而去!”
“这么说来,这纳魂碗中的情境都是你故意设的?”一边的窦茗也挣扎起来,他与衍凉一样,此刻体内的灵力都已榨尽,行动之间犹如刀割。
“自然,”元正俯视着山崖之下的一切,得意道。当年他初入此处时,只是一个空荡的地下石洞。按照那人的指导,吹响了埙王后才得到妖蛇残魂的引导,寻到了九龙符。而衍凉他们碰到的这些怨灵,不过是元正想要看看那人口中的灵脉上佳之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是否真的能驾驭龙符才设的。
“如此看来,两位果然是天赋异禀,龙符之力也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元正似是满足的叹了口气,而后转头正视着二人:“既然如此,还请两位道友莫要吝啬,将那可驭龙符的功法与老道分享一二吧。”
衍凉依旧那样望着他,而窦茗则已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痴人说梦。”
元正意料之中的捋了捋胡子,冲着对面的山崖一挥手:“仅凭老道一人自然是痴人说梦,可两位道友不妨看看,那是谁。”
衍凉和窦茗顺着望去,那面的山崖上亮起了一点灵光,却是同样衣衫破烂的陆松兴慢慢爬了上来,而他手中却握了一把刀,架在身前一个昏迷着的人脖子上。
“大哥!”崖下的两人无暇去想陆松兴到底是怎么跟元正勾结在一起的,直觉心头大震。窦茗随即又克制着做出镇定的模样,轻蔑道:“佟庄主莫不是老糊涂了,用这纳魂碗中的一个幻影,就打算换我们的功法?”
元正摆摆手:“道友怎知这是幻影?想你三人当日还真是兄弟情深,你们的这位大哥见两位道友皆去了我这云渡山庄,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不过被老道稍一哄骗,便自己乖乖的进了这纳魂碗里。”
窦茗的神情越发冷厉,那元正却笑道:“信不信可都在道友,只是这纳魂碗中为人所杀而非自然死去之人,现实中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样,你们换还是不换?”
窦茗心中已经急的无法,可刚刚与衍凉相斗后,已然受了是重伤,此刻再没有一挣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