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吉祥跟吉利……”
赵琮脸一板:“那两个东西再也别想回福宁殿!”
“陛下,他们是被我威胁才这般。”
赵琮没理他,赵琮是皇帝,自然也需要忠心之人,虽说是他们因为赵十一而背叛他,他也气得狠。
“陛下——”
“此事再议!”
赵世碂乖乖闭嘴,又道:“陛下,我去淮南,办好事儿,很快便回来!那儿有许多好玩的物件,我给你带回来。”
赵琮原本还在暗自苦笑,他这回派两人出去,没说具体归来的时间,只因他自己还在犹豫。他明明已下定决心,在小火苗刚起的时候便要狠心将其灭了。可一想到,若是真送到外头过个三年两年,他这心里头就难受。索性也不定时间,让他们俩随缘,不过这事儿也的确如钱商所说,并不好办。
他并不知赵世碂在杭州便是成日里跟这些打交道的。
两浙路的盐民与淮南的盐民还又有不同,两浙路山多水多,地势复杂,好藏人,因而私盐贩子也特别多,当地的盐民都比较灵活。可是淮南皆是平原,盐场一个连一个,盐民们都被圈在盐场里,想溜都没得溜,久而久之,人就十分老实。
老实之人,听话,但一旦改革,哪怕是往好的方向改,他们也难适应。
赵世碂虽住两浙路,对淮南也自信得很,他压根没将这事儿当做一件事。只当出去几天,加上往返的日子,半月怕是都够了。因而他十分高兴,毕竟这是替赵琮去办事儿。
赵琮却想,果然是个孩子,出去玩就高兴,一点离别之情都无。他以为盐场之事十分棘手,没几个月当真办不下来。
两人各有心思,赵世碂其实在外生活了五年。但在赵琮这里,却是赵世碂第一回 独自出远门,赵琮已及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亲自去看染陶给他一一将东西备齐。光衣裳就装了五个箱笼,赵世碂看到都傻眼了,立即道:“陛下,我才去几日?哪里穿得这么多。”
“在外头,样样不便,都带上。”
“我与萧棠按陛下的说法,去楚州一带,那儿离杭州倒也不是十分远,来回走水路也就一日多,若真差东西,回我杭州的宅子拿,也很便宜。陛下不必令他们为我备这么多。”赵世碂是不想赵琮为他忙碌。
赵琮却又不高兴,他似乎总在多管闲事。他的兴致顿时全没了,冷冷道:“染陶看着收拾吧,都听他的。”说罢,他便转身进书房。
“……”赵世碂沉默,不知自己哪里惹得陛下不高兴。
赵琮苦恼,烦闷。暗恋就算了,反正是一辈子无望的暗恋,将对方牵扯进来就有些无耻,但他控制不住!
幸好,三日之后,赵世碂总算是滚蛋了。
滚蛋前,赵世碂来找他要刀。
不提刀还好,一提刀,赵琮更气。当初若不是这把刀,怕是这个小没良心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赵琮看他一眼,直接道:“没有。”
“……”
赵琮暗“哼”,起身离去。
气归气,赵世碂走了没半天,赵琮便已开始想念。他不禁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天大地大他最大。他喜欢一个人罢了,放在跟前又有何错?他就不该把赵十一放走啊!
可转念,他又想,他既然喜欢小十一,自然希望给小十一最好的。小十一长大了,总要飞出去的。
赵琮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思念当真难熬。
尤其又是这种明白自己心意后的思念。
但朝会还要去,政事也还得商议,日子照样是一天天地过。
他虽没将刀当面给赵世碂,却偷偷给他放到箱笼里。赵世碂离开后的第一天晚上,开箱笼自能看到,立刻便写信给赵琮。
写好后,他将信递给路远:“送出去。”
路远看了眼外头的汴河水,苦恼道:“小郎君,咱们今晚歇在船上,暂时传不出去呀。要等明早船停在大码头才成。”
赵世碂不满,却也无法。
于是赵琮收到这封信时,已是第三日的早晨。
他依然是在崇政殿与官员议事,小太监在外探头探脑,赵琮立即瞧见,便问:“何事?”
“陛下,小郎君的信!”
赵琮伸手:“拿来。”
小太监上前,将信递给他。
赵琮也不用福禄拆信,自己直接撕开信封,从中拿出张纸来,一看,他便笑了。
下头的官员们悄悄对视一眼,继续眼观鼻。
纸上是小十一画的一把刀,与那把刀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原本刻有“小十一”的地方,换作了另外两个字——
宗宝。
第104章 “明日出发,去淮南。”
也是赵世碂去淮南的第三日, 赵琮收到他的信没多久。
殿外又有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 魏郡王世子赵从德求见。”
赵琮几乎没作思考,便道:“世子怕是不知道, 世碂已去淮南。他若要见世碂, 待世碂回来再见。”
“是。”小太监应下, 回头要走。
赵琮又道:“世子也已许久未进宫来,既来, 你请世子进来喝杯茶, 再送他出去。”
“是。”
赵琮则继续议事,其他人心道, 陛下果然不喜赵从德, 但好在还给了一番面子情, 估计又是因赵世碂的缘故才愿意给。
赵从德自然知道他的十一儿子已去南方,虽不知到底是为了何事而去。他们府上如今是门前冷落,但也不至于连这个都打听不到。他原本就等着赵世碂的宅子建好,去摆摆威风, 哪料这个机会都没得。
这五年, 他在家真是闲怕了。
也不知赵世碂何时归来, 他在家总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他便打算进宫去见太后,出门前二管家进来,悄声道:“世子,舅爷那处有信来。”说罢,便从前襟处掏出一封信。
他的眉毛一挑,立刻抢过信去看。看罢, 他似是有些激动,在屋里来回转了许多圈。二管家再问:“世子,您还进宫不?”
“进!”赵从德将信锁进小盒内,痛快出门。
到得宫门,陛下不见他,倒也在他意料之中,但他今日进宫本就不是为了见陛下。小太监带他往宫中走,快到宝慈殿时,他道:“我许久未进宫,既陛下正忙,没空见我,我去拜见太后娘娘。”
小太监顿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连他都看得出来,陛下不喜世子,世子竟然还主动要去见太后!不过世子再不讨陛下欢心,也与他无关,既要见便见去。他行礼,将世子送到宝慈殿,便在殿外等候。
宝慈殿门前冷落的程度不下魏郡王府,乍然有人进来,门口打瞌睡的小太监还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他便赶紧往里头去禀报。
孙太后听闻是赵从德过来,也有些惊诧。
王姑姑赶紧道:“前些日子,魏郡王进宫,就连他们府上大郎都被陛下带着一同去亲耕。娘娘,魏郡王府这是又要立起来了!”
孙太后却兴致缺缺,立起来又如何?她早没了造反的心思,再者,魏郡王府所谓的立起来,也不过是看赵琮如何行事。赵琮若不喜,他们照样不值一文。她早已与赵从德断了,也再不想见此人。
她一口回绝。
殿中宫女出去一趟,回来道:“娘娘,世子不愿回。”
孙太后厌烦,指王姑姑:“你去赶他走。”
王姑姑领命去,也未能劝回赵从德。孙太后倒笑了,当年她大权在握时,赵从德跟她甩脸子,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他倒知道讨好。
赵从德此次进宫来,到底所为何事?她反倒好奇起来,令王姑姑将人带进来。
赵琮议完事,令大臣们家去,他去内室中歪歪身子。
他歪在榻上,靠着引枕,手上拿着赵世碂寄来的那张纸,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好看。
福禄笑:“陛下,小郎君给您写了什么,您这样高兴?”
赵琮眉梢上全是喜意,的确怎么遮,也遮不住。福禄面前,他也不想遮。他将纸叠好,小心放到桌上,并未回答,只是又问:“孙博勋可知道他们家的孙竹蕴被公主带走之事?”
“邵大人那处盯了好些天,未见忠孝伯府有人往洛阳送信去。孙博勋住的别院,离洛阳街市也远得很,且他们家如今跟人少来往。恐怕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