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有几岁的喻锦成背负着灭亲大恶,进入孤儿院之后直接影响了孤儿院的气场,导致院内孩童频繁生病出事。云游至此的清虚子发现了问题所在,心疼喻锦成只是个懵懂孩童,是无意间犯下的大错,就收养了他,想把长歪的苗子给掰正了。
结果喻锦成本性难移,面上虽然被清虚子教导得君子谦谦,底子里却已经坏透了。他通过清虚子接触到了修真道法,动了心思,想跟着清虚子入道,但清虚子看出了他的目的不纯,断然拒绝了,还把他送去了比较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学校,希望家国大义能给他一点正面影响。
喻锦成完全不领清虚子的好心和养育之恩,对他的“自私”拒绝怀恨在心,一满十八就和清虚子脱离了父子关系,再没见过清虚子一面。
“我和他相识时,他就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身上没有任何修道的迹象。但等再次见面、我死在了他手里,成为他的傀儡时,他却已经是一个隐藏的邪修了。他有一个义父,叫王达义,也是修士,喻锦成的修道法子全是他教的。”
麻姑说到这又忍不住嘲讽一笑,说道:“那王达义自己走正路,却专教喻锦成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这一对义父子也是可笑得很。”
王达义,那个披着苍老外皮的书画大家。
喻臻皱眉,整理了一下麻姑给出的信息,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王达义培养喻锦成的目的是什么?”
麻姑摇头:“不知道,我清醒的时间太少,那王达义也十分小心,和喻锦成见面时总会在周围布下阵法,我就算恰好清醒了,也什么都听不到。”
看来事情的关键在那个王达义身上,邹城景只是一个工具。
喻臻若有所思,见麻姑说了这么久,气色已经有些苍白,顾念她才刚刚转化为傀儡不久,还太虚弱,体贴地没再继续谈下去,看着她吃了菩提莲,把她收到了玉珏里。
这边刚谈完,丰老那边就传了消息过来,说临时有事,晚上的饭约要取消,十分抱歉,等明天中午再正式请他们吃饭好好赔罪。
喻臻也没有吃饭的心思,顺势应了,送走人关上院门后转头就把自己埋到了殷炎怀里。
“在烦恼什么?”殷炎抱住他。
喻臻蹭了蹭他的胸口,说道:“我只是在想,喻锦成知不知道爷爷就是那个超级厉害的清虚子,王达义收他为义子,处处帮他,却引他向恶,是不是和爷爷的身份有关。”
“不必多思,过多揣摩邪修的想法,反会影响自身道心。”
又是道心。
喻臻抬眼看他,眼神飘远发了会呆,回神后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锁骨,说道:“我胸口受伤了,自己洗澡不好洗,你帮我。”
殷炎垂眼看他,直接用清洁术扫他全身,说道:“你伤口不能沾水,洗漱可暂时用清洁术代替。”
“……”失算了。
喻臻直起身,瞪眼看他,气闷说道:“吃饭了,我饿。”
殷炎嗖一下从空间里揪出一只灵兔,说道:“小院有厨房,我给你做兔丁。”
吃什么兔丁!吃吃吃,就知道吃!
喻臻抢走灵兔,横眉冷对:“空间灵兔都要被吃没了,换一个吃!”
“灵兔繁殖能力很强,不吃一点,山上的生态平衡会被破坏。”
还知道生态平衡了?融入社会很快嘛。
喻臻找不到借口无理取闹了,看着殷炎平静无波的正直脸,又把兔子塞了回去,说道:“那我不要吃兔丁,我要吃烤兔肉!”
殷炎手里冒出了真火,还没被宰掉的灵兔瑟瑟发抖。
“……那你去烤吧,我睡会。”喻臻转身就往屋子里走,怕自己再留下,会忍不住气得把殷炎咬一口,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生气了。
等关上门真的独处了,喻臻又蔫了,傻傻发了会呆,埋头,把之前准备给三儿他们炼塔的材料拿出来,逼出了灵气。
睡肯定是睡不着的,算了,给麻姑他们把房子炼出来吧。
山庄东边,同样靠山的院子里。
王达义按住被煞气侵蚀不停挣扎扭动的邹城景,忍痛取出一株带着功德灵气的人参,用灵气震碎,全部灌入了邹城景的嘴里。
“老二!”
“主人。”一个大约手掌高度的小傀儡从案台上蹦下来,跪在了他面前。
“去把童子取出来!”
老二大惊,说道:“可是主人,那是您精心养护多年的宝贝,还差五年便可成熟,现在取出……”
“管不了那么多了,去取出来!”王达义肉痛得不行,恨不得把乱来的邹城景就地杀了,但无奈留他还有用,只能硬生生把杀意忍下。
老二不满地看一眼邹城景,站起身,身形灵活地爬入王达义放在角落的木箱里,从里面取出一个贴满符纸的小罐子,小心举到王达义面前,放到了地上。
王达义伸手把小罐子拿到手里,灵气震荡,扯掉符纸,吸出里面通身惨白形如婴孩的巴掌大肉团,放到邹城景胸口,低声念起了符咒。
一声尖细的孩童嚎叫声响起,白色肉团突然站立起来,身上力量滚动,埋头,对准邹城景的心口就大口吮吸起来。随着它的动作,在邹城景身周不稳浮动的煞气开始迅速朝着肉团涌去。
煞气减弱,邹城景的挣扎慢慢停下,白色肉团却被染黑,至全黑后突然开始急速鼓胀。
王达义取出一颗真火种,连同肉团一起放回罐中,灵气再次震荡。
轰。
一声闷闷炸响声后,罐中肉团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摊黑红肉沫,之后白色真火升起,把一切烧了个干干净净。
邹城景放松身体晕了过去,王达义满头是汗,瘫软在了地上。
房门突然被叩响,另一个守门的傀儡手下僵硬通报:“主人,丰老来访。”
“该死!”
王达义低咒出声,示意老二把昏迷的邹城景带入内室,自己则迅速焚香换衣,清扫痕迹,确定一切办妥后才变成苍老的模样,躺到床上示意手下把人引进来。
丰老边往院中走边细细观察,没发现任何煞气的痕迹,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待进门看到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王达义,心里的怀疑不自觉消了大半。
这样的身体状况,就算王达义想做点什么,身体也不允许。
“师兄最近身体如何?有好些吗?”他敛下思绪,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关切询问,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
王达义低咳两声,艰难靠坐起来,丰老见状连忙起身扶他。
“多谢师弟。”王达义靠到枕头上,谢了一句后苦笑一声,说道:“好转什么,你看看我周身的灵气,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丰老感应一番,果然发现他身上的灵气在缓慢逸散,眉头皱起,担忧说道:“修炼还是没有进展?延寿的法子呢?可有找到?”
修士并不是长生不老的,当进阶停止,修为在大限到来前迟迟无法更进一步时,修士就会灵气耗尽而亡。
王达义在普通老人中已经算是长寿的了,但在同等实力的修士中却又算是短命的。
比如丰老,他和王达义年龄差不了多少,但却仍是精神矍铄的模样,头发也只是花白,这还是他不太注意外形的结果,如果没有意外,保守估计,他起码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如今修真界资源匮乏,渴望延寿的修士不知凡几,我又如何能找到。到了现在,我也不强求太多了,只盼着能在临死前再多给修真界培养一些新鲜血液,弥补我过去所犯的过错。”
王达义说着,低头叹气,一只眼聋拉着已是看不见,另一只眼浑浊满是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丰老看得不忍,说道:“你别这么说,我也会尽量给你想办法的……唉,你说你当年如果不做那些事,听听劝,现在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当时走了偏路,我也是悔不当初……不说了不说了,这次聚会说不定就是我参加的最后一次,我给小辈们准备了一点东西,你一会帮我带去送给圆慧大师,让他看着送点出去。”
王达义说着侧身就去摸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小盒子,露在袖子外的手干瘦枯槁,皮肤皱在一起,满是老人斑。
“你别动,你要送什么,我帮你拿。”丰老忙起身把他扶回去,心中最后一点怀疑也散了,帮他拿了东西后坐回来,尽心宽慰起他来,还取出了一些自己最近寻到的好药材和丹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