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点点头肯定了许三多话里的意思。
“三多记得你的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吗?”袁朗的声音很轻。
“哎,这、这事我只跟菜刀说过,队长你怎么知道的。”许三多感到惊讶。
袁朗摸许三多的刺脑袋直笑,“嘿,你队长什么人啊。”
“不是人。”一边的王天阳轻压了一句。
袁朗嘴角一抽。
许三多闭上眼,眼前仿佛有那安静到旁若无人的场地。许三多当然记得,怎么能忘记。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造成的晕眩,成功的滋味其实令人如此难受。
袁朗说,“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那教你们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的基本技巧。让你们知道,一旦你上了杠,你该怎么样让自己转起来。”袁朗一笑,“而期间你们有怀疑、动摇,完全是正常的反应。最重要的是你们坚持到了最后。”
许三多现在的状态并不合适思考,脑中若塞满了棉絮,他要奋力拔开塞满角落的棉絮才能找出脑细胞。他问,“如果我们担心的事一直不发生呢。”
“那么这是你们的幸运。等你老了,咱们文件都解密了,写书的时候可以多点素材。”
许三多连忙着急着否认,“我……我写不了书。”
旁边的王天阳噗哧差点笑出来,袁朗斜他一眼,王天阳立马踩刹车装咳嗽两声。
袁朗不理许三多的自谦,“那时候好歹给我留个一章,嗯,我要求也不多要。”
“许三多,他巴不得你写本《袁朗传》给他呢。”王天阳适时的插科打诨。
“好队,没人当你哑巴啊。”
王天阳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们,兜里掏出颗烟丢给袁朗。
袁朗接了香烟放衣兜里,转过脸对着许三多,“三多啊……你对成才说过,人不能太舒服了,太舒服了会出问题。咱们呢,什么都能,就是不能让自己过的太舒服了。”
许三多若有若无的点点头。
“你现在还能思考吗?”
“脑袋晕乎乎的。”
袁朗拿手盖住他的眼睛往下合,“等你清醒了,再来跟我讨论吧。”
“是,队长。”
压不住好奇的袁朗貌似随意的扯了一句,“三多,支持你坚持下来的是什么?”
许三多脱口而出,“任务,必须完成的任务。”
一位士兵最纯粹的回答。
这个问题武僧当年也问过袁朗,有着变态自尊心袁朗的回答是,因为我是老A。
武僧眼里含着笑,用武装带抽了他脑袋,“傻啊。”
天要黑了,高城从作训场上回来,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一脸的泥土。
胡教导员半路拦住他招到办公室,跟他提预备党员的事。马小帅的和甘小宁的名字列在纸上,高城示意他明白了,提出些他的看法。两人一谈谈到吃饭点都要过,高城先夺门而出,跑一边水房冲个脑袋,总算舒爽些,擦了脸奔去食堂吃饭。食堂没几个人,高城要了份开吃,稀里哗啦藏肚子里去了,吃完直接回值班室,打开电脑继续研究计划书。营部除了高城都拖家带口,值班几乎被高城都包了下来。
“报告!”
高城一听声知道是甘小宁。
“进来!”
甘小宁和马小帅从门后挤进来,甘小宁手里还抱着一包东西,两人齐刷刷朝着他笑。
“嘿嘿,连长,给!”马小帅夺过甘小宁手里的包装袋扑过去把东西放桌上。
高城咧咧着,“啥玩意啊?”拿起来仔细一瞧,不是别的,原来是片薄如纸形似花朵的唐山蜂蜜麻糖。
“白铁军又寄来了啊。”高城笑起来。
马小帅说,“还不是小宁爱吃啊。咱们跟着享口服,哦耶!”
“还耶呢,小心噎死你。”高城说,“他最近怎么样?”
“饭馆生意挺不错的。找了个对象处着。要带他对象去旅游呢。真好。”甘小宁擅自拆开糖带,顺手就朝嘴里丢糖,“可把我们都给比下去啦。”
马小帅反应的快,“那下回寄来不就该喜糖啦!”
甘小宁哈哈大笑,“他说啦,老七连人手都有份,寄死他!嘿。”
高城笑含着糖,指指两人,“先说正事啊,你们两最近给我管的严实点。这可争取明年开春把你们都办了。”
“入党啊?”马小帅问。
高城道,“这次演习,给我好好表现。”
马小帅笑眯眯,“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还要等到明年啊!”甘小宁苦了一张脸,“年年递嫌麻烦,递上去了还那么多事,早知道不申请。”
“说什么呢!”高城虎了脸。
甘小宁立马奔了出去,边跑边喊,“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马小帅连忙笑着跟高城说了声再见也跑了。
高城拍了把桌子,脆生生的一嗓子,“个混蛋玩意!”眼睛瞟到桌子上的那包糖,摇头笑了笑,放进抽屉里。
赵君锐九点多来的电话,高城一接听劈里啪啦一堆话就冲着他耳膜直招呼,只好随他老妈在电话里抱怨他老爸几十年也不换的那一套,注意力击中在他的部署方案上。
“你到底在听不听啊!”隔着电话赵君锐也能感觉到高城的不专心。
高城敷衍道,“在听在听。我爸不是个东西。您又把头发给拉了,鸟枪换大炮,大炮换鸟枪。妈,完了没,完了我挂了啊。”
赵君锐连忙道,“等等,有事呢。张淑怀啦。肚子里有一个月了。”
高城干咳一声,“挺快的啊,结婚也不过个把月。”
“这年头就没不快的事。”
“社会加速发展嘛。”
赵君锐话锋一转,“我说,你倒是给我发展发展啊。”
高城立刻堵TA妈的嘴,“阿狗阿猫都行,我记着呢。”
“文工团那姑娘不好啊?”
高城一惊,“妈,你怎么知道啊?”
“你忘了,文工团团长他媳妇是我同学的同学,那天吃饭的时候她说可惜没成。”
高城喃喃,“妈,您的关系网再发展下去,整中国就没咱不认得的人了。”
“贫。”
听筒里传出高城父亲的声音,“喂,我的拖鞋呢!”
高城问,“我爸在家啊?”
“刚回来呢。跟你一样,哪儿都能去,就不回家。”赵君锐朝高城他爸喊话,“不就在门口,自己找!跟儿子正聊着呢,别烦人啊!”
透过听筒,高城能隐约听到父亲的声音,一如往常一样的中气十足。
“你没事少给他打电话啊!他忙的都是正事。这点要去查夜了,挂了!”
“你管我。”赵君锐白了高老爹一眼,“儿子,好啦,这我挂了啊,你忙你忙的,我早点休息。别老干到后半夜,现在挺着年轻能敖,到你爸这年纪有你受的。有话给你爸带不?”
高城想了想,“没。没话。”
赵君锐挂下电话,转头对上楼的高老爹说,“儿子叫你注意身体。你啊,别有事没事的老朝他吼。”高老爹的步子没缓下来,在楼梯口晃了晃便没影子了,少时飘来一句略有孩子气语调的回答,态度软了下来,“得瑟啥啊。”
赵君锐叹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高城挂下电话,专心致志的对着电脑屏幕继续检查着方案是否完善,接着又把本部的大方案调出来。他点了只香烟,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忽得片刻他记起那天相亲的情形,发现除了姑娘那衣服的颜色,其它一概模糊,包括姑娘那张脸。高城将鼠标光标停留在深入敌后单兵作战一块,这会是顺理成章想到袁朗他们,那几张各不相同的脸清晰的在脑海中闪现,军绿淹没了原本模糊的花红,高城反而倍觉安心。随后他站起身,正如他父亲说的,该是查夜的点了。
袁朗把人安顿好了,问了问受伤队员以及莫彪的情况,得到回答一切良好。
回头跟铁路做回简单的报告,铁路赶着他去休息。
回寝室的路上,碰上钱海川跟他队里马上要退伍的老兵攀谈,老兵和钱海川的眼都有潮,袁朗低眉迅速和他们擦身而过,不愿多看,全当不见。
袁朗的寝室朝南,二楼,二十几平米,带独卫,平日袁朗喜欢在办公室做窝,房间干净整洁跟没人住,吴哲跑来监督那会,对着袁朗的宿舍也大为惊叹其整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