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利索的蹬了鞋子、扒掉衣裳,钥匙放进抽屉里,钱包安静的躺在里面。男人盯着那磨破了四边的钱包,动作就慢下来,眼神也变的温柔。钱包是郝岚送他的,一用就是那么多年,一直没换过。袁朗抽了抽鼻子,摸过香烟要点烟,想着郝岚的话少抽点长命百岁,稳住手收了香烟丢在一边。
郝岚从来不喜欢袁朗抽烟,戒烟在他们生活里一直是一个小插曲,战术战略齐飞,没事打打游击,戒了再抽,抽了再戒,依次循环,生生不止。有些当时挺生气的事,现在回忆只剩下无限感慨。比如有年他得了假奔回去看郝岚和家里人,两人本来挺好的,一天郝岚半开玩笑半认真就先叫他戒烟,袁朗烟正抽着,阴差阳错点把邪火,顿时夫妻闹起急。就听喀嚓一声,郝岚拿了手术剪把那冒着烟的部分给剪了,惊的袁朗目瞪口呆。想起这些过往,袁朗笑了,他钻进独卫畅快淋漓的洗个澡,擦了半干,穿上条裤衩,裹上军被,倒床上就睡。接下去他们三中队是有假期的,日子不多,基本上只能用来挺尸。
袁朗再次坐在铁路面前,精神气爽。他是被铁路叫过来的。
铁路缓慢的说,“现在,我们来谈谈武僧的问题吧。”
咯噔一声。袁朗觉得心向下偏了几公分。
铁路说,“你找过骆驼,是吧。”
“是。”
铁路然后说,“还问过海川是吧。”
“呃……”
铁路继续说,“还是觉得不够是吧。”
“……”
铁路还是说,“还想来问我,当我神仙,什么都知道。是吧。”
铁路一路循循善诱,袁朗头大眼花。
铁路撇了他一眼,“演习结束后,这儿有个会,你去开。”
袁朗接过铁路给他的纸,傻了眼,“啊?”
铁路保持着他缓慢而平稳的语调,“到时候你自己找时间去看他,问他。嗯。好了,滚吧。”
袁朗瞪着铁路,真噎着了。
正文 第28章
袁朗所率的小队干掉一个步兵雷达据点,摆脱了红方反跟踪人员,淌着泥水躲藏在一处稀疏的灌木丛中。一架红军的伊尔七六运输机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通讯频道里一直保持着静默。依稀能听到远处传来空包弹的响声和夏天暴雨即将来临轰然的雷声。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多月,空气里淤积着下雨前的低气压,仿佛在人人心头上压上了一块重石。袁朗浑身泥水,放下抗在肩膀上的连虎,连虎胸前翻了白牌,一脸不耐愤愤,抱着他的枪生闷气,保持着死人该有的绝对安静。袁朗以肉眼确定四周人数。吴哲在他的右前方压在灌木丛打开电脑,画满油彩的脸上有被灌木丛擦出的血丝;成才端着枪一直注意着他们所来的方向,浑身湿透了,身形却纹丝不动;齐桓和莫彪护着袁朗右手边和左手边,眼观四方,耳听八路;许三多离袁朗大约二步的距离,端着枪口始终警惕四周。一个个都跟在泥浆里滚过一样黑不溜秋的。
连虎恨恨道,“真TA妈的!”年轻人憋不住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就在刚刚的突袭中他牺牲了,导致士气低落。连虎真觉得他有点倒霉,他是被几个列兵和技术兵合伙给灭的,那几个兵自然是被老A给全灭了。可那几个兵碰到他视死如归的劲头可像抗日烈士上身,真的碰上了日本鬼子。
当袁朗抗走连虎,连虎摇摆而不稳定的视线中,名义上阵亡中年纪最小的列兵爬到他一个老兵身边,哭了出来,老兵笑话他演习不过是演习当真干嘛,但也无奈的安慰他、鼓励他。连虎忽然乱七八糟的想到自己的老团队,他好久没回去看看了。
“哎,翻白牌啊,还说话呢。”袁朗似笑非笑,他的10 当前是第: 12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流,流过眼睛,眼睛给刺的一阵痛。袁朗眯了一会眼,掏出兜里的PDA数字终瑞器,开始查阅地图。他很快给齐桓和许三多探路的命令。挥汗如雨的齐桓踩着泥水的路,立刻猫腰前进,许三多加快他的步伐,尾随在齐桓身后,消失在越见浓密的灌木丛深处。其它人则原地待命,他们要等断后的C3和薛钢,根据袁朗下达的命令,他们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点会合。
连虎拿下钢盔,抹了把脑袋上的汗水,他的头发都湿了。他缩缩脑袋,对袁朗哀怨的送上一眼,赖求着,“队长。你放下我吧。我这不都翻白牌了么。”袁朗不理他,连虎更义正言辞的捶胸,“要不就当我拿光荣弹光荣了。行吗?”
“我们是特种部队,不死敢死队。”袁朗埋头调拨着PDA数字终瑞器里的数据,定位系统已经失去作用很久,“放心,回去加餐加保证加到你心满意足为止。”
连虎安静了,吴哲手指飞快的动作着,嘴角绷不住乐,莫彪哼了一声。
灌木从里发出了声响,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一直对准那个方向成才的枪口却没有射击,他做了个手势,所有人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些,但依旧绷成一根弦。
突然冲出来的断后C3满身是汗水,露出白牙笑道,“连虎,让队长抗着撤退,这待遇咱队里没几个人享受过。要知足啊。”接着薛钢也从C3身后蹿出了影。
“那换你来试试!”连虎压低了声音吼了一声。没人理他。
“有尾巴?”
“干净的很。”C3做个抹脖子的动作,绿色纵横的脸上笑意盎然,汗水往下淌。
“这次兵种协同作战演练玩的还真大。有幸参与其中,深感荣幸。”说话的是吴哲,他的汗水不断滴落在防水的键盘上,语气透出了兴奋,“海、陆、空军和二炮四大军种全齐了,哎,你们说CCN和BBC会怎么说啊。”
莫彪阴沉着脸,张望着四周,说了今天第一句话,“管他个鸟啊!老子就看CCTV!”
袁朗笑了笑。这次演习参演部队包括导弹旅、坦克旅,以及陆战旅、海军舰艇部队、快速反应部队、两栖装甲部队、数字化炮兵部队、特种作战部队、海军陆战队、空降兵部队、防空部队等。其演练的项目包括战术与战略导弹攻击、封锁与反封锁、抢滩登陆与反登陆、空袭与反空袭、空降、电子干扰与反干扰、卫星侦察与跟踪、征集民船、跨区调兵以及打航母、打隐形战机、打巡航导弹、打直升机、防精确打击、防侦察监视、分向目标夺取及战场扫荡与巩固等。老实说,在各个项目交错进行间,目前的战存比和老A的实力还在袁朗预计范围之内。就是连虎这小子“牺牲”了也阴魂不散,实在不安生。
袁朗脑海中出现了铁路和刘雷的脸,想到铁路,他不免回忆起铁路给的会议通知,铁路简单而明确的让他自己去找娘舅问个明白,袁朗对这样的行为的惊讶多过意外,他以为他对这一切的渴望没有表现出很深切,但铁路显然感受到了,并且身体力行的给了他答案。袁朗很快把这些驱逐出脑海,他现在不及想其它的,只能把精神集中在目前的撤退上。
“还在被干扰?跟老雷联系上没?”袁朗向吴哲问一句,不远处灌木丛中齐桓的身影出现了,打出前方安全的手势。许三多在他身后警戒。
“是。队长,信号一直在被干扰。他们刚才进入塔台,之后就一直失去联系了。”吴哲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合上笔记本盖子,换了个姿势抱住枪,脸上的伤滋滋的疼。
袁朗露出了四平八稳的笑脸,他不以为意舔了舔舌头,嘴唇已经裂开了,“这年头不管是蓝军还是红军都不好当。”
C3道,“咱们这回就是那中国足球队的啦啦队,陪衬,不是人当的。”
“这天蒸人,比洗桑拿还厉害。”一直没说话的薛纲用冒烟的嗓子开了口,声音嘶哑,“我们用的空包弹,海上还实弹演练呢。”
“我看刚才那几个技术兵是恨死我们咯,拿眼翻的叫一个有水平,就白的没黑的了。”
C3用手指着薛钢,薛钢配合的放下枪,双手托着下巴作出一朵花造型,C3很满意的道,“咱们是人见人爱死老A。老美都没我们那么敬业来当敌军。”
“切,老美现在忙着开发未来作战系统,哪里有空做到我们这样服务周到。”
“太周到啦。”袁朗笑了一声,纠正他,“所以是人见人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