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昨天还问呢。这小兔崽子都不知道回啦。”晴姨笑弯了眼,帮着说。
赵二斗被说穿心事,急忙一概否认,“胡说!”
高城有恃无恐心情愉快。
袁朗早站起身,立场在桌旁。高城拉过他介绍。
“姥爷,姥姥,我战友。袁朗。”高城指着袁朗,面露得意之色,“袁朗,我姥姥孙桂琴,姥爷赵二斗,姥爷以前也是当兵的。炮兵。耳朵听多了炮,不好使,你说话大声点。”
“城城的战友?哦,你好你好。”赵二斗一听战友眼睛一亮。
袁朗立正向两位老人敬个军礼,“两位老前辈好!”
“嗯,正气,看的舒坦。”赵二斗上下打量着袁朗四平八稳,神采飞扬,眯眼笑了笑。
高城犯嘀咕了,“就他?还正气?”
赵二斗斜瞪高城,“学学!别老莽莽撞撞的。”
高城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呛着猛咳嗽,“学他!老子才不干呢。”
“老同志,不是他向我学习,是我要向高城同志学习呢。”袁朗谦虚的笑着,表情万般诚恳。
“虚伪!”高城指着袁朗的鼻子气急败坏的喊。
“大呼小叫给谁听啊!”赵二斗出声斥责。
高城撇着嘴缄默,坐下继续巴拉面条。
赵二斗教育高城“就你这暴脾气带兵,兵还不反了你……”
高城小声喃喃,“你以前不这样……跟个盖世太保似的……”
赵二斗没听见,他向袁朗说,“袁朗同志,我们家孩子就这个德行,脾气又臭又坏还硬,跟只螃蟹横着走,从小被惯坏了,别理他。”
“不,高副营长的脾气很率直,有一不说二。他是个好连长,也是位出色的师侦营副营长。”袁朗面带微笑,郑重其事,话里不全是对这一位爱孙心切老兵的安抚,而是袁朗出自真心的赞美,“他带出来的兵各个都是好样的!”
赵二斗听的舒眉展眼,袁朗的话说到他心坎上,夸高城比他夸受用,嘴角忍不住向上。
高城看着他姥爷心情愉快,想着读小学他有一次和人打架的事。两小朋友为纸片闹起人民内部矛盾,坏在两人都是班里的小霸王,怒发冲冠为纸片,结果两败俱伤撕破衣服擦破皮,老师一怒之下叫家长领人,去接高城的人是他姥爷赵二斗。
赵二斗当着老师的面是又骂又拍打,高城被打的叫那惨烈,吓的老师护着高城帮说好话缓住赵二斗。赵二斗一看老师心软,得,效果达到,毫不恋战,在老师担忧的目光中,装气呼呼领着高城回家了。遂出学校换上张慈眉善目的脸,“你小子真不学好,教你点好的,就给我往歪处使。喂,谁赢啦?”高城一仰脖子,脸上都是擦伤,他不怕死回答,“当然是我啦!”赵二斗深深点头表示赞扬,接过高城的小耽美文库背着,拉起高城的小手,“干得好,这才是我的乖孙子!走,姥爷给你买冰棍吃!”
“嗯!”高城兴高采烈,嘴角一扯,痛的他直哆嗦。
赵二斗领着高城到买冰棍,任高城选,吃多冰棍高城第二天发烧拉肚子。赵二斗和孙桂琴连忙抱着去挂盐水。待到医院,孙桂琴去挂号,赵二斗抱着奄奄一息的高城,心有愧疚,他偷偷对高城说,“别跟你姥姥说啊。”高城无力的点头,回头就在孙桂琴的大白兔奶糖利诱下将赵二斗给卖了。孙桂琴难得黑了脸。赵二斗气的大叫,你个叛徒!
高城死命咬面条的嘴动作慢下来,偷着看袁朗,袁朗神色自若,怡然自得。
“个死老A”他不着痕迹的低斥。
“说什么?”赵二斗耳朵不好使,没听清楚,问高城。
高城忙回,“没什么,我叫他吃,我们没吃午饭呢。”
“袁朗同志,你也别站着,一起吃吧。”孙桂琴压着袁朗坐下,袁朗扭不过,吃两口面条,朝两位老人一笑。待吃完面条,袁朗和高城要起身收拾,被晴姨给抢过碗,嘴巴里命令,“都给我坐着。”
袁朗与两为老人寒暄一会,孙桂琴想起什么,召唤着晴姨,“晴啊,你去市场多买点菜回来。要新鲜的啊。”
“姥姥,不用麻烦。每次都这样,我都不敢来了。”高城剥颗松子糖送进嘴里,满脸不以为意,“太甜了,姥爷你有糖尿病,不准吃啊,等会我打包带走。”
“瞎说什么呢!”赵二斗拍着高城的脑袋,高城缩脖子。
晴姨眉开眼笑,摘围裙放桌上,赶出门一溜烟小跑就没影了,剩声音在半空盘旋,“说好了,晚上一定要在这里吃!”
袁朗凑进点高城咬耳朵,“不愧是一家人啊,都爱强买强卖。”
高城脚踢袁朗一脚,袁朗敏捷的躲开撞上了桌子角,高城不免幸灾乐祸。
袁朗搭住高城的肩膀活动着腿,“你挺听你姥爷的话啊。”
高城小声说,“他前年刚装了心脏起搏器,能顺着就顺着呗。”
下午赵二斗去了附近的老干部俱乐部,约好了打麻将三缺一可不行。孙桂琴拉着高城、袁朗话家长,晴姨买了一篮子菜来,好鱼好肉好菜。
有人突如其来,一位妙龄女子,七分长袖浅蓝色连衣裙及膝盖,胸前有一新心型挂坠,挎蓝色机车包。杏仁单皮眼,眼睛明亮,面如凝脂,额头覆盖着刘海,乌黑的头发梳着一根小辫扎在脑后,走路一晃一晃的。她由院子角落大大方方的朝里走来。高城触目如故,定睛楞把神,如芒在背立刻调整了状态,态度没与袁朗家常时的热烈,冷淡许多。
孙桂琴先迎出去,“张淑啊。”
“孙姥姥好。居委会发表格,我给你们带过来。”张淑从蓝色的机车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抽了一张给孙桂琴。她说话有股伶牙俐齿的爽朗干练劲,讨人喜欢。旋即见高城挺拔立于廊下暗暗一惊,即笑开来,主动打招呼,“难得看到你在啊,高城。”这话在高城耳里竟有怅然。
心细如发的孙桂琴接过文件走到光亮出,带上老花镜专心致志的看。别有用心的离开高城和张淑一段距离。
“好久不见。”高城抚着下巴,硬着脑袋含糊其辞,“居委会主任干的不错啊。”
张淑是高城姥姥家的老街坊的女儿,生得聪明伶俐,大学毕业到居委会工作,二年前成了地方的居委会主任,东家长西家短的活她干的相当不错。
“托大家的福。”张淑笑道。
两人一阵沉默。
“你要结婚了啊。”高城没话找话,回头瞟着桌子上的喜帖,笑容很浅。
张淑一怔,“是啊。这个月,来不?”
高城,“不了,忙。”
张淑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落寞,“忙啊……”
“嗯,忙。”高城像是对自己再肯定一次用力的说着。
“有空来吧,给你留个座。”张淑直视着高城,眼里有着柔情脉脉。
高城盯着鞋尖,避着她的视线。
张淑的目光停留在高城脸上的伤口上,波澜不惊却是温柔的问,“脸怎么花啦?”
高城不自然的摸着伤疤,“没事,石头子咬了口。多大点事啊。”
张淑眼里有着心疼,“还疼么?”
高城道,“早不疼了。”
“真的?”
“真的。”
张淑低头不语,过会儿向孙桂琴告辞,翩然而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孙桂琴小声唠叨着进屋子。
有些事昭然若揭,却不能挑明,袁朗心明眼亮,洞若观火,他清楚,高城和张淑之间若有若无有牵连,只当没有看到。
袁朗走过去拍拍高城的肩膀。袁朗说,“谢谢你啊。”高城分明觉得他思乡,特地把他领到此处缓他的思乡之情。对于高城这种善意,袁朗出自真心感谢。
高城恢复了以往的调子,“要谢?拿点实际行动出来。”
“行。”袁朗玩心大气,双手结实的抱住高城。
高城吓了一跳,“干啥玩意啊!”
袁朗笑了,“感谢啊。外国人不就这样。”
高城也笑,“你是中国人!一边去!”
高城去找他姥姥,袁朗决定到厨房帮厨,晴姨要赶人,袁朗好说歹说就给切个菜吧。
高城的大嗓门从里屋传来,“晴姨你就让他当苦力吧!没事!命硬!垮不了!”
晴姨埋怨,“这孩子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