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师是毓骁的老师,亲自教他启蒙,看着他长大,也算亦师亦友,比起毓埥,自是与毓骁亲近许多。看到毓埥近来因那钧天公主,连番惩罚毓骁,其实心中也颇为不满。既然天赐良机,不若将计就计。
“老师请讲。”毓骁做出洗耳恭听之色。
“王爷可以自请戍边为由,到那与遖宿交界的晏州。晏州尽是浮玉山支脉,绵延起伏数百里,且此处荒僻许久,钧天自顾不暇,连守军也无。王爷可寻那熟悉道路的山民,布置一条妥善之路,带部众悄悄潜入,更便可将浮玉山作为据点。待事成之后,再要求将晏州归于遖宿,那金矿不就顺理成章的归我遖宿所有了吗?王爷也可立下大功。论功行赏之时,若王爷要求王上除了那魅主的外族公主,老夫想,朝中众臣也会想得清楚到底是一个美人重要,还是一个偌大的金矿重要了。”
“老师此计甚好,也是时候该让我王兄清醒一番了。”
蹇宾与若木华匆匆随军出发,只来得及派人与杨氏递个消息。
此时坐在马车中,蹇宾仔细研读若木华交给他的卷册,心下如涛汹涌,他竟不知,曾经的大巫,竟有这种种逆天的作为。
只是年岁已久,真实性无法考证。但若真的怀有这样的能力,忽然在几百年前消失,却也可谓是事出有因。这种大能之人,本不该存在于世,否则便会引起世间规律的紊乱。合上卷轴,蹇宾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看到外面行进的士兵,不由想到齐之侃,心下登时一阵阵抽痛。
启昆帝并未对军中人说明蹇宾二人的身份,只说是请来助战的巫祝,战事起时请巫祝占卜,本是前朝盛行的做法,但因本朝天子并不信奉巫仪,也便从未有过巫师随军的惯例。但此时齐之侃战败投敌,裘振将军御前护卫,不得轻易离开,却也实在找不出有勇有谋的大将,估计请来这个巫师,大概也是为了稳定军心而用吧。
蹇宾并不知军中人的想法,只盼着大军能快些前进,早日到达天枢战场。
金副将自从那日被齐之侃强令离开,归整部众驻扎在天枢郊外,心中着实憋着一口气,只等启昆帝下令,便要冲入那东瀛人的老巢,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听闻朝中派来的援军已至,便立即迎了出去。
启昆帝派了魏家的人领兵,挂了副将之衔,日夜兼程赶赴天枢。此人名唤魏元武,是魏太后的亲侄子,生的勇猛,也有一身武艺,由魏家举荐至军中任职。
金副将与魏副将见了礼,便开门见山地说:“不瞒魏副将,我以为将军绝不可能降敌,这定是他的权宜之计。”
魏副将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拿着茶盏的手不禁抖了抖,道:“金副将一直跟随齐将军出生入死,情同手足,自是不愿相信此事。”
金副将闻言却拍案而起,怒道:“魏副将这是什么话,难道是疑金某偏袒齐将军吗?”
魏副将被他忽然而起的动作和大嗓门吓了一跳,不由微微皱眉,放下茶盏,勉强和颜道:“魏某并不是这个意思,金副将何必动怒。”
“哼!”金副将哼了一声道:“不说齐将军智勇双全,作战时身先士卒,就是他此次是为什么被抓,你们又知道吗?他是为了掩护我和手下的弟兄们,以一己之力拖住东瀛百十来众,最终体力不支,才···”金副将说到此,不由嗓中哽咽。
“金副将请坐下说话吧,”魏副将做出相邀的姿势:“魏某此番前来,是为和金副将合力剿除东瀛水匪,齐将军如何,待到战事起时不就可知晓了吗?”
“魏副将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妙计?”金副将仍有些不忿,故而语气中带了些质疑之意。
“我此番带了一个人前来。”魏副将答道。
“哦,一个人?”金副将不解,什么人会对战事有帮助?
“此人,是一个巫师。”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金副将双眼瞪的滚圆:“现在大战在即,一个巫师有什么用?难道让他在开战时请神?真是笑话!”
魏副将对此人的粗鄙也有些不满,瞥了他一眼:“这是陛下的主意,我也不敢随意揣测,你要对他不满,不若自己问问他。”
“本将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之事,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研究战术,”金副将挥挥手,只觉与这魏副将实在是话不投机,当下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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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乾坤已定42
金殿之上,众臣分列两旁,皆面带讶色看着御阶下跪着的一身布衣的老者。
启昆帝走上宝座坐定37 当前是第: 39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便开口道:“你竟然已经来到这殿上,有什么冤屈便直说吧。”
若是公孙钤还在朝堂上,一定会认出这人就是那年他和仲堃仪在郊外茶楼救下的卖唱爷孙。
那老者磕了一个响头,颤声道:“小老儿今日要状告青州刺史沈业,他纵子行凶,害了小老儿孙子的性命,又侵占小老儿家的田地,逼得我爷孙如今无家可归!”
沈琳正站在这老者身旁,闻言不禁怒火中烧,出列道:“老匹夫,你竟如此大胆,怎可口出妄言,污蔑官员!”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怨恨,却不回话,只对着启昆帝伏首道:“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苏翰冷哼一声道:“这般粗鄙的乡野匹夫,你孙子是有何等姿色,会被沈家的人看上?你也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位大人所说,也是小老儿不解处,我的大孙是造了什么孽,竟会遇上这等败类,无辜枉死!”这老者的声音里含着化不开的悲愤,嘴唇颤抖着,好像在极力忍耐才不至于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陛下,”苏翰对着启昆帝拱手道:“不知哪里来的贱民,在金殿上胡言乱语,还恐污了陛下的眼睛,容臣将他赶出去吧!”
启昆帝沉吟道:“既然今日他能够上了这金殿,也是他的造化,何不让他说完?若是沈家真无过错,清者自清,又何须担心?”
“谢陛下!”老者闻言重重叩头,便将压在心底让他几乎悲恸欲死的遭遇一一道来。
朝中众臣议论纷纷,若真如他所言,这沈鹏飞也太过恣意妄为,逼良为娼,抢掠私产,逼得良民背井离乡,实在是罪不可恕。
“陛下,陛下莫要听他胡说,这都是有人要构陷我们沈家,指示他编造出来的。”沈琳也有些急了,忙分辨道。
“陛下,草民有证据!”这老者却也又叩首道。
“你若有证据,便呈上来。”启昆帝没有理会沈琳。
这老者今日能出现在殿上,也是启昆和仲堃仪商议的计策,只是为了再给三大家族的怨怼再添一把火。
闻言,内侍忙将侯在殿外的几个青州父老带上殿来。
这些乡绅里众何曾见过天子朝臣,皆有些惴惴不安,但只见殿上天子和颜悦色,也渐渐稳下心神,一一讲述沈鹏飞在青州的恶行,并为老者作证。
沈琳真没有想到这沈业父子在青州行事,竟如此全然无顾忌,不由与苏翰对视一眼,见他也有震惊之色,便知今日这事大概也是启昆帝暗许的,依照沈鹏飞这番作为,就是他想要保,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
“沈琳,此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启昆帝沉声问道。
“既然陛下已经看我沈家不顺眼,多说无益。也是我管家无方,便请陛下自行定夺吧。”沈琳虽说着退让之词,语气却颇为不恭。
启昆帝皱了皱眉,正要发作,苏翰却又接着说:“只是沈家也是钧天的大族,士族是国家的根基,陛下难道仅因为一个乡野村夫的说辞,就要治沈家人的罪吗?”
说及此,下列朝臣又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启昆帝广袖下紧握的手已经青筋暴露,只是面上还是忍耐着,半晌,开口道:“那依苏上卿的意思,想要如何处理此事?”
“命沈业赔偿这老儿一些钱财,令其子闭门思过。”苏翰道。
“微臣也觉得苏大人所说有礼。”胡侍郎本就是苏氏一派,此时见苏翰如此说,便也忙出列附和。
接着又有几名朝臣出列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