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族长大人就是个有原则的男人。
所以每到我憋屈的时候就喜欢找他,早餐时母亲温柔的笑脸让我不自觉地败退,所以趁母亲转身时,挑起筷子,啪叽一下把一大块煎蛋扔进了父亲的盘子里。
油汪汪的煎蛋泛着诱人的光芒,族长大人的脸一下子黑了。
我无辜地回望着他,露出小孩特有的懵懂傻笑。
去吧!进击的煎蛋!
我知道族长大人最讨厌吃鸡蛋了,平时绝对不会碰这个东西一下。而且,用筷子把东西甩来甩去显然也触到了家教良好的族长大人那敏感的神经。
坚守原则的男人再次不假思索地准备爆发,但被母亲那边飘来的眼神及时制止,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把整个煎蛋塞进肚子里。
于是,这天早餐我不再是唯一的那个臭脸。
族长大人那个假装威严想要爆发,却不得不忍着的憋屈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就指着这个下饭了。
心情舒畅地吃完早餐,父亲早就出门了,而母亲也有很多要忙碌的事。
而我,不同于日理万机的警卫部族长大人,也不同于前不久升为中忍做了很多任务的天才长子鼬,身为一个傻名远扬的宇智波二少,我每一天的生活都很规律。
睡觉睡到自然醒,吃点早餐,然后帮妈妈做一点家务,闲的没事干就把忍术卷轴当故事书看。这些杂七杂八的卷轴有些是鼬拿给我的,有些是父亲给的,也有母亲找来的。大家都知道我喜欢看卷轴玩,不过除了鼬,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把卷轴当玩具而已。
不过我虽然傻,但表现良好,从不把卷轴弄脏弄坏,因为很少出家门,也不会让别人看到卷轴,更不会把卷轴弄丢。所以,渐渐的,父亲也会把一些不那么机密的卷轴拿出来任由我玩。这大概算是身为父亲,对白痴小儿子的疼爱吧。
至于下午,如果鼬在家,我就会陪他修行,一般是我坐在旁边看卷轴,他在一边训练。要是鼬不在家,我就只好发发呆,睡睡觉,继续看看卷轴。
像今天,就是鼬出任务回来的日子,我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拿着便当眼巴巴在村口等待哥哥归来的弟弟什么的,不能更治愈!
我把一些无聊的卷轴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一会儿当成棒子去够掉在床下的玩具,一会儿把它们竖着垒起来,看我能垒多高。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才收拾收拾,准备去村口迎接鼬。
“佐助,丸子做好了,妈妈把便当放在门口了哦。”母亲听见我的脚步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
“知道了,妈妈。”我应道,在玄关拿起包好的便当,慢慢悠悠地走出门。
☆、色彩
宇智波一族的居住地离村口并不算太远,对于忍者不过是几个瞬身的事情,但对我这副可怜兮兮的小身板,却是一项很大的工程。
为了不一直走到天黑,我特地抄了近道。
走在山腰间蜿蜒的小路上,茂密的森林层层叠叠地向远方蔓延,小鸟在枝桠间蹦蹦跳跳,啾啾地鸣叫着。
我忍不住感叹火影世界的绿化工作,上辈子那污浊的生存环境简直就是渣渣,怪不得这个世界的人吃好喝好,身体倍棒。
“一千九百九十七、一千九百九十八、一千九百九十九、两千!好了!现在开始进行三百下侧踢,如果完不成就做两百个后空翻!”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树丛中传来,尽管带着些许气喘,但却充满了坚定与活力。紧接着,便响起有节奏的闷响,一下一下,好像敲打在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上。
我不禁停下脚步,透过茂密的枝桠看过去,重重树影的包围下,一片空地上,立着一根巨大的树桩,这似乎曾经是一棵老树,树身粗壮得就连成年人都无法合抱,但现在,粗糙的树皮已经退去,变得光溜溜的了。
而树桩前,正站着一个小孩,满身大汗,白色的训练服上到处都沾着泥土。有汗珠流到了小孩的眼睛里,但他却没有时间伸手去擦,因为他正一次次侧身抬起腿,笔直的腿夹杂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击打在树桩上。
那一声皮肉与木头碰撞的声音非常沉闷,我忍不住一阵牙酸,缩了缩脖子。
与树桩相比,小孩显得很小。他短短的小细腿踢在树桩上,就像是面条拍在石头上,连一点尘埃都无法溅起。树桩纹丝不动地立着,拉下一道粗|长的影子。空气几乎是凝固的,一丝风都没有。与小孩不停喘息,晃动的影子不同,树桩的阴影就好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峰,沉甸甸地压在那里。
但那个小孩却恍若未觉,仍旧一丝不苟地摆出架势。再次毫不犹豫地转身,腿“砰”得一声侧踢在树桩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感觉到树桩在震动,连通着大地一起,这样闷闷的响声,仿佛传了很远。
我知道他是谁了。洛克李,火影忍者中不会忍术不会幻术,但却以惊人的努力成为了体术天才。
有着可笑的粗眉毛,穿着可笑的绿色连体衣,做着可笑的热血动作。这就是我在看动漫时对他的印象,但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尽管他的眉毛确实很粗,但在他紧盯着木桩时却显得很严肃。他一下又一下地踢着,在我看来,毫无成效,但他却没有任何停歇,也没有任何质疑,看他的神态,好像只要踢完这三百下,他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一样。
——这是一个相信只要努力,就会有成果的人。
天真到可笑。
汗水顺着他的头发留下来,就像是落汤鸡一样狼狈。
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像是点起了一团火。
仿佛受到了他的影响,那一整片空地,都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橘黄色。几滴汗水甩落在半空中,折射出夺目的色彩。
阳光像是要烧灼起来那般,让那幅画面总的每一处角落都带着炽热的温度。
——那是一种逼人的生命力,鲜艳到不可思议。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艳的色彩,一时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胸口好像传来一丝丝颤动,就像是木桩的震动一直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抬手放到心脏的位置。
好、好厉害……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被打动了。
明明毫无天赋,却那么努力地追求着。并不是没有抱怨和哭泣,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坚信着努力可以弥补天赋上的差距。他那么渴望着“天赋”,并付出一切来奋斗。显得一些空有天赋的人十分卑鄙。
我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努力地追逐过什么。由于我的能力,我能轻而易举地知道事物的一切,无论是原理,还是细节,甚至是各方利弊。再困难的事情,知道了原理,也就变得不那么困难了。
因为总是轻易地就做到了很多事,所以空出来的大量时间就觉得很无聊,不知不觉就懒散下来了。
就像是一个早出晚归日夜辛勤,呕心沥血才终于换回了一点血汗钱的穷人,他想吃上一顿饭都发现钱不够,而他面前,却站着一个腰缠万贯的土豪,坐在金山上,对他说:“我不想吃饭,也不想花钱,一点意思都没有。”
任何人,都会想照着这个傻土豪的鼻子上来一拳。
他拼命换取的东西,我却毫不珍惜。
忽然间……就显得有些可耻。
我甚至不敢上前打扰,就这样,在那样鲜艳夺目的色彩面前却步了。
那就是我一直追逐的色彩啊,那种充满生机的雀跃着的色彩。
我太过惧怕那个冰冷单调的黑白世界,所以当我拥有色彩时,就觉得拥有了全部。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色彩和色彩之间,也存在着天壤之别。原来在人的身上,也拥有如此鲜艳明丽的颜色。
如果我……
隔着树林,我愣愣地看着那一幕,看了很久,很久……
☆、约定(修文)
于是,当我终于回过神来,气喘吁吁地拎着凉透了的便当跑到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幕低低地压下来,四下里亮着零零碎碎的灯光。
完全没有想象中弟弟等待哥哥归来的温馨场景,只有鼬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焦急地左右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