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杯酒敬海神,端酒面向海神雕像深深一揖,倒入了海水之中。他们再也忍不住,握着食箸享用了起来。
皇帝回味嘴里鲜甜的味道,忽然叹道:“要是有舞乐就好了。”
鱼儿抬头朝着他笑了笑,盯着面前的海面,道:“谁说没有舞乐,这不就来了吗?”
众人闻言,不禁看向他的目光停留之处,一句疑问的“在哪里”还没出口,海水霍然波动了起来。
顷刻间,成千上百的金鱼跳了出了水面,水珠飞洒,阳光下一身的金鳞夺目吸睛。
金鱼群或是跳跃,或是摆尾,或是泳游,或是组合变换各种形态,或是朝拜神像,或是……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军队一样整齐。
以哗啦啦的水声为伴奏,金鱼群舞出了一支神圣而优美的舞蹈。
众人屏气凝神,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金鱼的舞蹈,忘记了吃喝,甚至有人筷子里夹着的食物吧嗒一声掉在了衣服上都没觉察。
美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再美好的舞蹈终有结束之时。演出的金鱼们表演完毕,沉入了水下。
“这……这……”呆愕的皇帝,指着海面一个“这”字说了半天,都没能找到正确的词语表达出内心的感受。
鱼儿抓住一个空隙,说道:“接下来还有呢。”
众人顾不得其他,用力睁大眼睛瞪着平静下来的海面,三个眨眼的时间,就看见了一条身姿曼妙的海豚一跃而出,身体沾着水花闪闪发亮。
随即,其他海豚接二连三的现出了身影,围绕着首条展现身姿的豚美人缓缓舞动。
纵然海豚的数目只有百来条,相比于刚刚的金鱼数量上少了百倍,然而它们配合的更完美,舞姿更为优雅空灵,惹人心醉。
海豚舞蹈跳到了末尾阶段,先前离场的金鱼再度出现,不过这一回它们不是主角,而是来给海豚伴舞。
最后的这一幕,银光金光交织舞动,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大饱眼福。
当两队“舞者”悄然退场,海面归于沉寂,仍然久久没有声音响起。
好半晌后,观者目光里的陶醉终于散去,眼睛恢复了清明。周围顿时哗然一片,一群人啧啧称奇,交口称赞。
令鱼儿没想到的是,两场鱼舞下来,表现得最着迷的,不是一众好奇心重,一见新奇事物就喜欢上小家伙,而是一群年长的老太太。
彻底迷上了鱼舞,贾母看向鱼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渴望。“玉儿,能否再把鱼宝贝们喊上来再跳场?”
两位老太君和太后异口同声道:“再跳一场,一场就好。”
鱼儿道:“鱼群一天跳两场,黄昏时分还有一场。夕阳西下,天边余霞成绮,会展现出不一样的美感。还有半天的时间,各位用完午膳,再午休一场,睡醒后走走逛逛醒醒神,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鱼儿口中的夕阳鱼舞吸引住了她们的好奇心。不就半天时间吗?为了看到另一种鱼舞的壮丽,她们愿意等待。
趁着这会儿海鲜珍馐还没有凉,美味尚在,大伙儿大快朵颐填饱了肚子。
海风习习,暖阳微醺。
疯狂完了一上午的后遗症来了,满足了食欲之后,众人昏昏欲睡。
鱼儿遣人撤下了食案,告知他们若是累了,可躺在海蚌里休息。“如果感觉光线太亮的,睡不着,按一下立起来的另一半蚌扇中间的鼓起,开着的海蚌即会合上。若是想要吹着海风晒着暖阳入眠,便不必动了。”
最终,只有皇帝一人选择在海风的轻抚,日光的沐浴之下午睡。
其余人士均关闭了海蚌,给自己一个独立幽寂的空间,沉入了水底休憩。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养足了精神,他们起来继续疯玩。
贾琏想要找自己的玩友王公公继续去玩兽口求生游戏,然而王公公早就躲起来了,贾琏半天都寻不到他的人影,唯有退而求其次,拉着王熙凤说要带她去玩好玩的。
王熙凤与荣国府的几个女眷们,上午碰见了贾琏和鲨鱼凶残的玩法,头皮发麻,当场就受不了溜走了。
望着贾琏带着期盼的笑脸,王熙凤不由得回想起了上午的画面,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看他,二话不说,拉着双春转身走人。
贾琏找不到玩伴,心里好生失望。而一旁的贾赦听见有好玩的,主动送了上门。等到了地方被章鱼卷着投掷进巨鲨嘴后,贾赦声泪俱下,涕泗滂沱,悔不当初。
而另一头,帝后等人知道了公园虾形建筑里,不是最高最宽,却是最长的那一座是一条诗画长廊,心中的激荡之情找到了抒发之法,当即扬长走去,挥毫舞墨,作诗的作诗,绘画的绘画。
贾家来的这些女眷里,只有贾迎春贾惜春和李纨是有才学的,王熙凤、刑夫人、赵姨娘等人大字不识几个,想着外头还多那么多好玩的没尝试过,就不耐烦呆在这里了。
几人小声一合计,悄然离开长廊,碰见鱼儿带着一群小萝卜浩浩荡荡的不知要去何处。好奇之下她们靠近了过去,一问过后,知道鱼儿带着他们去抓鱼,不禁意动,也随了去。
海马、小海龟、乌贼、寄居蟹、海星、珍珠贝、鲍鱼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每人至少抓了一小桶。
一些不容易养活,可以食用的,鱼儿丢给了厨师做成菜肴,留给他们晚膳的时候吃。
余下比较容易养活的,一部分鱼儿放入了西瓜大的鱼缸里,给带回家养着,一部分寄养在海底公园的海星水馆里,让人观赏。
当留下了诗画作品,欣赏了夕阳下的万鱼舞,天已经黑透了。
所有人依依难舍的乘龟上岸登上了舆轿,由禁军护送返回海津行宫。
热闹了一天的海底公园,安静地陷入了睡梦。
翌日天光大亮,昨日因为皇帝驾临,负责护卫帝皇安全的军队都撤走了,渔港和海域都解了封。
在初七这个对外正式开放的海底公园的日子,城里、镇子、渔村所有的百姓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奔涌而至。
无论是乡野村妇,还是镇上的富家太太,亦或是城里的官家夫人,都放下了家里的活计,带着家里的女眷,以及还没够七岁的儿子过来。
更绝的是,海津城里所有权贵府邸的丫鬟都和主人请了假,就为了今日来公园一趟。主人家在今天这个好比年节的日子里,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是以体谅她们的心情,应允了一部分丫鬟的请求。
如此便造就出了海津城渔港空前热闹的盛况。
妇人,少女,孩童,甚至还可以看见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渔港方圆之内黑压压的一片,甭管看哪个方向都是挨挨挤挤的人头。
初一过了,十五还没到,今日并非面向男士开放的日子,可仍然有一大群男子在初七这日来了港口看热闹。虽然他们都知道,就算他们来了也买不到票进不去,不过起码能够围观到公园初次开放的盛况,心里也算是有点安慰了。
来的男子只能看不能吃,羡慕得心脏隐隐作痛。有人看见渔夫们撑船出海望梅止渴,于是计上心头,花钱租船出海,以望能发现与海底公园相关的一二事物。
看见了海面的景象,聪明人看透了他们的招数,不缺钱的都花钱租了船在海面上飘荡。因此,渔港附近海面上的渔船越来越多,尤其是神像百丈之外海域的船只多不少。
假如不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隔了他们,他们还想靠近到神像更近的区域。
另外,有一些聪明的小贩看到了商机,担着货物拉着摊子来渔港卖吃食。
还别说,生意还真叫一个火爆啊!
港口和海水中间的沙地里,一夜之间多出了两座两层的高楼,一左一右伫立在渔港两侧。左边的一间向渔民收购刚捕回来的海鲜,运到海底公园做吃食给客人。
右边的一幢是用来卖票的,开了三道门迎客。此外,二楼还有一个出口,门口出建了一条长梯,直通海面。长梯和海面相连的地方,是成千的海龟坐骑。
客人在一楼买了票,然后上二楼领取避水丹服用,便可从长梯走下,上龟下海一步到位。
这不,票楼的三扇门刚打开,卖票人朝外喊了一声排队买票,妇人们一下子便蜂拥而去,眨眼门前就拍了一条斗折蛇行的长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