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放下贴在脸上的手掌,道:“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门外的几人注意到鱼儿两颊不对劲的绯红,惊讶的脱口而出问:“玉儿,你的脸怎如此之红?”
鱼儿拍了拍热乎乎的脸颊,不好告诉他们真相,脑子一转弯就道:“昨天吹了许久凉风,身子有些发热。”
贾赦登时急得跳脚,汗珠子都冒出来了。“都烧成了这样,你还不躺床上休息,不找太医诊脉开药,要是老太太回来知道,还不得打死我。”
“玉儿都病成这样了,你怎能劳累他陪着你辛苦呢?”瞪了涂蕴之一眼,皇帝担忧的瞅了瞅鱼儿快要被蒸熟的模样,连忙催促道:“玉儿你也太不注意了,快些去躺床上。”
贾赦父子见鱼儿还不动,一左一右驾着他进了寝室,把他塞进了被窝里。贾赦触碰了一下鱼儿额头,让他的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你这孩子,就仗着年轻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一回事。等着老太太她们回来淌泪把你淹没吧!”
皇帝挥手差王公公亲自去寻了随驾而来的御医,与其他人一同走了进来。
鱼儿无奈地躺在被窝里,呼出一口热气,看向众人问道:“你们来寻我是有何急事吗?说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上。”
他们见鱼儿都烧得不成样子了,还念着帮他们,心下感动与羞愧交织,不禁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皇帝佯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言道:“你的身体要紧,我们的事情不重要,过几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鱼儿一个个扫过他们显得难为情的模样,灵机一动,道:“你们是不是想去公园?”
皇帝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义正辞严道:“今天已经初七了,横竖还有八天就到了十五,吾等可以在回京之前再去一趟。”
刚好,这时候王公公领着御医走了进来,皇帝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忙让御医快些过来诊治,就此打住了话题。
脉象强健有力,十分的正常,可鱼儿体表的温度明显过高,脸上的红晕看着极为不正常,情况诡异,御医从医四十余载,从未见过此种症状。最终,他模棱两可的说了几句,谨慎小心开了一张去热量的方子,便回去找信得过的同僚商讨了。
从鱼儿那里出来,没有达到最初目的的贾赦父子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走回自个儿住处。
父子俩分开的前一刻,贾琏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唉,这会子真希望自己是个女的。”是女的,他早就在海底公园里玩疯了,何必在此烦恼?
听了贾琏不经大脑的感叹,贾赦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想法。他们何不扮成女子混进公园呢?
反正他只是去公园玩乐,没有坏心眼,眼睛也不会乱看,他不心虚。
说服了自己的内心,贾赦悄悄同贾琏说了自己的想法。贾琏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张大到极致,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那行,为父就自己去好了。”言罢,贾赦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剃干净了下巴的胡茬,命伺候的丫鬟拿他继室刑夫人的衣裙首饰过来。
在丫鬟们怪异的目光之下,贾赦让她们给自己梳髻化妆。“照着你们太太平日里的妆容打扮,打扮妥当了,大老爷我带你们去海底公园长见识。”
昨儿这几个丫鬟留在了行宫里,没有机会同去公园,但昨晚听那些去过的丫鬟们描述了一夜,她们心驰神往,一听贾赦允诺要带她们前去,她们的心一瞬就飞到了公园那儿,急忙手脚利落地位贾赦上妆梳女髻,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贾赦古怪的要求?
贾琏回房以后满脑子都是贾赦的提议,犹豫来犹豫去,当回神过来,他已经站在了贾赦的门前。
贾琏刚想走,紧闭的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当贾赦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差点没认出对面的中年妇人是他亲爹。
荣国府一家子的好基因,没有一个歪瓜裂枣,贾赦就算年纪大了,也还是个中年美男子。穿上了女式衣裙,经过丫鬟们的巧手一装扮,单看表面,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美徐娘,无怪贾琏惊愕瞪眼。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用我的办法吗?”
好吧,一开口,面前的美妇人就露馅了。
贾琏咬了咬牙,道:“父亲您等儿子一小会,我去取凤哥儿的衣裙穿上,您的丫鬟借我使使,待我打扮妥当了,与你同去。”
“这才是为父的好儿子。”贾赦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扬长回屋等候贾琏。
速度如风吹电闪,不多时,换装完毕的父子俩带着四名丫鬟,鬼鬼祟祟的溜了出去。
刚出了行宫,就有侍卫将两人的行为禀告了皇帝,皇帝听完后满头黑线。都不知说这一对不着调又没节操的父子什么好。
当然,他一点都不羡慕他们可以去公园玩。真的不羡慕,说不羡慕就不羡慕。
经过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鱼儿被强令睡了一觉,醒来看着涂蕴之坐在床沿抄写的背影,才记起自己忘记和他解释了。
听见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涂蕴之搁笔转身,摩挲着鱼儿的脸蛋,忧心忡忡道:“脸怎么还是这么红?温度也没有降低。”
“我之前已经知道了导致自己如此的原因,不过被外人一打岔就忘了和你说了。”鱼儿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说明道:“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发烧,是发.情期要来了的正常反应。也就看起来像是病了,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有。”
“发……情期?”
涂蕴之眉头拧起,松开,拧起,松开……大多鱼类的确是选在春天繁衍的,而现今正值春日……
他紧抿着双唇,低声问道:“那你……会不会很难受?”
鱼儿坐起来换了一个姿势面对着涂蕴之,摇头道:“不难受。”
他成年以来,每到发.情期便躺在闭合的蚌壳里呼呼大睡,一睡三个月。等他到了夏季起床,特殊时期早就过去了,他能有感觉才怪。
鱼儿想了想,又说:“就是身体的温度会比较高,平时多泡泡冷水就好。”
涂蕴之放下了心里的大石,牵着鱼儿的手下床。“你现在想泡水吗?浴池里有现成的净水,咱们走吧。”
鱼儿欣然同意,带着一身干净衣裳,便同涂蕴之一道去了寝室东面的浴池。
身体一进入凉水里,他脸上的红色就浅了不少。等鱼儿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时辰,他的体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脸蛋吓人的红晕彻底消失,透着健康的红润。
男扮女装的贾赦父子赶在落日之前回来了,满面红光的模样,十分的欠揍。
在他们之后,太后和贾母一行人也到了行宫。一回来屁股还没来得及做下,老太太就听说鱼儿高烧,忧心如焚来去看他。
当老太太到来时,所见到的便是鱼儿精神奕奕的和小东西在庭园玩闹的画面。他发现了贾母的身影,当即连蹦带跳的迎了过去,半点病人的样31 33 页, 子都没有。
“听宫娥说,你感染了风寒,出了热症?”打量着鱼儿的脸色,老太太深深的怀疑告知她消息的宫女是不是在骗她。
凉亭里的涂蕴之步履款款走近,说:“玉儿的身体受过海神的祝福,恢复力十分的好。他早前吃了药,睡了一觉,热度就退下来好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探了探鱼儿的额头,如释重负道:“那宫娥语言夸张,说得玉儿病得好像没命了,可把我吓坏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
这厢贾母正在与鱼儿说换季容易生病,叮咛他注意身体。那厢,关在屋子里讨论了一整天的御医们,讨论出了鱼儿脸色有异,是换季加上肌肤不适应海边的气候造成了,正打算对症调制药膏给他用,便听说他病愈了,不禁面面相觑。
又说,海底公园在日落之后闭园休息,大人们疯玩了一天,尽管身体疲惫了,但精神非常的亢奋,非常不舍得离去。而欲罢不能的孩子们听到了这个噩耗,更是直接的哭了出来。
最后还是妇人们抱着孩子安慰,承诺回去睡觉,明天天一亮再来,孩童们方算是止住了哭声。
不过这也导致了,乘龟来到了港口的时候,人们看见每个孩子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兔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