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点技能总是没错的……”吴邪咕哝。“不,吴邪,我控制不了终极。”闷油瓶认真地说,“我的执念太重,我进去过,结果……你也看到了。只有最纯净的灵魂才能进入终极而不被伤害,我相信你,吴邪,你答应过,我若消失,你一定会发现,所以,我等你找到我,带我回家。你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对吗?”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闷油瓶,这番话出乎他的意料,却又找不到任何逻辑的漏洞可以反驳,最后小哥问他,他只好傻兮兮地点了点头,于是闷油瓶满意地放开他:“那就走吧。”吴邪晕乎乎地跟着他走上台阶,在那两扇宫门之前,他们默契地都停了下来,吴邪低声叫:“小哥?”闷油瓶侧头看着他,黑眼睛那么温柔,让吴邪的心都碎了,可是他坚持住了,轻声说:“小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等着我,对吗?”闷油瓶把鼻子贴近他的耳朵,发出一声温柔的狼嚎。吴邪忍住那种酥酥麻麻的冲动:“也许我会把一切搞砸,也许我们回去了,可是仍然是金毛和哈士奇……没准,还会变成吉娃娃或者沙皮狗。”闷油瓶保持这个动作:“我愿意。”气息吹动吴邪耳朵里的软毛,让他心里酸酸甜甜,不知是悲是喜。“不后悔?”金毛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那么期待,那么温柔。“永不。”哈士奇凑过来,他们头顶头,互相温存了几秒钟,然后分开,同时抬起左边的前爪,向前迈步,速度一样,频率一样,就像是同一只狗。
吴邪跨过那道白色的门槛,淡金色的光芒散去,脚下只剩一条银白色的通路,窄得像是导盲犬学校的独木桥,四个爪子只能顺着放。通路下面,是翻涌的黑色河水,虎鲸巨大的白色骨骼在密洛陀爪子之间翻涌,阴兵的号角一声一声咋着他的耳膜,雪一直下,他走着走着忽然变成了那个笨拙的两脚兽,没有皮毛保护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吴邪觉得下一秒,他一定会落入那漆黑的河水中,与张启山为伴了。脚趾冻僵了,吴邪身子晃了一下就失去了平衡,头朝下栽了下去。不能死!吴邪想到小哥,想到秀秀和大家,下意识地拼命挣扎,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那条独木桥,无论它冷得像冰还是热得像火,他死咬着牙不撒手,深呼吸,腹肌用力,身子悠起来,双脚挂住了独木桥。正当他想再接再厉翻上去的时候,下面的河水忽然一阵翻涌,阴兵的号角声也更加急促,吴邪怕是黑雾要来,赶紧卯足了力气向上一翻,身子几乎已经摆正了,手指却一滑,整个人再次如同断线的风筝,向下摔了出去。忽然,翻涌的河水中露出白色的背鳍,莹白如玉的虎鲸跃出水面,用吻部一顶吴邪的屁股,吴邪腾云驾雾一样落回洁白的独木桥上,再回头,虎鲸俏皮地甩了甩尾巴,转眼就消失不见。“吴邪,快!”是小哥的声音?可是小哥在哪里?那只哈士奇真的出现,就在他旁边的虚空中,不断向前,吴邪连忙追上去,他只想抓住小哥,问他有没有受伤,终极到底要如何复原。可小哥却始终比他快那么两步,小花也出现了,接着是胖子、三叔、潘子、黑眼镜,他们都围绕着他,以鹿、北极熊、金毛、藏獒和狼的形态,不是影子,不是实体,只是那么温暖而光明地保护着他。最终的彼岸已经就在眼前,吴邪停下来,身边所有的幻想都消失了,他仍然是那只不知所措的金毛,他仰起头,看着尽头那个穿蓝色帽衫的人类,他执着一把那么锋利的黑金长刀,敞开的领口中,有黑色的麒麟纹身若隐若现。那是小哥,但又不是,他的眼睛淡漠而没有感情,就像是最初见到那只哈士奇时的样子,小哥……不记得他了吗?吴邪站在那里,然后人形的小哥先开口:“擅闯终极者,死。”黑金古刀寒光一闪,表明里主人的决心与实力。吴邪向前半步:“我要进入终极。”“终极的秘密,不是人类应该觊觎的,你走吧。”小哥举起刀,吴邪已经在他的攻击距离,可是他没有动。“我不要秘密,不要神一样的力量,但是……小哥,我答应过,带你回家。”吴邪说完,后腿一蹬,就像是跑步测试时听见训导员的发令枪声一样,毫不犹豫地起跑、加速,冲向那个拿着锋利长刀的人类,他不害怕,不犹豫,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哥,他的张起灵,永远不会对他挥刀。淡金色的光芒充盈整个空间,永夜的北极忽然亮了起来,半轮金色的太阳自地平线的另一端一跃而出。冰雪消融,嫩绿的草,鹅黄的花,几乎是瞬间铺满了整个大地,美丽的驯鹿王跑过解冻的苔原,却不知道有只黑狼已经悄悄地跟了他很久很久;北极熊在未融化的冰面上捕猎海豹,身边跟着小巧狡猾的北极狐,遥远的海面上,巨大的虎鲸喷出数米高的水雾。一只金毛和一只哈士奇一坐一卧,就在那最高悬崖上,对他微笑。
===================THE END=======================
《北向终极》网络版至此完结,撒花~以下实体版尾声"花儿爷的怨念"及番外”狗男男的幸福生活“节选:……
只有解雨臣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优雅,穿奢华的手工西服和什么都不穿一样淡定从容,他指了指不远处,幽幽地说:“但是,为什么小哥有衣服?”
……
“那是……吴邪?”黑眼镜也没有衣服,起初跟其他人一样窘迫,但是弄了两片树叶遮住眼睛以后,他就十分从容淡定了,此刻甚至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小三爷长得很俊嘛!”
……
胖子失望地叹了口气,解雨臣走过来,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问题:“为什么小哥有衣服?”
…………吴邪觉得两脚兽的生活真是麻烦死了。比如早晨起来,张起灵就一直盯着吴邪的下身看,并好几次竖起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吴邪以为这是游戏,因此转身扭了扭没有尾巴的屁股,没想到张起灵抄住他的腰,一把就将他的内裤扯了下来。吴邪的脸都红透了,脱口而出:“斯文败类……光天化日之下……”张起灵把内裤翻了个面,拎起来:“穿反了。”
真讨厌!吴邪开始仇恨这个上面印着小鸡的、有洞的布口袋。
……好书尽在 31 11 页, 也过去想要帮忙的华和尚捏住了手腕:“慢着,不对劲。”说着,一指旁边那堆刚翻上来的土。
叶成疑惑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吸了一口气,那一小堆土的土渣不停地往下滚,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蠕蠕而动。
而且……在狼眼手电筒惨白的光柱里,那土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陈年的血浸透了一样。
向来十分冲动的叶成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下面有大斗?”
“屁!”华和尚一巴掌扇在他头上,用手势指挥着伙计们慢慢向后退,同时低声骂道:“想斗想疯了?这是北极圈!”
陈皮阿四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他征询地看了一眼张启山,后者拉紧身上的熊皮,淡淡地说:“这地方没善茬,我要是你,就立刻带人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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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严肃批评金毛天真同学用卖萌来对待违纪问题的态度和行为!
已经镇静下来的狗群又开始骚动,包括哑姐、地中海等在内的头狗都开始焦躁地跳动或者低吠,吴邪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竖起耳朵,望向人类的方向,他抬起一只前爪戳了戳专心挖洞的闷油瓶,低声叫:“小哥,小哥?”
闷油瓶头都没抬,只是告诉吴邪:“小心脚下。”
脚下?吴邪低头看了看自己宽阔的前爪,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有力的后腿,甚至还摇了摇尾巴,看起来一切……都好啊?
人类的惨叫声突然响彻岩洞,吴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尾巴撞到了小哥都没感觉。几步以外,一个伙计痛苦地倒在地上,抓着狼眼手电筒的手腕上爬着一只硕大的蚂蚁,颜色血红,有吴邪的爪子那么大,长着锋利的牙齿和细长的腿脚,叶成冲上去用铲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扫在地上,连踩了三脚,才把它跺死。
被咬伤的伙计疼得玩命翻滚,上衣都挣得稀烂,最可怖的是,他的皮肤底下,竟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痕迹,像蛇一样,从被咬伤的手腕,顺着血管一路向上爬,爬过肩膀,在锁骨处一分为二,一条戳进心脏,一条扎入脑髓。前后不过三分钟,惨叫声就完全停止,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就这么死了。
所有人都吓呆了,还是陈皮阿四反应最快,他大吼:“所有人立刻找出口!快!”
华和尚使劲推那些吓傻了的伙计:“快,蚂蚁聚群,再不走都要死在这里!”
狗群也乱了,一时人的叫喊,狗的狂吠,东西摔在地上,脚步彼此推搡的声音乱成一团,顺子是当地人,他知道这种雪水溶蚀形成的洞穴不会太大,只要跟着水滴的方向就能找到出口。皮包很擅长这些,可是他现在也吓傻了,只蜷在顺子的怀里瑟瑟发抖,动也不动。
一片混乱中,闷油瓶忽然轻轻碰了碰吴邪的肩膀,吴邪转头想跟他碰碰鼻子,却只觉后背被狠狠一撞,身子失去平衡,屁股朝天头朝下地跌进一个洞里。他想要大叫:“喂,小哥!”刚一张嘴,就被雪沫冰碴扑了满脸,因此不得不闭紧嘴巴和眼睛,爪子徒劳地四处扒拉,企图重新站稳。
除了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吴邪什么都没抓到,但是下一刻,他嗅到熟悉的味道,闷油瓶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肩胛,在他耳边低声说:“吴邪,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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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天真推进坑里真是好嗨皮←恶趣味够了……
尽管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眼睛睁不开,什么也看不见,吴邪还是忽然就不害怕了,他的四只爪子都悬空了,却不再四处乱抓,他甚至还想要舔舔闷油瓶的鼻子尖,却被对方一口咬在耳朵上,闷油瓶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小心!”
吴邪挣扎着扭头一看,岩洞已经到了尽头,外面一片苍茫的白,他知道岩洞下面是什么,也许是尖利的冰棱,也许是嶙峋的岩石,也许他会摔断脊背或者戳在冰棱上被串成金毛哈士奇糖葫芦。他想着就觉得有点害怕,却挣扎着抓紧了闷油瓶,伸出他长长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闷油瓶的鼻尖。
极地的冷风一瞬间就灌透了吴邪金色的长毛,一向都驯顺地耷拉在脑袋上的耳朵里灌满了风,像是飘起来了。吴邪拼命扭腰,他决定,他要凭借体重优势,成为落地时在下面的那个。
无论是做糖葫芦还是摔断脊背,他一个就够了。
自由落体的状态只持续极短的时间,对于吴邪来说,却长得好像是一万年,他睁大眼睛看着闷油瓶,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想知道他的一切,但是一切仿佛又都不重要了,无论闷油瓶有怎样的过去、终极是否埋葬着最可怕的秘密,都不重要了。
闷油瓶也在看着他,似乎也有千言万语,可是吴邪不想听,此时此刻,在世界的尽头跨越生死,他只想在闷油瓶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微笑的自己。
他们终于落在地上。
吴邪感觉到脊背一凉,感觉到闷油瓶暖暖的呼吸喷在脸上,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30章
吴邪是被极地呼啸的北风和风里传来的狼嚎声吵醒的,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到闷油瓶就站在他的身边,表情是他没见过的阴森,但是……狼嚎的不是他。
吴邪打了个滚站起来,使劲抖了抖他金灿灿的长毛,这里的雪层厚厚的像高级床垫,为他们的安全着陆提供了妥帖的保护。闷油瓶见他醒了,就走过来,跟他碰了碰鼻子。
“我受伤了吗?”吴邪问。
闷油瓶摇摇头:“只是下落的冲力而已,你不会有事的,吴邪。”
呸!什么下落的冲力,这其实就是说我是被吓晕的吧!吴邪在心里默默地惭愧了一下,为了化解尴尬,他仰头瞧着山崖上那个他们摔出来的洞,转换话题:“也不知道三叔他们怎样……喂,小哥,这个洞好奇怪?”
那个洞几乎是完美的圆形,跟正常融水形成的天然洞穴有非常明显的差异,闷油瓶点点头:“是盗洞,很多年了。”
咦?你怎么知道?吴邪惊诧地动了动耳朵,还没来得及问,闷油瓶忽然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转身就跑。吴邪条件反射地跟了上去,边跑边问:“有危险?”
“他们要出来了。”跑出去十来米,闷油瓶就停了下来,忧郁地望着那个盗洞,“有人死了,会死很多人。”
“也会死很多狗。”吴邪绕到闷油瓶前面,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一只爪子踩住他的爪子,一字一句:“你不准自己走。”
闷油瓶猛地转过头,也认真地看着他:“吴邪,你不应该来。你应该留在城市里。”
吴邪歪着头想了想,如果他没有离家出走,如果他留在导盲犬基地,那么,他一定会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基地会安排一位盲人做他的使用者。他会用他的一辈子陪伴那个人,陪那个人上班,陪那个人回家,陪那个人去超市去公园,在他做饭的时候提示锅碗瓢盆的位置,在他床边入睡。在有空调和暖气的房间里,他永远不用担心风雪和严寒,出门会坐汽车火车飞机,他永远不用拖着数百公斤的雪橇跑得爪子都要断了,他不用对付成群的狼鱼、超级大的蟒蛇或者成群的血蚂蚁,只要看好交通灯,只要记住看到台阶和坑停下来提示使用者就行了。
“那也是很好很好的,我也会喜欢。但是……”吴邪凑过去,碰碰闷油瓶的鼻子,声音低下去,“那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