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轻轻摇头,开口道:“毕竟那是一个,关乎所有人的秘密。”他回答的是胖子的问题,眼神却看向我。我接收着他的暗示,大脑飞快转动,张家楼的顶层,关乎所有人……
胖子看了眼我们俩,说要走了,“得,我还得去找潘家园的老朋友,东西我放这,你俩慢慢培养感情吧。”
闷油瓶那种眼神,一看就明白只想私下说点话。我怕胖子以为自己遭了排挤,叫住他,“不是那个意思。”
胖子啧了几声,怪笑着反问:“哪种意思?我说过是哪种意思了吗?”见我不知如何解释,他恢复正常,接着道:“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你俩瞒着我,自有你们的道理。老子也不清楚你们到底要干嘛,只是,要人帮忙的话,胖爷随叫随到。”
我想起那一连串的事由起末,无声苦笑道:“其实我反而更希望这些事不用你帮忙。”
胖子摆手,原话返还:“你说这话,我权当没听见。还有,京城安保很重,你们两家的人手没法全进来,这会儿应该在河北了。”
他临关门前,又探头挤了下眼睛,道:“再说了,胖爷断不敢打扰这里的二人世界啊。”
胖子迅速关门,不给我答话的机会。话题一下发生质的跳跃,我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转过身慎重地问闷油瓶:“你觉得他是24" [瓶邪]最佳搭档23" > 上一页 26 页, 哪种意思?”
闷油瓶看了看我,“那种意思。”
我心说这不应该,我们俩明明表现得一点都不明显。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脖子,穿着高领,也没有任何泄露的可能。莫非是眼神的问题?但是我并不觉得我们两人的目光与别人相比有什么不同。
反正对方是胖子,在他面前,我们的什么事都不算事。我索性不再纠结,道:“你刚才想说些什么?”
闷油瓶淡淡道:“这是块棺材板,张家的东西我有印象。”
“也有可能。”我琢磨道,“你能想起来最好了,如果是棺材板,尺寸这么小,只能是死婴。还记得什么吗?”
闷油瓶皱眉道:“其他的记不起来,似乎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棺材。”
这一块板勾起了他的记忆,闷油瓶现在意识中的信息有些混乱,我探进去只能捕捉到一些碎片。我走近几步,掰过他的脸贴上去,额头相抵,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这个东西,是不是和你自身有关?小哥,为什么你的情绪……”
我和自己斗争了很久才忍住没亲下去,没想到闷油瓶倒是先回过神,先发制人过来啄了一下。本想好好梳理一遍他心里的东西,突然被打断,我只好道:“那你知道张家楼顶层原先有什么吗?他们偷走的是什么?”
他几乎蹭着我的嘴唇,开口道:“张家最核心的秘密,也是和我们有关的。”
那么牛逼闪闪的东西与我相关?我及时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这整个群体的秘密?”
闷油瓶和我稍稍分开,道:“这就是终极。”
我一惊,立刻抓住他,“那长白山里面的又算什么?”
我这才猛然发觉,闷油瓶一直没向我透露青铜门后的事情。我都快忘了,当初是这家伙出来之后意外被我遇见。如今张家心心念念的,应该是费洛蒙线索所指向的汪家,那么汪家正在着手准备的又是什么?他们竟南下直取张家古楼,或者说,取古楼里的东西。
“我所了解的,只是九牛一毛。”闷油瓶神色越发沉重,“能肯定的只有一点,青铜门之后的东西,与我们身上的能力有关。”
我费力地想了想,摇摇头道:“实物与意识,完全是两回事,能有什么关联?”
他似乎也十分困惑的样子,“进青铜门本只是暂时的对策,那些秘密,我也说不清楚。”
闷油瓶的意思是,门后的事情无法描述出来,况且他待了几年还没法弄明白。他道:“除非你和我去趟长白山。”
“等等,不急,这其中的圈套不少。”我思量道,“你让我想想。”
要是我俩现在直奔东北,岂不和私奔没两样,到时少不得胖子一阵挤兑。古楼毁于一旦,许多答案都消失了。假设张家楼顶层的秘密是一张牌,此时此刻,这张最大的牌被汪家抓了去。而我们甚至还不清楚,这张牌的具体作用是什么,也不知道对家何时会炸出这张牌。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去那个什么古潼京的地方了?”我心思一转,突然出声道,冲闷油瓶狡猾地一笑。
闷油瓶看懂了我的表情,接道:“有人想让我们去。”
“很明显,沙漠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老九门包括现在的霍家,对那个地方非常上心。”我想,之前自己读取到沙漠的信息素幻境,都极有可能属于对方的操控。“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是因为那个秘密,不仅限于长白山。”
闷油瓶说在他记忆中,张家从未在沙漠里进行什么活动。我说那也不一定,古楼里存放的,不就是那些只有族长能够知晓的、鲜为人知的历史吗?只不过这一代闷族长有点憋屈,上任时没能办成交接手续。
他们给解家使了个那么大的绊子,断了我在北京最后的支援。仔细想想,小花的行事特征非常明显,尤其在生意场上,所以也很容易被他们以那种可怕的方式掌控。小花将电子口令卡交给别人,兴许是最后的孤注一掷。
渐渐地我确实能猜到一点汪家的手段,可是仅仅了解还不够,对于格局的改变没有影响。要如何才能彻底破坏他们的规划,化被动为主动?我们需要的是用一种混乱,去打破这所有的秩序。可是,我不知道到底如何才能称得上是“混乱”,我们又究竟该以怎样的方式去行动?
我决定去会一会秀秀的两个哥哥,当然,并不指望跟他们能达成什么一致,我只是防止他们把我们的队伍当成一山不容二虎的主角,如果还能从他们口中探出点古潼京的虚实,那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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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俩赶到秀秀家的宅子时,霍家院门口停了一辆货车,有两个人正合力往外搬运箱子,堆在院外。他们家附近地方很大,要放些货箱绰绰有余,不过与院中的景致布置显得格格不入。这姓霍的一家都喜欢做大自然的搬运工吗?遗传霍老太太的怪癖?
我和闷油瓶躲在旁边偷看,他轻轻道:“你看地上。”又指了指不远处,“那些箱子中,掉出了很多沙子。”
地面上,包括货车后厢里,散落了满满的沙子。不是工地砂砾,而是没有杂质的细沙。这些东西是从沙漠运出来的?我心说他们的手脚真够利索的。难道与霍老太当初安排放在城南的,是同样的“货物”?
我让闷油瓶待在原地,自己走上前,偷偷摸到了货厢门,里面尚有十余个箱子,常见的瓦楞纸箱,用胶带封了口,简单地堆叠在一起。我把一个纸箱扒开条缝,黑糊糊的也看不清里面装了些什么。
我左右环顾,那些人还没回到车旁,便趁机蹲下身,眼睛凑过去仔细打量。箱内似乎支着一截树干似的东西,目光移到上端,才隐约瞧出一只手的形状。
“吴老板,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人急匆匆叫我,我一转头,就看见黄岩站在驾驶室的车窗旁,同时这辆货车的司机茫然地看着我。
我开门见山,“找你家老板。”
“怎么偏偏挑这种时候……”黄岩冲那司机说了几句话,过来要赶我走,“爷,人都忙着呢,不如你明天……”
不等他说完,我笑了一下,直言道:“这辆车上,放的是尸体吗?”
那车上的司机突然听到这话,惊惶道:“你们怎么回事啊?”
黄岩似乎怕这件事曝光,朝司机猛摇手,一面对我道:“求您少说句话。”
箱子全部卸下后,沿着墙脚满满堆成一排。黄岩给搬箱的工人们结算薪酬,然后他们便如同逃命似的,以最快的速度踩了油门飞驰离开。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就是霍家在沙漠里的发现吗?”
我朝闷油瓶招手,示意他从藏身处过来。黄岩看见我们两个站在远门不走,急得直冒汗,“是老板让我把箱子搬到霍家院子,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我猜的大差不离了,那么多箱子,不由感慨这得死了多少人。死因会是什么?就像我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样?刚才箱中那只手臂的外形十分干枯,应该是沙漠中干燥气候的产物。那沙漠之中莫不是有一片荒冢?
闷油瓶好像猛地听见什么异常,拉住我望向后方。我以为被什么人发现了,黄岩也不由伸长脖子去看,却是那个老黎的儿子。那小子站得离我们三人远远的,第一句话是:“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我正纳闷着,黄岩首先出声:“小鬼头你竟然跟踪我!”
场面一时变得乱七八糟,黄岩二话不说追问黎簇,那小子逃得也贼快,涨红了脸一面逃一面回身喊:“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大人和黄毛小子的赛跑,我和闷油瓶变成了观众。我止不住想笑,想起小时候被三叔追得鸡飞狗跳的场景。闷油瓶安静地站在我身旁,我指着黎簇对他道:“我青春期刚开始的时候,就和这样差不多。”
可能地上沙子太多,黎簇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到地上。跌倒的时候双手乱抓,竟抓到了旁边的纸箱。那箱子本就脆弱,一下撕开了豁口,里面的东西也倒出来。
这种乱子我小时候可没出过。黎簇摔得挺狠,挣扎一下没能站起来,我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好奇着这个小屁孩看到那些尸体残肢后会是什么反应。就在那个瞬间,一条长长的黑影从箱子里蹿出,吐着鲜红的信子。
第32章 卷四:匪石之心(2)
黄岩被这突变吓得停下脚步,闷油瓶立刻奔了过去,然而终归存在物理距离,一眨眼的工夫根本来不及救场。而我下意识就要喊小满哥的名字。张开嘴才意识到,今天没把儿子带过来。
那条东西行动起来,达到极限速度时,人根本是反应不及的。我和闷油瓶可以迅速做出预判,但是若等黄岩那家伙的大脑清楚觉察到具体危险,一切都结束了。他本是离黎簇最近的人,却因为那一瞬间的耽搁,蛇就在我们眼前弹上黎簇的身体,然后又呲溜一下逃开。
这些大概只历时一秒多。第三秒时,闷油瓶并未放它顺利逃走,在它企图钻进屋外花坛之时无比准确地踩上它的七寸。
黎簇这小子跌在地上挺吃痛,但还是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他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那条蛇惨死在闷油瓶的脚下。踩下的一段骨肉被碾得扁平,地上漫着一小滩血,红得非常鲜艳。他显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又差点被身后的东西绊倒。
闷油瓶那一脚踩得很利落,我看着那些模糊的血肉,心道回去后是不是还要给他洗鞋?
在黎簇身后,散落着箱子里掉出的干枯残肢,就像人体形状的腊肉,扭曲又恶心,给了他不小的二重惊吓。那小子一下子进退不得,我以为他会大叫着跑开,或者直接爬上旁边院墙,毕竟人的极限有无穷种可能。
但我没想到,在他身上出现的结果是破坏性的。黎簇想也不想,直接抬脚把干尸踢飞,动作完全来自本能的支配。而且他踢的不是其他部位,正是某个倒霉鬼的后脑勺。
看来中国男足崛起有望,我正惊讶于这么年轻的孩子所具有的爆发力,干尸的脑袋飞向黄岩,嘎嘣一声在他眼皮底下摔裂了。黄岩倒是吓得不行,鬼叫一嗓子后才意识到当前不适合飙音,闭上嘴望了望我们。
黎簇终于感到异样,捂住脖子小心地摸了一把,大概是摩挲到了创口,再联系上那条瘫软的死蛇,他茫然道:“我被咬了?”
我往前一步,问他:“你是当地人,这里最近的医院怎么走?”
这小鬼的脸上出现了正常人该有的不安,也知道大事不妙,口头说了几句,指出医院的位置。我一边观察他的脸色,点点头道:“很好,还没有神志不清。过来上车。”
他继续捂着脖子,依然没有放下警惕,眼神充满敌意,“我自己能去医院,为什么要上你们的车?”
“你确定自己能去?”我很平淡地问他,打算看在对方还是个学生的份上,尽量说出最后一句好言好语。
青春期的小鬼头真难对付,黎簇脑子里好像塞着天马行空的想法,冲我们道:“谁知道你们要把车开到哪里!我上完医院就去报警……”
我暗中给闷油瓶使眼色,他收到后便转身向黎簇逼近。小鬼看着闷油瓶走近,不清楚我们搞什么鬼,从兜里掏出手机,道:“你们、你们有种待在这儿别走……”
估计是被逼急想打110,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同时转身要跑。我盯着这小子的步伐,此刻他的动作无端变得吃力起来,跑也没法跑远了。我放出威胁,道:“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不要自己找罪受。”
闷油瓶轻轻松松追上他,那小鬼的反抗基本无效,闷油瓶抓过他像抓小鸡一样,在脖子上一捏,黎簇就晕了过去。我接着指挥道:“扛到我们车上。”
闷油瓶那一招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总算有了这一天是我亲眼看别人被捏晕。黄岩似乎觉得目击了一场不得了的绑架,急急忙忙喊我:“吴老板认识这小鬼?”
“今天起就是熟人了。”我指了指地上的那堆烂摊子,不耐烦答道:“你别管什么闲事,搞好本职工作吧。”
能算出来吗?我问自己。黎簇出现的时机、他摔倒的位置、哪一个箱子里装进了蛇,以及出事瞬间别人的相对位置和抢救时间,这些在事前能算出来吗?面对这件意外,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人为因素所占的比重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