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明白这就是反击的最好时机!但是,怎么回事……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把力量放出来?!用手套吗?不行感觉非常地不顺手,总觉得怪怪地——”
“……沢田纲吉,你这家伙是白痴吧!!!”
从后方传来的怒喝,充分传达了同伴对连揍人都不会了的彭格列十代目的无语。
可是,他们大抵无法理解沢田纲吉此时的心情。
沢田纲吉也知道,在这时候磨磨蹭蹭地纠结非常愚蠢,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的武器是手套……嗯,当然不是普通的手套啦。战斗之时,都是通过这特殊的手套喷放出猛烈的死气之炎。
那么问题来了。
得到神秘魔术师的法术加持后,沢田纲吉无法用手套发出就快制不住的火炎。
方式不对。
媒介……也不是这个。
但是!箭在弦上,情况如此紧急,他却只能尬在原地。
急得满头都是汗了,还是完全找不到思路,这,要怎么办?!
“……”
一滴水珠从咬紧牙关的少年额角滑落,没入了他已经湿透了的衣领。
沢田纲吉能够觉察到来自四方的焦急视线,其中不乏看傻子的怒气冲冲。
没办法了。
少年凝神,终于捏紧了拳,准备闭上眼,正不管不顾地顺应直觉——
“哦?”
一声并不起眼的轻咦从不远处响起,不属于沢田纲吉的同伴,而是从神秘的魔术师口中发出来的。
魔术师惊疑的原因是,他看到了颇为奇幻的一幕。
就在这一刻,沢田纲吉戴着的那枚形状特别的戒指,忽然间迸发出亮眼的白光。
随着白光闪过,少年的身后,一道模糊但却可以辩清面容的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金发的男人。
他肩挂黑色的披风,容貌跟沢田纲吉有七分相似,看起来也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但神情却不同,显得成熟而沉静。
双目就像染上晨曦橙红的颜色,充满了智慧,足以从久远之前的过去堪破到未来。沢田纲吉认真起来时,眸色就与之相同。
“陷入困扰了吗,十世。”
这个疑似鬼魂的男人开口,唇边带着从容不迫的浅笑。
和显出些许忐忑之色的少年对话,仿若闲谈,并未将作为反派几乎将彭格列家族倾覆的白兰·杰索看在眼中。
“要繁华还是毁灭,都有你自己选择,这是我对你说过的话。怎么到了这一步,你反而停滞不前?”
“……初代!不,我只是,不知应该怎么……总觉得,从乐园大哥哥那里借来的力量,应该有更直接的方式释放出来才对。”
“是吗。”
被称作“初代”的男人说着,跟以乐园的大哥哥这个莫名其妙的身份登场的魔术师对上了视线。
说来也很奇怪。
这两个男人应当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一眼望来,却意外地不显得陌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好像在这短暂的对视里,还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泄露出来。
黑衣男人心里怎么想的,这里就暂且不提。主要是魔术师这边。
魔术师心说,还真是像啊,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呼,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好了,这一眼很快就收了回去,毕竟沢田纲吉这里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既然你自己发现了,那我就把最后的力量借给你吧,十世。”
沢田纲吉和其他人:“嗯?还有吗?!”
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之前,他们这伙稚嫩的年轻人就已经在彭格列初代首领及守护者手底下升过级了,也就是前面提到的获得指环的认可。
年轻人们都以为,升完级就是结束了,只有一丝意识留在指环中的先代们已尽了他们能尽之力。
结果,按照彭格列初代首领这话的意思……
原来还有藏到现在才给出来的最终杀手锏吗!
初代首领:“杀手锏?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把你想要的东西借给你而已。”
“拿去吧,十世。只有这把武器,才能完整地发挥出你得来的能力。”
只浮现出一半身影的黑衣男人搭着沢田纲吉的肩,轻拍了一下以示鼓励。随后,他便拿出了一件东西。
在一片寂静中,沢田纲吉愣愣地把初代交给他的又一件武器接到了手中。
一时之间,彭格列十世的表情颇显得难以言喻,似是惊讶,似是感动,又似是……想吐槽又强行让自己憋住的憋屈。
“这个,难道,是……”
十世的嗓音竟还有些颤抖,果然,还是感动过头了。
初代首领:“嗯,用来斩向你的敌人的剑。”
“……我,可以用吗?那个啥,初代,为什么——是剑呢!”
“这个问题,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了,但很遗憾,没有得到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初代首领的解释非常不负责任,说了等于没说。
哎,也无所谓啦。
他们已经啰嗦得够久的了,久到明明是反派BOSS却被晾在一边儿的白兰对此极有意见。
准确地说,白兰早就有意见了。
——彭格列那边的,亲爱的纲吉君?你们是在演戏吗?好歹尊重尊重一下还站在这里的我……真是没礼貌!
白兰很生气。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无视过,更何况,现在可不是在过家家玩游戏,然而,却被人搅和得像是一场儿戏。
实在是无法忍受。
可是。
更难以忍受的憋屈事情出现了。
正欲丢下虚伪的笑脸伪装,冷硬且不耐烦地将闹剧掀翻的白兰,竟然在某一刹那微微睁大双眼,惊诧的涟漪在心头泛开。
此刻的他发现,自己不仅被迫保持了沉默,而且,还不能动了。
无形的束缚将他困在了原地,纵使只是表情,也只能凝固在脸上,无法将顿时间扬起的情绪流露出分毫。
便是鉴于这个原因,白兰才会任由沢田纲吉在那儿叽叽歪歪,又是磨蹭又是求助外援,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了。
狂妄的彭格列小鬼终于磨蹭完了。
“我相信你,初代。”
沢田纲吉决定不再纠结为什么初代要出来掏出一把剑递给他了。
他的确是觉得用手套不对劲,而在略显笨拙地把初代的剑捏在手中,摆出了一个更加不标准的起手姿势之后,这时的感觉——
咦?
居然“很对”?
“唔,领悟力很不错嘛。”
即先前的惊疑过后,神秘的白发魔术师再开口,便是对极其上道的人类少年的夸赞了。
“握紧,在心中回想支撑你走到这一步的信念,和你身后想要守护的人。”
黑衣的金发男人还是将手搭在少年的肩头,用轻柔的嗓音给予他经验教诲:“只要你的信念坚韧不摧,你的剑就会斩碎挡在你面前的一切阻碍。”
“这话说得也很有哲理。”魔术师接着夸,但又在之后补上了一句:“其实什么都不用想,直接对着人劈下去就行了,很简单的啦。”
他的话音方落。
初代首领:“嗯,其实,这是我老师的爱人对我说过的教诲,我铭记在心,深有感悟,所以才在这里把它一字不漏地转述了过来。”
魔术师(哑然):“…………”
魔术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卡了片刻,只好闭嘴保持沉默。
心里或许还在想,这不动声色噎得他说不出话的水平也和那人颇为相似——
思绪打住,不让飘得太远。
再说沢田纲吉这边。
少年依言握紧了剑,还没有仔细打量这把剑的祥貌。但是,他果然感到了堆积已久的汹涌能量归于剑中,有了可以顺势释放而出的渠道。
“……只要像这样挥出去,就行了吧!”
“是的哦。”
“我明白了。”
语气似是悄然间发生了转变。
得到了来自花之魔术师的数重祝福加成,又得到了来自曾曾……祖父兼初代首领的武器助力,此时的沢田纲吉抬首,眼中再无之前的犹豫纠结。他的眼神,就跟黑衣的男人无比相似。
被施加的祝福肉眼是看不见的。
可是,也有特殊情况。
就比如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但视觉没有出问题的白兰。
他看见了。
心生出绝无仅有坚毅的觉悟的棕发少年看了过来。
这个少年的身上缠绕着数道厚重的无形压力,叠加在一起,就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
他往前走一步,那乌云就跟着移动。而行走过来的人被庞大的阴影覆盖,已经不像人了,而是极其恐怖的人形怪物——
白兰:“……”
白兰:“呵、呵呵?你是认真的吗,纲吉君?拿着那么滑稽的剑,难道你真的——哈哈……开什么玩笑!”
新世界的神忽然有点心神不宁。
盯着沢田纲吉手里那把在他看来格外滑稽的剑,白兰竟感觉到前所未有巨大危机的逼近。
然而,沢田纲吉显然没跟他开玩笑。
一生之中可能只会施展这一次的全新招式,就在守护和平的世界的强烈信念的支撑下,大放异彩!
“这么一换,果然顺手多了,那么,就用这招决一胜负。”
“X BUR……不对。取不出合适的名字,但是——结束了!白兰!”
刹那间,爆发出的光亮仿若将四周所有的光芒吸纳,继而陡然释放。这才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而这光亮,却是自剑尖汇聚起的巨大光剑。光剑挥出,天地为之色变!
白兰:“可——恶——!!!”
这之后,再大的声响,包括白兰本人,都被光剑的辉芒所吞没。以剑影落地之处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地域都移为了平地,瞬间被一举清空。
……
“……”
“……呃,白兰人呢?等等等等……就这样,结束了??!”
是的,这样就结束了。
对于从十年前而来的年轻人们来说,这场浩劫只有开头和过程充满艰辛,抱着差点就绝望的心态走到最后,居然局势逆转……好像非常轻松,就把白兰打倒了。
神秘的魔术师自沢田纲吉大出风头之后,就像他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恍惚了好一阵。
“不会吧,刚才我拿着那把剑,放出了什么?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噗啊啊啊!”
“十代目!!!”
吵闹,欢喜,庆幸过后。
获得胜利的众人离开了决战的场地。
然而,隔了许久。
只剩下空旷和巨大凹陷的荒凉之地边缘。
“踏,踏。”
竟然有脚步声不快不慢地响起。
破开烟尘的屏障,来人走进了凹陷坑洞之中,停在了白兰曾经停留过的中心。
“……在这里啊。”
“真是的,要是没能及时发现您躲在这具身体里,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七十六章
西里尔稍微费了一点功夫, 才把被圣剑差点轰成渣、最后侥幸地只是被大约十几米深的土埋在了底下的白兰·杰索挖出来。
本来,白兰是要变成碎片随风而散的。
但在剑光倾覆过去的那一刹那,一直在暗处默默观战的西里尔忽然皱起了眉,发现了一丝异样。
多亏了他那时的灵光闪现, 及时将暴露出来的端倪捕捉到。
不然, 哪怕动作只慢了零点零一秒,他也要在事后追悔莫及了。
窸窸窣窣——
“哎呀,终于找到了。”
像拔萝卜似的将埋在地底的白发男人一下子拽出来, 西里尔细心地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才把昏死过去的男人放上去。
说实在的, 此时的白兰丝毫没有不久之前那新世界之神睥睨众生的光辉模样。
他看上去很凄惨。
一头白毛上全是泥巴,很是好看的一张脸上同样被糊成了黑色, 看不出五官。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褴褛得不行。
西里尔只看了一眼,就像是颇为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觉得这人的确太惨了。
只不过。
他同情的并不是白兰·杰索。
白兰·杰索毫无顾忌地把好好的世界折腾成了这样, 有难以计数的无辜之人直接或间接地死在他的手中,被反抗他的人们打败,接受自己应得的惩罚, 这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这个说法听起来与前面的同情矛盾了。
但事实上, 西里尔之所以会在最后时刻悄悄出手“作弊”,并不是他的同情心不分对象地泛滥发作。
而是, 有一个不知道该说他倒霉, 还是……的“朋友”, 也和白兰一起被牵扯进来了。
“您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呢?”
帮忙把“白兰”脸上的污渍清理干净,西里尔半跪在他身边,右手食指点在了男人重新显露出来的额头上,话音竟显得格外无奈。
“唔……”
低吟从昏迷的男人口中漏出,已然可以看清的这张脸上,浮现出了纠结、难受、恍惚等等的神情。
十分人性化,但却和白兰·杰索表现出的性格并不相符,因此让人觉得颇为突兀。
指尖点在他的脑门,像是给了晕沉沉的人一个意识清明的机会。没过多久,“白兰”的眼皮猛地颤了一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
他睁开眼,露出眸底似乎淡了些许的紫色。
“梅林在上,我绝对看到了噌噌变大砸下来的光炮……”
“嗯,确实。”
“不是做梦吗?哦,天呐,那小不点儿手里拿着的不是剑吗?为什么剑可以放出光炮……”
“对哦,这个问题我也很不解,为什么骑士不是用剑进行近身打斗,而是站在原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