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定边王很快吩咐了属下,让军营中专职负责战马的小官,去挑选上好的马,又让两人自己去决定,此次行动任务都带着谁前往。时间紧迫,只给了一刻钟,实际上,墨肱玠和东方不败虽然互相生着气,却不敢有丝毫耽搁,早早就准备妥当,提前领着一队骑兵出发了。
“阿玠,有些事,不好多说,但你到底是小看我了,别说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就是取敌帅首级,也不是不可能的。”
嘚嘚的马蹄声中,伴随着轻风,传来东方不败一句淡淡地轻声低语,然听到的人,却不多,而被他特意提起的人,却抖然僵住,许久才猛地恢复过来。
☆、夺命泥浆
墨肱玠背对着东方不败, 缓缓垂下了头,任由座下的马儿奔跑着,心中纠结无比地想着,是了,东方不败来历不凡,若只他一人,当然能够于千军万马之中, 轻松来去,是他以自己的责任,去绑架了对方的行为, 与战士同生共死,应该是他所要面对的。
可——
心头升起一股浓重的失落与难受,可怎么甘心送死,墨肱玠悲痛, 又怎么忍心留下所爱之人和儿子,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 活在这个于对方来说,还算陌生的世界。
情绪低迷也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很快墨肱玠便振作起来,因为那是极其影响士气的行为, 于他们一行人来说,并无益处。他坚定地思索着,一定会有什么办法可以周全眼下的状况,毕竟天无绝人之路, 墨肱玠不相信,边城的安危,会毁在这里。
“诸位应该知晓这次任务的艰难程度,但我们只消拖住九越国主力大军的行进速度,便算作任务成功,现下趁着赶路时间,各位不如说一说,都是如何想的吧?”
墨肱玠打定了主意,自然要听取一下众人的意见,因此才有了这出询问。
于马匹的颠簸之中,跟随着他的众人,皆面面相觑,若说起对敌之策,也一时半会儿地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既然侯爷问了,他们自然也不能闭口什么都不言。
“我们人数太少,埋伏敌军,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正面冲突,还可能任务没完成,先全军覆没了。”
一个士兵很识实务地说道,他的想法也算务实,是正常人都会想的,也是大众的想法。
但有其他士兵持不同意见,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其说法也没有什么新意,并且也解决不了当下众人所遇到的难题,“你别长敌军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这还没开打呢,就先唱衰,说的忒是晦气。不就是敌军主力么,大不了咱们于他硬杠,能拖一时是一时。”
显然这位的想法,也是极其天真,也不想想,在敌人的千军万马之下,他们这点人数,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又如何硬拼?再仔细想想,若真如此,恐怕也只够人家一个来回的,连第二下都不用了,他们就会全交代在这里。
“硬杠是不行的,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非明智之举。”
有人很冷静理智地说道,但因着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反得了同伴的唾弃,于是,嘴张了张,没有辩解,又不说话了。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们说,我们该如何?”
有的士兵性子急切,同样没有想法,就紧紧地催促同行之人,看谁能提出有见地的说法,好给大家解了这个难题,让众人皆大欢喜。
“硬拼不行,那便不拼,只能智取。”
一个很小的声音,如此说道,但大家都不太在意,毕竟智取之言,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很难,最主要的是,若有这办法,他们还会如此着急么。
行进中的众人,也只有墨肱玠注意着那名士兵,他闻言不由得追问对方,“哦,那你不如与本侯说一说,这智取该当如何行事?”
众人没想到,墨肱玠会特别在意对方说的话,一时哑然,就连东方不败也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士兵,这下子众人瞩目之下,对方也变得极为不安,心情忐忑,犹豫半晌,才说道,“俗话有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眼下看这风向,不正是老天爷保佑么。不知侯爷可还记得,当初咱们于肃北城外时,所实行的毒攻?”
只要对方一提点,有几个人恍然,但细想之下,确实有可为之,可墨肱玠要想的更多一些,首先便是这毒攻的条件,是否符合。当初在肃北城外,之所以利用毒攻,也是借了城外的树林子,取火便宜,很快就能燃起毒烟,再借风向之利,暗算敌人,可说方便之极。
眼下情况却又不同,这一路上有没有那般多的树木,来让他们烧,都还是未知数,况且再者说,队伍人数多了去了,单凭他们又如何挡得住。这就像是堆了土的垄沟,表面看是他们把敌军挡住了,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找到其他方向的路,来接近边城。
一个不小心,那垄沟会决堤的,届时,敌军大驱直入,对边城的军队,以及百姓,就是天大的灾难。不过——
墨肱玠虽然不会采纳对方的建议,却依然觉得得这方法还大有可为,或许能够换个思路,去思考所遇到的难题,就是不知道那边变成了什么样,是否适合他们与九越国的军队周旋,毕竟他离开边城这么久,九越国又怀有狼子野心,难保不会在靠近边境的地方,做什么手脚,来害人。
“如照搬那方法,当不得大用,但若是改上一改,或许能有奇效,本侯经你提醒,却是想起一事。”
赞赏地看了属下一眼,墨肱玠灵光乍现,倒是想起了疑兵之计,只是这办法还需东方不败的帮忙,方能见效,否则收效甚微。
“侯爷可是有办法了?”
其他人闻言,全是一震,随即眼神中带着希望之光,皆看向墨肱玠,期待着他的答案。
“九越国崇尚神权,因此他们的臣民,更相信出兵时第一战的得与失,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让他们出兵不利,疑神疑鬼地自己先乱起来。”
众人坐在马上,不可能所有人都围在墨肱玠的身边,所以他们的说话,在风力的影响下,几乎快相当于是喊出来似的,“我欲打开曲河的一个口子,借水来阻挡九越国的主力军队。”
方法是好方法,可是——
同行的士兵,首先想到的是,曲河开口,那洪水之下,怕是敌我不分,都要遭殃了,于是他们不由得蹙起了眉,询问墨肱玠道,“侯爷,水火无情,若是火攻,我们或可控制七八分,这在曲河开了口,启不是要连累其他无辜,水位上涨,一个弄不好,边城会被倒灌,届时,无异于自绝生路。”
“无防,这些年我们修善曲河堤坝,又挖沟渠分流出数道人工河,起初,一是为了百姓灌溉便利,二是为了泄洪,如今也是不得己为之,只要打开其中一支分流的石闸,让水下来,作为媒介,无需太多,再投下大量的毒/药,只要九越国的军队,敢蹚着水过来,便会中招。”
墨肱玠说的这办法,若往常根本来不及,但巧就巧在,曲河水比较湍急,每到雨季,就有决堤的可能,遂当初墨肱氏花了很大力气来改善这一点,后来运用了十数年,才修建了几条人工运河,来分流曲河的水,甚至其中一条运河,还直接连通了黑河。
而其中又建立了诸多石闸,来控制流向和水速,所以若是利用这一点,反倒不用士兵们去大量挖掘,就可以做到了,相比肃北城外的火攻来说,更简单省事。另外,事情过后,时间一长,那些水蒸发过后,毒/药的药效也自然会随之挥发掉,并不影响其他人。
解释完,没多久,众人也到达了目的地,经过一番勘察,墨肱玠又带领着士兵们去分流石闸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了小部分人给东方不败。而毒/药的出处,就是来自东方不败和那毒师之手,当然毒师为主,东方不败只是帮他个小忙,自然为辅助。
除此之外,墨肱玠悄悄地与东方不败沟通过,交待给他一件事,从出行到这里,见他肯与自己商量,东方不败才一改之前的态度,算是气也气过了,该办的事自然还是要办。
说起来,东方不败这气得也没多久,就原谅了墨肱玠,现下他正在挑选人,只要精英高手,目的则是为了之后对九越国主力军队,尤其是高层,进行有目的的刺杀,也不要人多,元帅留给他,剩下墨肱玠占了一个名额,区区还有三名而已。
此时,钱永清和高芸竹这两大高手不在,东方不败倒有些后悔,派了他们去九越七星塔,也不知现今如何了。手下的人,用着不趁手,怎么挑选,都觉得他们不可能没有伤亡,东方不败也只有尽量避免那不幸的发生了。
何况,相比全军覆没,定边王给的这个送死任务,能够被他们做成,还留下大部分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此想着,东方不败很快定下了人选,然后众人开始等着大水的到来。
为以防万一,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故,他们提前将马匹栓在了高处。
在忐忑的等待之中,终于远处白茫茫,升起了些许雾气,仔细定睛一瞧,却是大水冲了下来,看似宏伟不已,其实到了眼前,却是缓慢不少。
看着眼前的水面,而水流还在向前涌动,估摸着没过了脚踝那般高,东方不败就传下命令,“释放信号。”
这信号是给墨肱玠的,意思是让他可以酌情截断水流,关闭石闸了。有其他士兵,在前面道路,做了阻挡,这样可以相对把水锁在这片土地上,尤其是这里的道路地势低,容易留下水洼。
“载体已有,诸位服过解药,又喂食了马匹,之后便开始行动吧。”
接下来的场面,有些滑稽好笑,要问为何,主要还是士兵们骑着马,边蹚着水,边撒下毒粉,那模样远远瞧来,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撒种。
马匹服过解药,并不惧怕那些毒,跑起来也快,于任务来说,倒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只是到底这一招造成了道路的泥泞,一个不甚,很多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的泥点子,更有那皮肤上也沾了泥的,反倒瞧着像极了小花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任务,让他们活生生变成了活泥水现场。
☆、等待时机
待到一切做完, 众位士兵一看到同伴的样子,想要轰然发笑,再一低头,瞧到自己也是不遑多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别五十步笑百步, 全都半斤八两,不过最后还是不由得都笑开了。
“都说咱们这趟是来送死的,我瞧着如今这副尊容回去后, 营里的那帮兄弟看到,铁定以为咱们变成鬼,都不忘了回去杀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种时候最好不要瞎胡咧咧, 静待九越国主力大军的到来便是,等到任务完成, 我等也算捡回了这条命,以后好好跟着侯爷和王爷。”
此时道路上到处都是一片泥泞,他们也不太好找地方隐蔽,好在阵势已经摆好, 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泥浆,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另外,除了这些, 他们还有其他后招,好好招待敌军,自然所有人就呆在了较远一些的高处,躲避起来,边休整边等待敌军的来临。
而其实,他们在弄完这些后,又兵分多路,十人为一小队,隐藏在这处要道的各处,以便届时观察敌军的状况,东方不败与墨肱玠二人,则打着一劳永逸的法子,想着给九越国一记重创。
“听探子来讯,九越国大皇子与十皇子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后却是让别人渔翁得利,如今三皇子逼九越皇帝退位,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攻打我白国,怎么想,这厮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人。”
白国因端王之乱,造成百姓苦难,急切需要休养生息,而九越国与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刚当上皇帝,脚根还不一定站稳的三皇子,却选择了发动战争来劫掠白国,好弥补自己国家的亏空,他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能力如此。
“纵观九越国上任皇帝的诸位皇子皇女,也只有二皇子宣雅,还勉强能够当得大任,不过他姆父出身平平,又早亡,根本给不了他什么助力,致使他屡屡被迫害,又不得宠,才郁郁而终。”
东方不败平时并不甚在意,九越国皇室的事,还是属下之前搜集所得,传到了他这里,所以闲来无事,瞅了瞅,方知道九越国内部,其实已经腐朽的让人一言难尽,稍微来点外力,便能让他们斗的不亦乐乎。
“宣雅?我在边城长大,都对这位二皇子的讯息,知晓不多,你竟能够扒出这许多事,这就是幽冥殿的实力?”
墨肱玠回想这个名字,发现对九越二皇子确实没有太多印象,仔细想来便是,与边城发生磨擦,多次交手的,也不过是那些武将,皇子领兵的时候却极少见到。
“听说,这次九越国的主力大军中,至少跟随着五位失势的皇子,那新皇的目的,真是昭然若揭,把他的臣民都当成了傻子。”
墨肱玠对此做法嗤之以鼻,对方只想着借白国的力量,来除掉几位争权的皇子,或者说,他打算着在战场上弄死了几位皇子,正好推诿给白国,却不去想,本身的初衷,就已经暴露了他的嘴脸,百姓如何还会顺服于他?
“如此对我们更有利不是?”
东方不败已经知道了平王和当今圣上的打算,有黑石这一重要的矿藏,他们誓必不想便宜了九越国,那就只能将对方完全抹去,可若是公然主动的攻打九越国,却会遭到臣民的反对,于是正是磕睡了有人送枕头,九越新皇把这个把柄,适时乖乖地送了上来,平王和当今圣上哪里还有放过对方的道理,当然是打蛇随棍上,好好招待对方了。
两人闲聊并没有多久,就有属下前来禀报,说九越国主力大军已经离此不到四十里,可以说顷刻间,便能到来,于是,墨肱玠下令让众人做好准备,更是挥舞了所携带的旗帜,鲜红的颜色,飘荡在空中,传递给躲在各处的人以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