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一挑,那百夫长走上前,丝毫不客气地揪住对方的脖领子,臂力之大,直接将人举了起来,表情恶狠狠地,活妥妥是个兵痞子,说话更是直接威胁上了,“小子,想找茬,嗯?”
被如此粗鲁的对待,那人早吓傻了,两手扑腾的想要让百夫长放开他,结果只是徒劳的挣扎,而他的同伴此时也早就吓得两股战战,连到嘴边的话都直接卡在嗓子眼儿,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但就这样,百夫长也没有饶了他,另一只空闲着的手,直接牢牢地将人一拎,夹在胳膊下,带着两人出去修理去了。
当然,作为墨肱玠的忠实属下,临走百夫长还不忘记刷一下好感度,对着东方不败态度谄媚的说道,“东方大夫,这俩怂包属下带走了,您继续出诊,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一切为了少将军。”
说完,百夫长弄着两个成年的爷,就跟拎着两包点心一样轻松,大大咧咧地出门了。李哥儿嬷嬷见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东方不败说道,“这憨货,公子,他就如此出去,不会影响咱们医馆的名声么?”他可没忘记了,外面围着那么多路人,眼睛都雪亮雪亮地瞅着东方医馆,才开馆第一天,就闹出不好的言论,于日后定然会不利的。
“无妨。”东方不败轻笑一声,倒没觉得什么,毕竟现在东方医馆也只是无聊玩玩而已,他并没有想着用此来赚钱,到是墨肱玠的属下们,让他哭笑不得,甚是可爱呢。
李哥儿嬷嬷闻言,耸了耸肩,公子都没有意见,他还有何好说的,低头瞅了眼昏迷着的人,他慢走几步,绕着那人转了一圈,直至看清对方长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会受如此重的伤,这么清秀的小哥儿,脑袋上碰这一下子,大概要留疤了。”
东方不败方才替对方治疗时,便已瞧过那伤势,语气淡淡地回道,“左右不过是些腌臜事,若他值得本座出手,赏他一点修容散又何妨?”
他与墨肱玠早就以修容散合作,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怕是对方名下不少药材铺子,已经大肆铺货,开始售卖这修容散了,只是价钱几何,怕是前期要那些爱美之人,狠狠心,咬咬牙才能买下,但效果之妙,绝对会让购买者心悦成欢。
再看地上躺着的这人,还有陪同并抬着他来的那两位,估计也舍不得买那修容散,明知如此,东方不败却默不作声,没有与李哥儿嬷嬷多作解释,一时之间,医馆大厅内,又陷入了宁静之中。
过了挺久,被百夫长带出去修理的两人,才一瘸一拐地进来,双手捧着一两碎银,恭敬地置于东方不败面前的桌子上,颤着声音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忘东方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等。”
两人说的结结巴巴,一看就是被百夫长整治惨了,脸都打的跟猪头似的,东方不败还能说什么,另外既然对方都主动送上银子了,他还能推却不成,收这种坏人的银子,不管多少,都是他应得的。
偷偷瞥眼瞅着东方不败,发现对方并无不悦,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看到地上的兄弟,心中升起苦涩之意,两人又道,“既然东方大夫已经治好小弟,我等便将人带走了。”
互相以眼神示意,两人又如来时那般,一人抬一头,握着门板,把昏迷着的人抬走了,脚步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倍不止,看来百夫长这回教训得当,无意中还做了点好事。
李哥儿嬷嬷全程看着,颇有点不解,不赞同地问道,“公子,那两人也忒可恶,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那你待如何?”东方不败抬眸瞅了他一眼,笑着回道。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奴才怀疑,那人的伤就跟这两兄弟有关哪。”李哥儿嬷嬷出身定边侯府,自然是听过不少世家豪门的秘辛,知道不少后宅里的阴私,遂他自从知道那三人是兄弟之后,就已经开始阴谋论了。
东方不败翻书的手,闻言微微一停顿,又淡然地掀起一页,却没有看进去,直接吩咐李哥儿嬷嬷道,“既然你这么放心不下,便去打听一下吧,看是城里哪家的人,具体发生了何事。”
说着,他话语一转,又揭露了一事,“哦,哥儿嬷嬷,方才那病人,其实是个小哥儿,可别打听错了。”
“还是公子大义,奴才这就去。”李哥儿嬷嬷行了一礼,就匆匆地走了。
叹息一声,东方不败有些无奈,仿佛他为了做善事,多管闲事的行为,也多少感染了这些仆从,不知这是福是祸,看来日后他还是要收敛一些,反正幽冥殿未扬名之际,他的功德值慢慢攒着就好。
虽说是免费看病,但来的人相当少,之后哩哩啦啦地也来了几个人,勉强凑够了十位,也不是什么疑难病症,都是普通的头疼脑热,开个方子,吃两副药,也就好了,即便是不吃药,硬挺着,挨过几天,也是可以的。
等到十位病人都看完,需要闭馆的时候,李哥儿嬷嬷才姗姗来迟,禹瑞雪此时也领着岳知瑜和慕容小哥儿,一块站在医馆的大厅里,打算跟着东方不败回家。
有眼色地递上一杯茶,禹瑞雪好奇地问道,“哥儿嬷嬷,你这是去哪了,竟然都出汗了。”
对方拿出帕子,擦了擦脸,说话喘着粗气,拍了拍胸口,语气不稳地说道,“别——提——了,简直——是——见——所未见,前所未闻哪。”
东方不败自是知道他去做什么了,见他如今这态度,不禁挑起好看的眉,颇觉趣味地说道,“哦?不知哥儿嬷嬷碰上了什么奇事,说予本座听听。”
“公子,你不知,奴才出去一打听,那哥儿仨还真是出名,他们是城东严老头的儿子,老大老二平时好吃懒做,为乡亲四邻所不喜,娶的小哥儿,也不是什么好货,真应了那句,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除此之外,还有这个老三,他倒是与两个哥哥不同,只是命太苦,早早被退了婚,如今竟没人敢上门提亲,据他人说,都怕被那一家子人赖上,以后惹了麻烦。”
李哥儿嬷嬷述说着,还很是气愤,又继续说道,“那严老头烧得一手好陶器,据说是受了排挤,才被东家打发辞退的,之后就做点小玩意儿谋生,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恨儿子忤逆不孝,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气死了。两兄弟为争夺家产,又容不下小哥儿弟弟,结果争吵的时候,把人推到严老头的棺材上,磕成那样的。”
“奴才打听清楚之后,不放心对方,便跑了趟城东,哪知事情惊天逆转,小哥儿磕的那一下,撞歪了棺材,严老头也受了无妄之灾,却因祸得福,憋着的一口气,给缓了过来,人又活了。”见证了那一幕的李哥儿嬷嬷,现在讲起来都觉得事情很神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小哥儿这一撞,也算值得。”接下来不用李哥儿嬷嬷叙述,东方不败都知道,若严老头能下了决心,他的两个不孝子,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但如果他优柔寡断,一叶障目地顾及两个爷,不顾小哥儿的委屈,怕是真正的死亡,离他不远矣。
“谁说不是,对了,公子,那小哥儿也醒过来了。”李哥儿嬷嬷觉得他们家也算连连喜事了,一个醒都醒,不过就那小哥儿的苏醒,可是他们公子的功劳。
☆、吕良再访
城东那一家子的腌臜事不提, 李哥儿嬷嬷满足了好奇心,严老头已经苏醒过来,他就不好再过多关注人家的事,东方不败领着一众仆从,回了钱宅。
之后,李哥儿嬷嬷自发地去做饭,和旺牛去给马棚里的坐骑弄草料, 禹瑞雪领着两个小哥儿,回屋兀自玩耍,东方不败复又拿出书来阅读, 只是从医馆到家里,换了个地方而已。
如今,他的心里基本已经有了计划,可就是缺少人手, 遂才束手束脚,无法铺出摊子, 展开行动,好好弄些产业。等过一段时间,人手回归,他就可以逐步发展, 顺便招揽有用的能人志士。
此时此刻,东方不败手里所翻的书籍,还是那本木造机关术,虽然他于这方面的兴趣并不大, 但还是能够看懂,若拿来实物操作,也是可以造出一些简易机关的。
想到要给墨肱玠抄写一份,他起身拿来文房四宝,专门挑了质量上乘,价格昂贵的纸,以便长期保存,之后先取墨条,加适量水,在砚台上沿着一个方向轻轻磨动,直至墨汁浓稠,再将其倒进墨池,方便取用。待弄好之后,他才用毛笔,沾了墨,开始照着原书,慢慢在纸上誊写。
因为木造机关术里,有些地方是以图示意,遂东方不败并不能冒然乱抄,还要理解之后,才能将图正确无误的表现出来,这样抄书的进度就不会快,反而一天只能完成少数几页,但他都将写好的纸页,按顺序一一摆放好,以待日后录成册。
只是刚把抄写的纸页放下,李哥儿嬷嬷便前来禀告,“公子,日前曾来拜访过你的那个吕捕头,他又来了。”
“哦?”东方不败将毛笔置于笔洗之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略加思索,想着对方应该还是为了那件事,所以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是。”李哥儿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请人。
东方不败若有所思地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考虑着对方为何会去而复返,毕竟此事与他无关,一个人坐在屋中空想半天,也料不到事情的发展,只能等候捕头吕良,来告诉他个中缘由。
很快,吕良就随李哥儿嬷嬷,来到大厅,不过,这回倒与上次不同,他是独自一人前来,并且态度恭谨礼貌,上来就拱手施礼,“吕某见过东方公子。”
“吕捕头客气,请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东方不败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也实在不知对方目的,遂好言相待,直接请对方落座。
吕良缓缓垂下手臂,点了点头,坐于东方不败的对面,不等对方询问,便笑着说道,“东方公子,吕某今日再次来访,有些冒昧,还请原谅,实属事出有因。”有句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先自我告罪,也省得惹东方不败的不痛快,届时,反而被动万分,落了下乘。
东方不败摩挲了一下戴在纸上的星尘砂,同样笑道,“吕捕头既然有难处,本座愿闻其详。”看这样子,他觉得吕良应该是有求于他,只是,不知何事可以让他几次三番的从云安县跑过来,要知道,两个县城之间的路程,并不近,如若他不想耽误正事,起码得披星戴月的赶夜路,这就无怪乎,对方看起来那么憔悴,想来是没有休息好之缘故。
得到谅解,接下来,吕良便把事情经过又简略地说了一下,原来他领着那四名属下,几经颠簸,耗费了些时间,好不容易回到云安县城,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众人皆言找到了凶手,只待县令大人向上级提交证词,收到回函,便可定案,可吕良仔细打问之后方知,这哪里是好消息,分明是个噩耗,凶手再如何,也不会是陆临渊陆三少,以及谈家大公子谈秋厉。
可不知为何,这两人俱都承认自己杀了人,并且已画押,吕良越想越不对劲儿,但他人微言轻,与县令说不到一处,加上又受排挤,就更没办法翻案,或者继续查下去。
人命关天,吕良无奈之下,想到了东方不败,他猜测对方气度卓然,必然不是宵小之辈,曾经的调查中,又仿佛与定边侯府有丝丝缕缕的关系,遂连休息都不曾,就快马加鞭,连夜来了安宁县城,厚着脸皮,二次上门。他想的也及其简单,云安县县令的上级,便是定边侯,如若能经东方不败的引荐,与定边侯府通上气,延缓一段时日,让他查出真凶,还那两人清白,这事也算对良心有了交代。
“因此,吕某斗胆,想请东方公子,代为引荐定边侯。”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吕良再次拱手抱拳,向东方不败示意,求人的姿态倒是放的很低,很是恭敬。
东方不败有些惊讶,心中觉得,此人能力还不弱,也知道干实事,就是不知为何会被同事排挤,又稍作观察,发现人倒是有些耿直,略加猜想,大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过于耿直实诚,总是会与官场格格不入,即使只是些差役,也是个小圈子,如果不够强大,又不懂得示弱与迎合,那留给他的境地,可不就是如此尴尬么。
“引荐倒不难,本座只是想知道,吕捕头如何会求到此处?”东方不败知道自己本身留下的线索并不多,若将眼光转而放到仆从们的身上,稍微心思之人,就能想通里面的周折,可也要废些功夫,毕竟他的光芒足够盖过仆从,而且染七、岳知瑜、慕容小哥儿等人并不常露面,常常被人忽视,也是理所应当。
吕良既然求上门,已经作过心理准备,曾经还假设过东方不败会反问些什么,所以这个话题在他的预料之中,听完东方不败的疑问,就见他胸有成竹地回道,“吕某不才,恰恰有几分推理能力。”
“吕捕头过谦了。”东方不败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可不是几分能力,就可以解决的,那得要心细如发,对事物认知及其敏锐,才能做到短时间内,通过一个人和周边人的作为举动,就把来龙去脉,推断个差不多的。
东方不败跟吕良交谈的功夫,李哥儿嬷嬷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些东西,几个牛皮纸包,一包一包的,看着如此眼熟的东西,他便知道来历了。
果然,他还没询问,李哥儿嬷嬷就直接说将出来,“公子,世子爷又送点心来了。”
把点心放于桌上,没敢擅自解开,而是瞧了东方不败一眼,李哥儿嬷嬷希冀地又问道,“公子,奴才去拿盘子来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