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甚至连身上的痛都忽略了。我愣愣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想否认,然而开口前一秒又意识到,我可是在说谎。
“爱。”为了使谎言延续下去,就必须扯更多的谎言,“不然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
宋柏劳垂眸注视着我,表情介于爆发和隐忍之间:“孩子呢?”
“死了,一出生就死了,是个ab血。”
他瞪视着我,突然冷嗤一声,唇角上抬:“哈,对方还是个alpha,怎么,他不肯娶你?”
不等我回答,他空出一只手,抚摸我的脸颊,语气是一种叫我毛骨悚然的轻柔。
“早知道你不能生,我为什么还要那么麻烦呢。”
我撇开脸:“放开……”
他捏住我的下巴,让我重新正视他:“他不肯娶你,所以你转头选择了我。”他越说越轻,最后一个字几近呢喃,接着表情狰狞起来,露出凶恶的犬牙,“你这个骗子……”
“我是个骗子,你就是个混蛋。”
彻头彻尾,不停人话的大混蛋。
他看起来像是被我彻底激怒了,下一刻仿佛就要扑上来咬穿我的喉咙,撕咬我的血肉。
可我猜错了,他的确扑了上来,却是正对我的嘴。
他用舌头深入我的喉咙,用牙齿撕扯我的下唇,很快让吻带上了鲜血的味道。
我本能挣动起来,连脚都用上了。
为了不让我挣扎,他松开我,很快将我翻了个身,一手压在我肩颈处,让我趴伏在被褥里无法动弹。
他语含讥诮:“混蛋?哦,那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多混蛋。”
说完他粗暴地扯去了阻拦他的衣物,之后的动作却又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起来。
他揉捏着我的后颈,在我背部落下连绵不断地轻吻,甚至舔舐脊柱的凹陷,啃咬那里的肌肤。
我十指扣住床单,受不了地颤抖起来,想要弓腰躲避。他松开掐着我后颈的手掌,手指沿着脊柱,一路向下,来到腰椎处,那道纹身的地方。
我猛地一僵,更猛烈地挣扎起来。
“你扭得好厉害,”他加重力道,将我不住弹动的腰镇压了回去,“这里是不是你的敏感点?”他用拇指揉搓那里,一时就像是有股电流窜进四肢百骸,让我抑制不住从紧咬的唇齿间泄出羞耻的呻吟。
“他有这样对你吗?”
不等我回答,他手指移开,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背部紧接着覆上一具灼热沉重的人体。他的呼吸喷吐在我颈侧,柔软的舌头舔着我脖颈.上的咬痕,不时轻抿我的耳垂。
我将额头抵在床铺上,紧闭着双眼,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的阵阵战栗。
我宁可他粗暴一些,让我疼痛求饶,恐惧他施予的性,也不想他这样用快感麻痹我,让我沉溺在一场虚假的温柔里。
“他比我,更能带给你快乐吗?”
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在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虚构的alpha较劲。
为此他全程关注我的反应,揣测我的喜好,让我在欲海中沉浮,不断攀上更高的海浪,又落进更深的海里。
他要让我为他疯狂,让我臣服于他。
每寸骨头宛如烘烤过头的曲奇,仿佛一碰就要酥碎成末。
晃动的视野里,不其然间,窗台上那盆小小的含羞草闯入眼帘。
浑身肌肉在刹那间紧绷起来,再次被抛向高高的浪尖。
“不要……”我猛地揪紧手下的布料,将床单揪出凌乱的褶皱,竭力抬起上半身,须臾后又骤然瘫倒下去。
他停下来,等我平复,吻在我的后颈。
我打了个寒颤,睫毛上不知是汗还是别的,眨动间顺着眼尾滚落,浸进鬓角里。
我半阖着眼,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浑身软的如同被抽了骨头的蛇,只能无力地躺在那里,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有我……做的好吗?”他喘着气,似乎忍得辛苦。
也难为他一个alpha这样憋屈。要知道人类因为c20返祖兽化之后,不光是生理结构兽化,就是性格也多少受到影响。特别是在床上,这种容在基因里的兽性便格外鲜明,omega的雌伏,alpha的强势,都与此有关。
alpha本能的压制床伴,以便更好的注入精子,孕育后代。
他们不仅是世界的王,也是床上的绝对主宰。让他们压抑本能,忍着冲动讨好另一个人,可能是我见识太少,但我的确未曾耳闻过。不过鉴于这种事当事人也不会大肆宣扬,所以也做不得准。
我感到体内的东西又动起来,受惊似的反手推他小腹:“够,够了……”
他根本无惧我这点力气,仍旧以着无法撼动的均匀速率加深对我的刺激。
“为什么他不娶你?因为你是beta, 还是因为你没生下孩子?”
尾椎处接连落下带着温度的汗液,烫得我震颤不已。
宋柏劳拿开我的手,整个压上来,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
“如果你是omega,是不是早就嫁给他了?”宋柏劳的胜负心叫人难以消受,他不断地问出各种让人难以启齿又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我因为头脑昏胀,色欲熏心,一个字都无法回答。我将脸埋进被褥,咬住床单,发泄无所适从的欢愉,也堵住那些令人难堪的嘶吼呻吟。
“可惜你是beta,没法儿被标记的beta……”他张开嘴,用犬牙危险地刮擦我的后颈,似乎想着该以怎样的角度咬下去。
我闭上眼,等着熟悉的剧痛袭来,他却只是轻轻啃咬那里,连身后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他的唇抵在我的咬痕处,令人疑惑的静止着,像是在倏忽间变成了一尊带有体温的雕像。但下一秒,他又毫无预兆地”苏醒"过来,彻底释放本能,不在压抑,凶狠彻底的完成了他的占有。
“唔唔唔……”我在他身下如一尾求生欲旺盛的白魚,弹动了几下,被他尽数镇压。
体力告竭,我松开被涎水润湿一片的床单,昏沉地摊着四肢,趴在床上。
宋柏劳的手臂插进我与床铺的缝隙,紧紧环抱住我,勒得我胸骨隐隐作痛,几乎要生出窒息感。
我实在疲倦,这场床上的肉搏战,从一开始我便被彻底压制。心里叫嚣着绝不屈服,身体却迅速沉沦。
说到底,我也是一介俗人,做不到无情无欲啊。
思绪逐渐远去,直至陷入黑暗。在昏睡与清醒的边缘,还留有一点意识的当口,听到宋柏劳似乎叫了我的名字。
我勉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像被什么黏住了,怎么也没法分开。
“是你先……没那么容易……别想……”
他的声音阴测测的,像是含了股恨意,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彻底失去意识前,我这样想着。
第三十九章
【好的记忆都在阳光下,坏的记忆总是飘着雨。】
笔直向上的通道,尽头一片蔚蓝。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浪,以及吵闹的知了声。
夏日烈阳当头,天台只有一小部分楼梯间的阴影处可供遮蔽,其余皆暴露在耀眼的阳光下。我拿着便当绕到侧面,一眼看到赤裸着上身的宋柏劳盘腿坐在阴影里。
止咬器随意地丢在地上,他背对着我,露出满身青紫的皮肉,正回身往自己肩头艰难涂抹着什么。
注意到我,他抬了抬眼皮,脸上虽然没有丝毫表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不爽。
他看了我一眼,又垂眸继续给自己红肿的肩膀上药,仿佛当我不存在。
以往他心情好时还会跟我说两句话,似真非真地夸夸我做的点心,聊些有的没的。心情不好时,我就是什么都不说当壁花,他都会嫌碍眼。
他现在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显然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我识相地将装着饼干的纸袋放在离他几步远的墙根处,准备另找一块地方吃饭。刚直起身,背后宋柏劳的声音慵懒缓慢地响起。
“过来帮我擦药。”
我盯着眼前灰白的墙面,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了眼怀里的饭盒,将它也同样放在了墙角。
宋柏劳打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校里校外都不少他的手下败将。学校虽头疼,可因为他家世了得,成绩又好,总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警告一大堆,却迟迟不见更严厉的处罚。
他踽踽独行,满身是刺,无人敢惹。
我以为他会一直高居在他的宝座上,游刃有余,独孤求败。
结果他竟然被人打得这样厉害。要不是不敢问,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被人暗巷套了麻袋。
药油气味辛辣刺鼻,倒在手上搓开了,对着他的一身伤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可能有些痛。”
他笑出声:“干嘛,你怕我会哭啊?擦你的。”
这人脾气真臭……
我没好气地两只手都贴上去,落在他肿胀的肩头。
他瞬间哆嗦了下,肌肉都绷起来,显出分明的轮廓。
我顿在那里,等了会儿见他没叫停,这才开始大力揉搓。
揉完肩膀,他一声不啃,只是脖颈里出了一层汗,沾湿了发尾,说不清到底是疼的还是热的。
又倒了些药油,开始擦别的地方。肩,背,再到腰。
由于后腰位置太靠下,不太好两只手出力,我只好用一只手扶住他没受伤的肩膀,直起膝盖以上的部位,挨着他,从上往下使劲。
揉了两下,先前还铁血硬汉怎么都不出声的人突然闷哼着飞快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回眸看向我,脸上也有汗:“……好痛。”嗓音不同于以往,十分沙哑。
我心头一颤,松开他的肩膀:“抱,抱歉。”
他放开我的手,又转回去:“轻点。”
知道痛就不要老是打架啊。内心腹诽满满,但我还是放轻了动作。
有那么几分钟,我们谁也没说话。
他撑着下巴,手肘支在膝头,视线正对前方,不知是什么表情。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扣在宋柏劳肩头的手猛然收紧,他倒吸一口气,不满地回头:“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才对吧!
我移开视线,掏出纸巾去擦手上的药油。
“抹完了。”
宋柏劳动了动肩膀,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好像好点了。”
我默默走到墙角处,拿起自己的便当,靠坐在那里开始迟来的进餐。
“把点心给我。”宋柏劳毫不客气地伸出手。
我拎起一旁纸袋丢过去,正中他怀里。打开一看,他撇了撇嘴:“又是曲奇,你最近总是做曲奇啊。”
因为我根本没做新的点心,“最近”这些曲奇都是一周前烤出来的,只是我分了好几天带来而已。
抱怨归抱怨,宋柏劳还是一口一个津津有味吃起来。
“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alpha,beta,还是omega?”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以我和他的关系,这有些太过界了。
但我怕他发火,还是回答道:“没想过,随缘吧。”
要我选,我肯定选beta,可喜欢这种事情,如果总能合乎自己心意,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
“你是朱家的继子是吗?”
我用叉子戳着盒子里的蓝莓,摇头道:“不是,我妈没有嫁给朱叔叔。”
我妈顶多是个情妇,而我则是情妇的儿子。
“真好。”
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脸上并无讥笑之意,似乎是真的觉得好。
“好在哪儿?”
他指尖捏着一块曲奇,答非所问道:“大家族,婚姻也不过可以利用的筹码。老实说,我并不想和任何人缔结婚约,无论是omega,还是beta……可我又清楚的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屈服于强权,走上家族为我铺就的道路。我会和一个没见过几次面,但适合我的omega结婚,生下优秀的孩子,因信息素对他她满怀爱意,直到死亡。”说着他露出厌恶的表情,一口咬下半块曲奇,“真恶心。”
他的“真好”原来是这个意思,羡慕我不用为家族做贡献,成为生孩子的种马?
“不能反抗吗?”
“反抗?”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勾着唇,脸上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嘲讽又悲哀的复杂表情,“反抗会遭遇更恶心的事。”
我一下子想起关于他父母的传闻,乖乖闭上了嘴。
强权之下,皆为猪狗。
睁开眼,耳边是隔着窗户传进室内的响亮蝉鸣。
我恍然像是还在方才的梦里,眨了眨眼,记忆回笼,我从床上坐起身,房里并没有见到宋柏劳的身影。
松了口气,我掀被下床,去到洗手间洗漱。身体并没有不适的地方,只是有些腿软。摸了摸腰眼的位置,我照着镜子都觉得自己两眼无神,面色苍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