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辉听了他竟有这样一番遭遇,不由得软下心来,抬手去拉他的胳膊,谁知冥津还气着,挥臂打开了他的手,“我这便走,不叫你为难!我也不白看你们的书!”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扔给正辉,“这书记录了现存于世的大部分蛊,甚是难得,你看了增益无穷,也记录了唤醒门前那两人的方法。”说完抬腿便走。
“冥津!”正辉接住书在后面喊他。
“聚散有时,今日便告辞了。后会有期无期,全看日后缘分!”冥津头也不回,推开门飞身上了房顶,消失在了夜色中。
正辉心中像被挖掉了一块什么,跑出门去寻冥津的身影,可夜色茫茫,再也遍寻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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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瑄幽幽转醒,骆修崇正在床边守着,见他睁开了眼睛,忙上前询问:“瑄弟,你醒了?感觉可好?”
傅承瑄看清了他,点点头,“嗯,就是头有些晕,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现在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骆修崇道:“你现在思绪不稳,别急着回忆,省得头痛。饿了吗?我去把粥热热,你多少吃些。”
“我不饿,正辉师叔呢?还有那个鬼魂呢?”
“师叔无事,他那好友也已经被师父送走了。”
傅承瑄点点头,“那便好,只是我记得当时,师叔好像很是不舍。”
骆修崇叹了口气,“人生来去有定数,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瞧你说得云淡风轻,若是我们也这样终将分离呢?”
骆修崇敛了笑容,“那我必定不顾这些凡事俗约,逐你而去。”
两人正说着话,正阳走进了屋子,“承瑄醒了?”
“是。”傅承瑄连忙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唉,你歇着,不要紧,我来看看你。”说着,走上前来捏住了傅承瑄的手腕,“嗯,无事,想必刚才晕倒只是因为被不稳的魂魄影响了而已。”
“师父,你是算出了师叔有此劫吗?”骆修崇问到。
“我只是顺便算出了此事,其实是安阳那边出了点事。。。”
“安阳?”骆修崇说是去京郊祭天,其实才刚刚从安阳回来,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正阳道长点点头,“清漱观留守的弟子来信说,安阳最近很不太平,平白多出了许多精怪,常常为祸乡里,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弟子已经在安阳帮忙捉妖了,但是敌众我寡,收效甚微,须得找到其中根窍。”
骆修崇点了点头,“我去找皇兄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亲自去趟安阳,查看一下是何原因。”
正阳道:“你去一趟也好,我总担心这后面有另外的隐情。”
骆修崇将傅承瑄送回了家,便快马加鞭奔宫中而去,皇帝这边也得到了消息,说是官府也已经接到很多百姓的报案了。
骆修崇听罢对皇帝说:“臣弟想请旨去一趟安阳,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点点头,“也好,马上过年了,国师这边离不开京城,你这一去也不能时间太久,要赶在过年之前回来,不管什么事,除夕总要一起守岁。”
“是。”
“你也别自己去,傅家小子调到了都尉司,让他带一队人马和你一同去。”
骆修崇不言语,只红了脸颊。
皇帝见他的样子,又起了逗弄之心,“哎,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啊?”
“回皇兄,瑄弟年岁尚小,天真无邪,有些事,要慢慢和他说。”
“小?都十七了吧?朕十七的时候,都生了灵渊了。也就是国师大人早早为你打算了,我才没逼着你娶妃。”
“繁衍皇嗣自有皇兄,臣弟在此上,就望尘莫及了。”
“我还没和你说过这些事,子嗣还是要有,到时候,皇兄再帮你纳些侧妃就是。”
骆修崇正身道:“谢皇兄美意,可臣弟只钟情承瑄一人,此生决不纳侧妃。”
“你这孩子,你皇嫂还在帮你物色人呢。。。”皇帝意有所指。
“也多谢皇嫂了,还请皇兄将我的意思告知她们。”骆修崇也是话里有话。
皇帝叹了口气,“唉,早料到你会这么说,皇后那边,我去和她说吧。”
“谢皇兄。”
“承瑄那边你也快些,最好过年时候能拉着他一起来宫里吃团圆饭。”
骆修崇笑了笑,“臣弟遵命。”
皇帝又接着道:“既然国师大人已为你订了亲,何不早早安排起来,早些娶到家里,也让你安心。”
“皇兄说得有理,但。。。”骆修崇笑了笑,“但臣弟不愿让承瑄觉得自己已经和臣弟定亲,便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嫁予我。”
“哈哈哈。”皇帝一阵大笑,“朕明白了,敢情你还想图个两情相悦?”
骆修崇脸红了红,但笑不语。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便可,等你觉得时候到了,便来找朕,朕为你们赐婚。”
骆修崇起身弯腰行拜,“谢皇兄。”
而就在此时,一桩喜讯传至傅府,傅佩瑶产期已至,已然发动了。得到了消息,傅承瑄赶紧陪着母亲一同赶往周府,到了便发现自己的姐夫正站在屋外焦急地踱步。
周辰庄见了他们,连忙上前行礼,“岳母大人,您过来了。”
傅夫人很是着急,“怎么样了?”
“申时有了动静,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周辰庄双唇干涩,眉头紧锁,也是一脸焦色。
傅夫人点点头,“唉,这女子生头胎甚是辛苦,你也别太担忧!”
傅承瑄安慰道:“姐姐平时身体好得很,定能平安度过。”
产房里时不时传来傅佩瑶压抑的叫声,周辰庄听了心里揪得不行,急忙凑到窗边道:“瑶儿,疼了便喊出来!”
里面的产婆听了,“大爷,大奶奶可不能大声叫,后面还需要攒着力气呢!”
周辰庄被产婆呛了声,才知道自己出了馊主意,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傅佩瑶倒是还有心情调笑,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屋里传出:“相公。。。我才。。。不大声叫。。。省着。。。害你。。。担心。。。”
周辰庄语无伦次,“我不担心!我。。。我也有些担心!”
傅承瑄看着好笑,拉过周辰庄,“我的好姐夫,您还是坐一会儿吧!” 说罢拉着他坐到了石桌旁。
屋里的人将一盆盆水端进端出,忙碌却颇有秩序,屋外的人看着平静,心里却都乱成了一团麻。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屋内传来,产婆出门报喜讯:“恭喜大爷!大奶奶生了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满屋的下人都下跪报喜,周辰庄高兴得不知所措,“都赏!重重有赏!”说完,抬腿便往屋里冲,但是又马上被拦住,“大爷!产房污秽,不可进入!”
“可我想见瑶儿!”
傅夫人也来阻拦他,“一会儿他们收拾完了你再去看她,我先替你看看。“说罢便进了产房。
周辰庄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听岳母的话,乖乖等在院里。傅承瑄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恭喜姐夫了!”
周辰庄激动得双眼都湿润了,“同喜同喜!只是辛苦了瑶儿。”
☆、幼时亲
忙活了一晚上,傅承瑄第二日也没闲着,傅夫人依旧准备好了满满一车东西让傅承瑄带着竹葵送到周府。傅怀砚做了外公,虽面上不显,心中也是高兴得很,早上用饭也用得比平常多。傅佩瑶还在孕期时,傅怀砚便画了一幅麒麟送子图,等到终于生了,才提了诗,盖了印,让傅承瑄一并送到周府。
傅承瑄到了周府,也终于见到了产后的姐姐,傅佩瑶头上戴着镶了宝石的抹额,斜斜卧在床上,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尚好。
傅承瑄关切道:“姐姐感觉可好?母亲又让我送来了好多东西,吃穿用的,全都有。”
傅佩瑶笑了笑,“又让母亲费心了。”
“昨日我瞧姐夫高兴得很,今日人呢?”
“他去主宅报喜了,一会儿便回来。”
傅承瑄打趣道:“姐夫心疼你得紧,你昨日在产房里受苦,他在外面等得快成‘望妻石’了!”
姐弟两个笑作一团,傅佩瑶道:“你姐夫啊,就是爱小题大做。”
“怎么这么说姐夫,看你们二人恩爱,爹娘甚是欣慰,觉得当初把你配给姐夫,真是对极了,我也甚是羡慕!”
傅佩瑶摸了摸傅承瑄的头,“长生长大了,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
傅承瑄羞赧,“我还早着呢。。。”
“早什么?爹娘早就给你选好了人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过礼?”
“什么?”傅承瑄没想到在姐姐这里听见了个大秘密,“你说爹娘给我。。。选好了人家?!”
“难道爹娘还没和你说?”傅佩瑶纳闷。
傅承瑄瞪大眼睛,“自然没有,我从未听说!姐姐休要骗我!”
傅佩瑶正色道:“我骗你作何?你脖子上那半枚玉佩不就是信物吗?我听娘说过,另外半枚在和你说亲的人家那里。”
傅承瑄惊讶极了,匆忙从衣领里掏出了那半枚玉佩,自己从前还疑惑为何胸前的玉只有这半枚,感情这是说亲的信物!
傅承瑄慌得语无伦次,“这。。。这。。。母亲为何从未和我说过!我。。。我。。。不行!”
傅佩瑶看他一脸不乐意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大概,捂着嘴不敢相信,“长生,你不会是有了自己相中的姑娘吧?”
傅承瑄紧皱眉头,自己才刚刚和骆修崇说开,就听闻了这样的消息,之前还总担心骆修崇娶王妃,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才是有婚约的人!
傅佩瑶见他脸色惨白,明白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便劝解道:“姐姐相信你相中的姑娘一定是顶好的,可是,自古婚姻要听从父母之命,你不可任性,或者,你先和父亲母亲说说?他们自来开明,想必能理解你的苦衷,也看看是否有回转的余地。”傅佩瑶想着,若是那户人家明事理,自家前去退亲,也有一半的把握。
傅承瑄愁眉苦脸,心里想,骆修崇自然是顶好的,就可惜不是个姑娘,这要怎么和父母家人说啊!
他闷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只低着头摇了摇。
傅佩瑶道:“我的好弟弟,可千万别着急,你告诉姐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姐姐帮你一起想办法。”
傅承瑄支支吾吾,“不。。。不是。。。姑娘。”
“啊?!”傅佩瑶大惊失色,“不是姑娘,难道是哪家和离的姑奶奶?没听说最近有哪家和离了啊!”
傅承瑄叹了口气:“姐姐!你想哪儿去了!”
“什么我想哪去了?不是姑娘。。。那你!”傅佩瑶变了脸色,“是不是谁拐着你去那样的地方了?!”
傅承瑄愣了一下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可别瞎想了!我。。。我从来没。。。”
正说着,竹葵在门外道:“姑奶奶,少爷,都尉司的人找到这里,说是有急事找少爷。”
傅承瑄赶紧出门,见来找他的正是樊义,“大人,陈大人说宫里来了急令,要找你前去商议,我先到了傅府找您,说您在这,我便过来了。”
傅承瑄点点头,“辛苦你了,走吧,我们一起回都尉司。”
傅承瑄匆匆和傅佩瑶告了别,和樊义一同回到都尉司,陈演封将皇上的命令带到,说是皇上亲自下旨,让傅承瑄携一小队人马,和骆修崇一起,前往安阳调查案情。傅承瑄想了想,恐怕就是那日正阳道长所说的多妖一事。事不宜迟,傅承瑄便随着陈演封前去宫中接旨。
到了宫中,皇帝亲自接见了他们,将安阳的奏报交与他们,并嘱咐了一番。傅承瑄知道了自己会和骆修崇一同前去安阳办案,不由得心生荡漾,竟是非常期待,恨不得现在便出发。
刚刚出了殿门,傅承瑄便被叫住,待看清来人,才发现是永嘉公主和苏灵儿。
傅承瑄便行一礼:“微臣见过公主。”
永嘉柔声道:“平身吧。许久未见傅大人,身子可好?”
“托公主洪福,微臣身子康健。”
永嘉红了双颊,“那便好,一直没有机会向你当面致谢,上次你猎得的红狐,我已将其做成了围脖,我这几日都戴着,你瞧可好看?”
傅承瑄只略略打了一眼,“公主国色天香,丽质天成,这些凡物若能为公主添得一丝精彩,便是它们的福泽造化了。”
永嘉听得心花怒放,抿嘴偷笑,“傅大人真会说话。今日可是进宫见驾的?”
“回公主,正是。”
“那。。。傅大人当差也不要太辛苦了。。。有时间。。。多进宫玩儿。”
“多谢公主美意。”
永嘉瞧他俊俏的样子,心中生出满满的喜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傅承瑄只朝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头躬身,似一座雕塑,塑在了永嘉的心里,却没见那边的苏灵儿,投来的嫉妒的目光。
傅承瑄出了宫便回家收拾行装,他捧着风狸道:“弥风,你便和我一起去吧,让你看看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风狸眨眨眼,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舔了舔自己的手爪,呜呜叫了几声。
“那便当你答应啦!到时候可不许再乱跑了,乱跑的话我也不会再去追你啦!我可有教训了。”
傅夫人来帮傅承瑄做准备,一边替儿子收拾,一边反反复复的叮咛嘱托:“现在天寒地冻的,一定要多穿衣,否则冻着了啊,老了要生病!在外面别不舍得花钱,娘给你带足了银票,定要吃饱,对了,不可吃冷食,否则伤胃!娘还给你带了伤药,办案时候要小心,保命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