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他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回归故里,恨不得把自己的过去全都讲给他听,于是兴奋地拉着骆修崇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崇哥!这是后院,我小时候便喜欢钻进树林里躲着,谁都找不到我。里面还有一颗老树,我让家丁在枝干上建了个小屋,我便喜欢躲在里面读书,读着读着便睡着了。如今这些树。。。都长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写到二人儿时的羁绊了。
☆、白木马
正说着,风狸从树丛中飞了出来,又落在了傅承瑄的肩膀上,时不时还舔舔爪子。
傅承瑄摸摸风狸的圆圆的肚子,知道他是吃饱了才回来他身边,便放下心来,接着和骆修崇介绍道:“那边是九曲回廊,尽头有一个大缸,我爹以前在缸里养了好多鱼,后来我从后山抓到只大龟,便想养在家中这缸里。没想到大龟把缸中的鱼都咬死了,我被爹狠狠揍了一顿。”
骆修崇瞧他的样子,不禁莞尔。
二人一边在院中逛着,骆修崇一边笑着听傅承瑄讲小时候的事,走到一处四周种满合欢树的台阶,傅承瑄脚下一滑,骆修崇连忙扶稳他,责怪道:“你呀,怎么不长记性,总在这跌倒?”
傅承瑄眨眨眼,一副不解的神情,“崇哥怎知我在这儿跌倒过?我不记得同你说过?”
骆修崇盯着他的眼眸,“怎没说过,你忘记了而已。你说自己光顾着看合欢花,没注意脚下台阶,下巴都摔破了。”
傅承瑄笑道;“是有这么回事,怪我了,和你说话一时高兴便有些忘形。”
骆修崇见他乖巧的模样,心生欢喜,“无妨,可有伤到?”
傅承瑄摇头,“没有。”
“那便好。”
两人又逛到府外的庄子里,冬日里土地光秃秃的,只垒着一垛垛的干草,傅承瑄指着对骆修崇说:“这里种了粮食,一部分送到京城,一部分散给安阳的道观和百姓。”
骆修崇道:“这样说来,说不定我也吃过你们家的粮。”
傅承瑄得意,“那王爷可有回报?”
骆修崇点点头,“愿把我自己赔给你。”
傅承瑄见他说得平静无波,自己却闹了个红脸,“嗯。。。行。。。行。”
话音刚落,远处枯林飞出一片惊鸟,骆修崇瞬间感到一阵妖气,连忙搂着傅承瑄,一个转身藏到了一垛干草后,风狸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尾巴都竖了起来。
傅承瑄吓了一跳,低声问道:“那是什么,崇哥?”
骆修崇摇摇头,“不像是什么大恶之妖,但令人不舒服,而且。。。”
“而且什么?”
“似乎气息觉得有些熟悉。。。”
傅承瑄听了稍稍放下心来,注意力不自觉地跑到了与他面对面的骆修崇上,两人离得太近,甚至都能看到他唇上细小的胡须。
“好了,妖气不见了。”骆修崇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捏着傅承瑄的手。
“崇哥。”
“嗯?”
“没事,就想喊你。”
两人正对视着,只听远处有人喊:“少爷!少爷在吗?”
“是有福哥!”傅承瑄刚想要站起来,却被骆修崇一把拽住。
有福转了一圈儿也没看见傅承瑄,只好往回走,边走还边挠头,“欸?他们明明说看见少爷往这边来了,哪儿去了?”
他走后半天,傅承瑄才从干草垛后走出来,嘴唇水润泛红,像极了熟透的樱桃,脸颊也是绯红一片,而身后的骆修崇却是一派魇足的神情。
傅承瑄有些不敢瞧骆修崇了,“有福哥来找我们,想必是叫我们去吃饭。”
骆修崇道:“不许叫哥,尊卑有别。”
“可我从小便和他一起长大,从未当他是下人,只当是朋友。”
骆修崇一脸不悦,“什么朋友?这种朋友从来只会拖你后腿,离他远些。”
傅承瑄心里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骆修崇会这样说有福,像是从前便认识一般,而且,他从未听骆修崇用这种不屑的口气说起过谁。
骆修崇似乎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纠正傅承瑄的错误了,只讪讪地理理衣袖往傅宅走去。
傅承瑄跟在他身后,直觉告诉自己骆修崇似乎有些生气了,可是又搞不清他到底因为什么生气,只好闷闷地跟着他走,心里却想着:什么呀,刚才还那么使劲儿地亲自己呢,怎么转眼间便生气了。
二人回到傅宅,有福看见了,连忙凑上来,“长生。。。少爷!饭好了,我刚才出去找您,没找到!”
傅承瑄有些不自在,“嗯。。。可能。。。可能我们走岔路了。”
骆修崇无话,似是没看见有福,迈着长腿走进了厅堂。傅承瑄这时才有些猜测,骆修崇似是对有福有些不满?可是两个人才第一次见面啊,怎么会有矛盾呢?
二人来在主桌进膳,一条河鱼吃得傅承瑄满嘴流鲜,也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不快,骆修崇见他喜欢,只默默地将鱼肉摘了刺,放入他的盘中。傅承瑄见他对自己好,更开心起来,也不住地往他的盘中布菜。骆修崇见他全是挑了荤菜往自己碗里夹,虽是不习惯食肉,却还是都吃进肚中。
饭后,傅承瑄回到屋中收拾行李,突然房门被敲响,开门一瞧,竟是有福。只见有福拿着一个包裹,兴冲冲地说:“少爷,您托我保管的这些东西,我都好好留着呢!”
傅承瑄一时想不起自己让他保管什么了,将包裹摊在桌子上一瞧,竟是自己儿时的玩具,有小桃木剑,弹弓,还有用白桦木削的十二生肖。
傅承瑄的记忆顿时被打开了,“你竟然还留着!我记得当时去京城时,舍不得与你分开,见你哭得伤心,我便把这些‘宝物’送予你。”
有福羞赧道:“是啊,之后每次想少爷我都拿出来瞧瞧,看到这些,就像看见少爷您人一样。”
风狸从旁见到这些小玩意,也颇觉新奇,立刻跳到桌子上,用爪子碰碰这个,碰碰那个。
傅承瑄拿起十二生肖的木头件儿,“这些还是我的武师父亲自雕的,送给我当生辰贺礼,是我最喜欢的宝贝了,哎?怎么只剩下十一个了?”
有福回答:“少爷送我的时候就是十一个,我还以为那一个您喜欢便拿走了。”
“我没拿走,”傅承瑄仔细瞧了瞧,“少了一匹马。”
“可能落在哪里了吧?”
傅承瑄点点头,拿起木雕来瞧,“武师父手艺精湛,雕刻的动物都是栩栩如生。”
“今天我来还给少爷。”
傅承瑄摇摇头,“送出去的礼物怎能往回要?你收着吧。”
有福不会拒绝傅承瑄,“那。。。那我先帮少爷留着,您什么时候想要,再来找我拿。”
“好。”
有福从傅承瑄的屋子退了出去,便看见骆修崇也走出房门,傅承瑄看见了他,也想把自己儿时的“宝物”拿给他看看,便招呼道:“崇哥来看,是有趣的东西!”
有福将包裹摊开来,骆修崇一眼看见了十二生肖的木头件儿,随口便问:“竟是一整套?”
“是啊!”傅承瑄颇有兴致地向他介绍,“这是当初我武师父亲自为我雕刻,送给我当生辰贺礼,怎么样,像真的一样吧?”
骆修崇点点头,转身问有福,“你拿去哪?”
有福自打见了骆修崇,都觉得他都是一副冷漠表情,也摸不清他的脾气,自己见着他便有些发怵,只啜嗫道:“是。。。是少爷送我的。”
听了这话,骆修崇牙关一紧,一口气堵在胸口,再说不出话来,转身回了屋子。
有福见他这样,战战兢兢地问傅承瑄:“少爷。。。崇少爷。。。他怎么了?”
傅承瑄也纳闷,“吃饭的时候都好了呀,怎么又不高兴了。有福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了?”
有福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都没和崇少爷单独呆在一块儿过。”
傅承瑄满心疑问,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他可能是累了吧,你回去吧,明天我问问他。”
有福点头称是,战战兢兢地收拾了包裹离开了。
骆修崇回到屋子里,气哼哼地坐下,又站起来翻行李,翻出了一只白木马,正是十二生肖木雕中少的那一只。他用力地攥着,想扔掉,又舍不得,只好抱着倒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再睡不着。
一夜无话。
傅承瑄早上醒来,洗漱完毕,出了房门到院子里,见骆修崇的房门还紧闭着,便上前敲门,轻声问道:“崇哥?醒了吗?”
里面传来脚步声,骆修崇来开了门,却吓了傅承瑄一跳,只见骆修崇眼下乌青,一看便是没有休息好。
“崇哥,怎么了?昨夜没有睡好?”
“还好。”骆修崇承认,却随便寻了个理由,“只是。。。有些认床。”
傅承瑄笑他:“怎么这么大了还认床?”边说着,边推着骆修崇到床边,竟一下将他扑倒在床上。
骆修崇没有准备,被他摁着肩膀钳在床上,心砰砰地跳。
傅承瑄道:“趴着,不许动。”骆修崇听了这话,再瞧见傅承瑄如玉的脸庞,便如被施了定身法,再不能动弹。
傅承瑄来到桌前,拿起茶壶,从里面掏出些茶叶,拿出来一些放在手里捂热了,分成两撮铺在骆修崇眼下,“茶叶能明目消滞。”他斜斜倚在床角,“稍微敷上一会儿,气色便会好些。”
骆修崇微微睁眼,透着茶叶渣看向傅承瑄,心里想着他的好,这一夜未眠带来的烦躁酸涩也全然褪去。
又敷了一会儿,骆修崇起身去洗脸,傅承瑄帮他整理了被子,却在枕头旁边发现了白木马,仔细一瞧,便发现竟是少的那只!傅承瑄拿起来,却发现这只白木马要比另外那些动物木雕旧上很多,像是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都有些浆了,不由自言自语道:“这白木马怎么在这?”
骆修崇回头看见,连忙慌慌张张地跑来,抢过木马。
“昨日有福拿来我儿时的玩具,独独少了这个小木马,没想到竟然在这找到了。”
骆修崇攥紧了木马,“我见之喜欢得紧,可否送给我?”
“当然可以了,我知道你为何喜欢,这木马是白桦木所雕,骆有白马之意,正正契合了你的姓氏,送给你再合适不过了。可是,这木马旧得很了,待有空了,我再雕刻一个新的给你。”
骆修崇这才放下心来,他心中暖意融融,虽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承瑄还是这般心思细腻,“不用麻烦,这个便很好了。”
傅承瑄笑了笑,“我还不知道原来崇哥喜欢这些小玩意。”
“既是你的东西,我当然喜欢。”
傅承瑄听了抿嘴笑,抬眼望向骆修崇,“所以。。。喜欢它,是因为我?”
骆修崇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荡,眼露深情,声音又放柔了几分,“是喜欢你。”
傅承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嘴上却诚实说到:“我。。。我也是。。。”
骆修崇低声笑了笑,却惹得傅承瑄更加羞赧了,“崇哥别笑我。”
“我为何笑你?我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说着,牵起了傅承瑄的手,“咳咳,手,怎么这么凉?”见他不说话,骆修崇又凑到他脸边看,“我看看,原来是热气都跑到脸上了?”
傅承瑄让他说得无地自容,却不甘示弱,猛地在他脸上亲吻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只留下骆修崇在原地望着他奔跑的背影。骆修崇抬手摸了摸被他亲吻之处,恨不得跑过去揪住他,再狠狠亲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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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蓝皮怪
早膳过后,众人一起商讨如何调查安阳之事。
傅承瑄提议道:“我们只听闻安阳近日多妖,却没有丁点儿头绪,若想摸清些情况,恐怕要走访乡邻。”
樊义狗腿地点点头,“大人说得是!”
骆修崇也赞同,“现任的安阳县令是左相的门生,我离开京城之前,左相曾书信一封,叫我带予他,并交代如需帮助,可向这位大人言明。”
“那再好不过!”傅承瑄欣喜,“安阳县令作为本地的父母官,定能知晓不少情况。”
定下方案便立刻行动,众人先前去安阳县衙拜见安阳县令,县令姓钟名期,出乎傅承瑄的意料,竟然是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钟期看完了左相的信,立刻明白了对面人的身份,更是诚惶诚恐,连忙跪拜,“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骆修崇连忙扶他起来,“不必多礼。”
钟期只一身朴素的便装,满面书生气,不似有些官僚狡诈滑腻,“乡野陋民,竟有幸得见王爷和圣上身边的大人们,实在是三生有幸!”
骆修崇道:“钟大人自谦了,听闻大人乃是左相门生,如今年纪轻轻便当了县令,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王爷过奖了,前年科考,有幸拜入恩师门下,教我如何将自己所学为国为民所用,学生受用终身。”
傅承瑄也拱手道:“钟大人之名,我早有耳闻,前年您高中榜眼,家父便同我说过,钟大人博闻强识,志向高远。”
钟期摆摆手,“让傅大人见笑了,来在这安阳也有半年多了,刚来的时候,这里也算是风调雨顺,我每日帮百姓断断案,日子过得也算充实,可最近。。。唉,恩师也知会了我,你们是为安阳多妖一事而来,最近一段日子,衙门了积压了不少无头公案,证据都显示,不像常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