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平瞪圆了眼睛,“难道那山顶的裂缝是他们捣的鬼?”
“不能肯定。”骆修崇接话道,“四年前那里也出现过裂缝,之后我也经常前去查看,只不过这些天我们去瞧的时候,那裂缝确实变大了。”
钟期张了张嘴,以一个并不是特别急切的语气问:“敢问王爷,那裂缝究竟有何蹊跷?”
济平看了骆修崇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那裂缝中关着的乃是影响了傅大人身体的邪物。”
钟期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看来这民间传说并非只是故事,我刚来安阳时,便听闻九花山上镇压着邪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还对人造成了影响!”
骆修崇看向钟期:“还请钟大人帮忙留意那两个道士的去向吧,如有消息,还望速速告知。”
钟期拱手道:“下官遵命。另外。。。”
“钟大人还有何事?
钟期低声道:“下官,刚刚碰见了青青姑娘,觉得她,和之前的舍妹甚是相像!”
众人听闻后,心中都惊了一惊,济平道:“我也觉得青青姑娘最近有些奇怪!好像爱打扮了些!”
陆凛道:“难道?!”
骆修崇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道:“若真是如此,我到对此妖刮目相看了,竟然敢来自投罗网?”
钟期道:“我只是刚才碰了她一面,尚不敢确定。”
“这几日她并不在内院伺候,我倒是没有发现。”骆修崇道,“陆凛,去将我的罗盘拿来。”
陆凛领命,去屋中将罗盘拿出,骆修崇操作一番,冷笑道:“竟然真在府中!这阵子大家都忙于九花山之事,竟是漏了这条鱼。”说罢,抄起桌上的湛卢,向前院而去。
青青在前院忙着,感知到身后来人,匆忙转过身来,见骆修崇提着湛卢,目光不善地瞧着她,这才变了脸色。一阵白烟从青青头顶冒了出来,青青一瞬间灰白了脸色,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青青果然是被什么附身了!
济平见了那白烟,连忙喊道:“遭了,它要跑!”
骆修崇不急不慢,甩了符咒过去,符咒迅速追杀那股白烟,而白烟似有灵魂一般,发出嘶鸣,扭摆着变成一股浓浊的白气,落到了地上。
“现!”
随着骆修崇大喊一声,那白烟渐渐化作一丑陋的女子,她皮肤满是皱纹,颧骨突着,见自己现了原型,急忙用手掩面。
骆修崇道:“是般若。”
钟期颤颤巍巍问:“这便是害我妹妹的妖怪?”
骆修崇点点头,吩咐道:“济平,收了它。”
济平回道:“是,师兄!”他掏出腰间的宝葫芦,冲向般若,般若惊叫一声被收进了葫芦。
济平道:“原来是般若,我知道这妖怪,它自己丑陋,专门害年轻漂亮的女子,附身上去。”
骆修崇道:“没想到,这般若还侵占宿主意识,帮她们获郎君宠爱,最后又去害郎君。”
“也算是替它附身的女子们出气?可被它附身过的女子,最后都是失了魂魄,白了青丝。”
钟期拜向骆修崇和济平,“多谢二位除妖,为舍妹报了仇!”
济平摆手道:“钟大人不必多礼,除妖是我们分内之事。”说罢,他摇了摇葫芦,“待它在葫芦中化得只剩一颗内丹,我把它制成药粉,为令妹服下,或许可解她混沌之态。”
钟期听自己的妹妹阿盼还有救,激动得红了脸颊,“多谢济平道长!”
骆修崇道:“我们虽是抓住了般若,却还没弄明白它为何能穿梭于京城和安阳两地害人,或许,京城里也有一只?”
济平道:“不管有几只,我统统给它们拿下!”
钟期还想躬身致谢,后退之时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石子,猛地向前倾去,骆修崇上前扶住他,“钟大人小心。”
钟期闻见他身上的松柏香气,瞬间红了脸,“多。。。多谢王爷。”心想幸亏这波般若被擒住了,自己的心思恐怕已被它看穿,若是她附到自己身上,再做出些伤害骆修崇的事情,到时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钟期的心还在砰砰跳,不知道是因为差点跌倒的后怕还是别的什么,并不想这样离开,“王爷一会儿要去九花山吗?我可否同去?”
骆修崇并没有看出他的异常,“当然可以,劳烦钟大人了。”
一行人来到九花山山顶,骆修崇再一次灌了鲜血给那裂缝,钟期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骆修崇只简单解释一番,自己有纯阳之血,有暂时安稳魔王之效。
济平在裂缝旁仔细观瞧,可不看不要紧,这仔细一瞧,却是看出了端倪!“师兄快看!这可是释艮阵?!”
众人听见连忙凑上去,钟期问,“释艮阵?”
见钟期一脸不解,济平解释道:“释艮阵是一种稀释山中恶鬼力量的阵法。”又问骆修崇:“师兄,这释艮阵可是为了困住这山中魔物所作?”
骆修崇却摇摇头,“我之前听师父说过,困住魔物的并非是释艮阵,这是谁留下的?”又仔细查看一番,突然见发现了端倪,“这和释艮阵不同!”他扒开稻草,“这里用的并非艮阵,而是对应的坤阵,便是反其道而行之!”
济平问:“师兄的意思是,难道这阵法的效用也是反的?”
骆修崇点头:“正是了,这阵法正是反过来增加了山中恶鬼力量,也能解释安阳为何多妖了!” 他随手掏出几枚铜钱,放在不同的位置上,在这阵法的基础上,布下了“雷池”。
钟期不禁问到:“王爷这是在。。。?”
济平在一旁帮着解释:“在妖邪周围布上28个铜钱,划定一个假的“二十八宿”,这个阵法对妖邪没有什么伤害,只能起到禁锢的作用,但也只是一时只用,不能长久。”
骆修崇布完,吩咐陆凛道:“派人看着这里,不得让其他人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陆凛答复:“是。”
骆修崇道:“先这样吧,不能再让他们的诡计得逞。”
晚上回到傅宅。樊义正巧在院子里,见到骆修崇后行了一礼,主动报告:“见过王爷,傅大人还没有醒来。”
骆修崇点点头,他已然疲惫得很了,他来到傅承瑄的床前,见他还是安静地躺在床上,风狸也卧在一旁浅眠,听见骆修崇的声音,抬起头呜咽了一声。他摸了摸风狸,又帮傅承瑄揉了揉四肢,才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骆修崇倒在了贵妃榻上,右手攥成了拳头,用指关节轻轻敲着头。他深吸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案前,拿出纸笔,准备给皇帝写信。在安阳的这些日子,骆修崇时不时将自己的发现写成书信报给皇帝,可令他不解的是,皇帝的回信从来都是一个“好”字。
屋门被打开了,骆修崇闭着眼睛,以为是陆凛又来逼迫他进膳,“好了,我吃还不行吗,你端碗粥来吧,别的我吃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着急,下章就能醒过来了。
☆、记忆复
“崇哥。。。”
骆修崇猛地坐起身来,见傅承瑄只着中衣站在门口,他竟是醒了!骆修崇连忙走过去,将他扶着坐在了床上。“身上可还不舒服?你已经昏迷了三天。”
傅承瑄盯着骆修崇瞧,也不说话。
“饿么?可要吃些东西?”
傅承瑄点头,“我要和你一起吃。”
“好!来人!陆凛!拿些好克化的吃食来!”骆修崇心中欢喜,顿时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济平,陆凛和樊义在屋外也得知了傅承瑄醒来的消息,樊义更是夸张地流出了眼泪,陆凛见他没出息的样子,只好塞给他一个鸡腿:“你也吃些吧,这几天看你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樊义见他难得这么贴心,更是想哭,眼泪流了一脸,“谢谢,谢谢陆哥,呜呜呜呜。”说完,抱着风狸走出了院子。
陆凛摇了摇头,进屋送吃食去了。
天色已晚,加之傅承瑄刚刚醒来,骆修崇只照顾傅承瑄简单吃了些东西,两人坐在榻上休息。骆修崇将傅承瑄搂在怀里,似是搂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他轻轻吻了吻傅承瑄的发梢,深深叹了口气。
“崇哥。。。”傅承瑄看着他乌青的眼底和惨淡的脸色,知道他这些天必定为自己操碎了心,傅承瑄搂住他精瘦的腰,“我都想起来了。”
“嗯?”骆修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小时候的事。”
骆修崇将他放开,“我。。。”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九花山,遇见了山魈,后来的事。。。如何脱险。。。我便不记得了。你答应和我一起去京城的,后来我便回家,搬到京城去了,你为何再不来找我?”
骆修崇看着他,却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前因后果,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法告诉自己心爱的人,对方是染有魔物恶魂之人,“我。。。你当时在九花山,被邪崇扰了心智,记忆全无,而我也需要留在安阳施法镇压九花山的魔物。那魔物稍稍稳定时,我便去京城寻你了。”
傅承瑄想了想,自己在京城“初遇”他时,由于全无记忆,也没有认出他来,现在想来,他当时脸上怪异的表情,定是已经认出了自己,却因自己失忆之由没有相认。说来说去,是自己忘记了他在先,现在又有何理由苛责他没有信守当初的诺言呢?
他慢慢抓过骆修崇的胳膊,将衣袖向上卷起,赫然露出被山魈咬过的伤痕,虽是已然愈合了,却仍是狰狞的留在那里,似是不想让人忘记那惨烈之日。
“对不起。。。”
“瑄弟缘何道歉?”
“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了这样的伤,我虽是不记得,但也知道,必是你护着我,我才能逃离那山魈之口。”
傅承瑄又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心里说不出是相认的喜悦,还是错过彼此三年的懊恼,一时间五味陈杂。
骆修崇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妨,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不管你再忘记我几次,我会一直记得你。”
傅承瑄忍了好久的泪水,在听到他这样说时,才终于落了下来。骆修崇搂着他,任由他发泄着情绪。
半晌,傅承瑄才停下来,骆修崇胸前的衣襟都湿了一大片,此时的傅承瑄才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被自己眼泪浸湿的地方,抬着湿漉漉的眼睛望向骆修崇,“崇哥,这九花山里的邪崇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受它的影响?”
骆修崇心中一颤,傅承瑄还是聪明得过分,“你刚醒来,不要思虑过多。这九花山上确实镇压着妖力强大的魔怪。师父也曾说你八字弱,容易受到邪崇影响,你身上的璇玉便是他为你带上的,为保你安宁。只是,大约是这九花山邪气太重,你才会频繁受到干扰。待你好些了,我便带你回京城。”
傅承瑄抬起头看他,“那安阳的事怎么办?”
“你不必管那许多,我自会处理。”
“弥风和兰陵呢?”
“弥风这些天由樊义照顾着,好得很,我看它都被我们养胖了。兰陵,它见你昏迷过去很是心急,但我们也不好带他回来,在山里便分别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其他的话,我们以后再说。”
傅承瑄拽着他的袖子,“崇哥陪我。”
骆修崇笑了笑,知晓他是因为刚刚想起了前尘往事,心中稍有些脆弱,于是起身将他抱起,放在了床上,“求之不得。”
几天之后,傅承瑄身体大好了,钟期却带来了消息,说是有乡民发现了玄诚玄寂的踪迹,并在九花山的后山发现了一奇怪之处。
“那处十分隐秘,九花山后山经常有凶猛野兽出没,平常连猎户都很少过去,且又多悬崖峭壁,人迹罕至,发现的乡民是因为家中老者生病,前去采集草药时才发现的,需钻过一段狭窄的山洞方能到达,所在之处甚是隐秘。”
“这两个贼道士,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傅承瑄咬牙切齿道。
骆修崇道:“发现那地的乡民可否为我们引路?”
“崇哥!”傅承瑄唤住他:“你还想去看吗?上次那两个贼道士将我们引至妖阵,危险重重,谁知道这次他们是不是又故意引我们过去?”
“所以你留在家,我自己去。”
傅承瑄不高兴:“那不行,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不要胡闹,你跟着我我反而担心你,自己便放不开手脚。”
“那你独自前去我便不担心吗?”傅承瑄见他竟然想撇下自己,气得脸色都发红了。
“额。。。王爷,傅大人。”钟期再怎么迟钝,也被二人之间掩盖不住的爱意扑了满脸,“二位先不要着急,正巧,发现此地的乡民是我衙门里的画师,画艺精绝,我已让他将那处景致画了下来。”说着,钟期叫随从拿出几幅画,摊在了众人面前。
第一张画,看起来颇为立体,左下角画着一截山洞一般的隧道,另一头虽是仍在山中,却是露天模样。
“这幅画,画的是玄诚玄寂密谋之地的位置。”钟期指着图道:“这里是山洞,内部十分狭窄,中间有一段只能容一个成年人爬着通过,穿过这里之后,别有洞天,这密谋之地四周石壁环绕,顶部却是敞口,通向外面。”
钟期又拿出第二幅画,“这张画的是内部构造,这里面通风,透光,四周却被石壁挡住,很是隐蔽。”
傅承瑄认真看着,“这里简直像一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