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玉录[古代架空]——BY:且刀文禾

作者:且刀文禾  录入:06-07

  骆修崇嘴角弯了弯,“师父何出此言,我这一身皮囊,蒙先祖德荫,得纯阳之魂,幸遇恩师,带我逃离是非苦海,乡间悠然长大,又能以此肉身庇护苍生,已然感激涕零,况且上天待我不薄,此生竟遇见承瑄,亦见之钟情,我并非来这世上白走一遭。”他眼睛亮亮的,似有繁星烁烁。
  正阳心中颇为感慨,二人虽名为师徒,但多少年来居于安阳相依为命,早已情同父子。他在今天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对骆修崇和傅承瑄二人的安排是不是对的,可听了骆修崇的这一番话,是对是错又如何呢?
  正阳一拍大腿,“好孩子,我们今日庆祝一番,喝些酒吧!”
  “师父馋酒就直说,可徒儿没有心思和您一起喝。”
  正阳撇撇嘴,觉得自己真是白白疼他这许多年。
  一夜匆匆过去了,傅承瑄却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正阳和骆修崇商议了一番,决定亲自去九花山上看看。二人一路疾行,绕过当年冲和子留下的阵法瘴气,终于来到了山顶,囚禁魔物之地。
  这一处并非有多特别,只是一片稍显平坦之处,杂草萋萋,几重岗岩走的是锁妖阵的模样。正阳走上前,仔细在杂草中找寻,竟发现了隐藏的地面有一处裂痕。
  “应该就是这里了。”正阳翻看着,“傅家小子之前发狂或许和这裂痕有关。”
  骆修崇问:“这裂痕可对困住魔物的阵法有所影响?”
  正阳掏出罗盘来,绕着岗岩走了一圈,“阵法倒是没被破坏,但不知这裂痕从何而来,不可掉以轻心呀!”
  “可要加固阵法?”
  正阳点点头,“你师祖当年是用了这斫龙阵,告知我和你正辉师叔要每月十五用鲜血加固阵法。你师叔不是纯阳之血,没办法用,所以这任务就落到了我头上。”
  “那师父可曾加固阵法了?”
  正阳瞪眼睛吹胡子,“每月!你让师父每月放血?!”
  骆修崇闭上了嘴,竟发觉自己无力反驳,以师父的性子,如何能舍得自己的灵气,“那可否用我的血?”
  正阳似乎就在等着他这句话,眼睛转了转道:“你也是纯阳之血当然可以!况且你用血救自己的媳妇也说得过去。”说完,掐指一算,“今日可不就是十五?!”
  骆修崇用生火符点了火,掏出匕首在火上烤了,挽起袖子就要割下去,“要如何操作?”
  正阳见有人替他承担了放血任务,似乎高兴得很,站起身来,甩了甩拂尘念起咒来,散落在各处的岗岩渐渐冒出红光,直冲云霄。红光走在地上,显现出一条条经纬穿插的线来,像是皮肤上的血管,越走越密,最后形成了一片网。
  正阳在红光中穿梭行走,来到中心一处,“这里便是了。”他将拂尘柄插入其中,红光立刻涌动起来,从四周向此处汇集,
  “现在!”正阳喊。
  骆修崇走近,将刀在受伤的左臂手腕处割了下去,鲜血立刻涌出落在阵法中心,像是等待甘霖的土地,鲜血立刻顺着拂尘柄渗入进去,地下隐约传来了巨兽一般的低声嘶鸣。
  随着伤口渐渐愈合,地面上的红光也暗淡下来,骆修崇问:“这些够了吗?可还需要再挤挤?”
  “够了够了!”正阳将地上的拂尘用力拔出,红光瞬间爆发直晃得二人睁不开眼,而后又瞬间被吸入阵眼,再不见踪影。
  骆修崇见刚才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些,知道这血应该是起了作用,便揪下衣袍一角,扯下一段布来,缠在了手腕上。
  正阳道:“走吧,回去看看傅家小子怎么样了。”
  骆修崇转头便走,直气得正阳在身后骂:“臭小子!你就这么着急?!等等为师!”
  二人回到清漱观,骆修崇直奔傅承瑄休息之处,见他虽然还未清醒,但明显脸色好了许多。正阳跟着后面气喘吁吁,坐到床头捏起了傅承瑄的手腕,“脉象比之前稳了些,看来这小子发狂确实和那裂缝有关。”
  骆修崇握住傅承瑄的另一支手,慢慢输给他一些真气,正阳见了劝阻道:“慢着点,你刚刚失了血。”
  骆修崇点点头,“我心中有数。”
  正阳叹了口气,骆修崇猜他又在心中骂自己了,不再言语,只盯着傅承瑄。而此时的傅承瑄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目光,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瑄弟!”骆修崇急忙唤他。
  傅承瑄眼神飘忽,慢慢才聚了焦,当他看清了骆修崇,竟然突然变了脸色,从床上翻腾下来,跌落在地上!
  “啊!别过来!”傅承瑄光着脚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胳膊乱舞,口中大叫着,似是受了惊吓般疯癫。骆修崇去搀扶他,因为一支断臂被固定在胸前没了平衡,竟被他险些推到!
  “瑄弟!我是骆修崇!你还认得我吗?”骆修崇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惊恐地问。可傅承瑄似乎比他更惊恐,眼神躲闪着,埋头不去看他,口中直念:“别咬他!别咬他!”
  骆修崇急得瞪圆双目,只好向正阳求救,“师父!瑄弟这是怎么了?”正阳无奈,只好出手封了傅承瑄身上几处大穴,他立刻软下身来,倒在骆修崇的怀里。
  “这小子,是不是之前吓着了?”正阳猜测,“他说‘别咬他’是什么意思?”
  骆修崇单手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他发狂之前正看见我胳膊被山魈咬断。”
  “那便是了,他在九花山被魔王之气感染,又受了刺激,才失去神智发了狂。”
  骆修崇只觉心力交瘁,“瑄弟这样如何是好?”
  正阳也苦了一张脸,“怎么办?可是为师出面才把他留在我们观中!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等着傅大人来掐死为师吧!”
  骆修崇直愣愣地看着躺着床上的傅承瑄,过了好半晌,才幽幽开口:“师父,可有办法让瑄弟忘了这些?”
  正阳看看他,好似害怕自己爱徒也受刺激,斟酌了半天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可是。。。”
  “师父但说无妨。”
  “师父并无方法令他只忘记那日之事,只能对他的一段记忆混沌化,如若消除他的记忆,可能他会。。。将你也一块儿忘了。”
  骆修崇听了这话并没反应,但心中却搅作一团,正阳并没有看穿徒儿的心伤,还继续说到:“而且,为了防止他再受刺激想起这些事,可能。。。需要你一段时间不能再见他。”
  “师父说的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也不长,三年五载吧。。。”
  骆修崇闭上了双眼。
  “放心,三五年之后,他还是你的,师父都给你订下了。。。”正阳虽不太理解年轻人的心思,但还是能看出来骆修崇的痛苦,“那。。。要不,我们先观察几天?”
  骆修崇慢慢睁开眼睛,“不必了,劳烦师父将承瑄的记忆都抹去吧。”
  “不记得你了也没关系?”
  骆修崇摇了摇头,“只要他身子康健,我不求其它。”
  正阳叹了口气,“好。你去帮为师将法坛搬来吧。”
  骆修崇没起身,伸手附上了傅承瑄的脸,仔细地瞧起他的眉眼来,“瑄弟,你不记得我,我也要一直都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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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修崇看着眼前的关郁,心中纳罕,“你怎么还没回去?”
  关郁拍拍自己的胸膛,口中啊啊地叫,紧摇着破烂不堪的头颅,这些天众兵将和傅宅的人虽然已经见过关郁了,却还是纷纷吓得跑远,似害怕他将头甩到自己身上。
  骆修崇皱了皱眉,仔细查看了关郁一番,“奇怪,你竟然能在阳世呆上这么久。”
  关郁凑到骆修崇身边,似乎很舍不得离开他,骆修崇无法,只好嘱咐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觉得难受,就赶紧回去,另外,莫到人多的地方晃,你这副样子,别吓到其他人。”
  济平在一旁道:“关郁之所以能在阳世呆上这么长的时间,恐怕和九花山的妖气有关,若是在京城,他绝不可能停留这么长时间。”
  骆修崇点点头,“这九花山确实妖气甚浓。”
  济平又问,“师兄,之前在九花山,那蓝皮怪口中的大王,您猜中它是银眸,难道知道是何妖物吗?”
  “是一妖力甚强的邪物,只我们这一队人马,绝非是它的对手。”
  二人正说着话,忽闻外面有人闯进内院,骆修崇回头一瞧,竟是有福竖着眉毛,大步迈了进来,中气十足地问到:“我家少爷呢!”
  陆凛在一旁答话:“傅大人之前在山中中了邪气,至今尚在昏迷之中!”
  有福听了这话立刻爆发怒火:“你们是怎么保护少爷的!”
  陆凛也不甘示弱:“你在和谁说话?!”
  关郁更是冲了上来,口中呀呀地叫,恐怖的样子吓得有福打了个嗝。
  骆修崇拦住陆凛和关郁,“有福,承瑄现在尚无生命危险,你不必担忧。”
  有福握紧拳头,咬着牙说:“你们说没有危险。。。可少爷不还是没醒?。。。我知道你们是来查安阳怪事的,这些天我也没少听说。。。”
  正说着全叔冲了进来,拽住有福的耳朵就往他背上敲打,“谁让你来冲撞贵人的?!”
  “哎呦!爹!别打!哎呦!我不是担心少爷吗!”
  “你担心就来添乱嗯?”全叔敲打了几下,发现对有福并未造成太大伤害,反而打得自己手疼,转身躬身对骆修崇道歉:“对不住了崇少爷,犬子鲁莽,还望不要怪罪。”
  “全叔不必如此。”骆修崇扶起他,“实不相瞒,我和承瑄虽是奉了朝廷之命,前来查案,但于我来说,承瑄的安全在一切之上,我定会让他无忧醒来。”
  全叔连连称是,推搡着有福退了下去。两人绕过了月亮门,全叔推搡了有福一把,“你胆子可够肥的了!那崇少爷是一般人吗?连那没皮没肉露了骨头的人都听从他的调遣,你还敢去惹人家?!”
  “爹!他到底是什么人?少爷和他在一起可有性命之忧?”
  全叔衡量了一番,“现在家里也没有主事的人,京城太远,这样,我明日派人修书一封送给濮阳的大少爷。”
  有福担忧道:“可是大少爷是一城县令,哪有时间回来啊?”
  “亲弟弟都要没命了如何回不来?!”全叔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你快去干活!”转身去忙别的事了。

  ☆、擒般若

  关郁吓到了有福,见骆修崇脸色不虞,自己也有些惶恐,担心被他责怪,便偷偷跑开了。骆修崇招呼陆凛和济平道:“陆凛,济平,我们再去一趟九花山。”
  陆凛答应,却有些担忧地问道:“王爷,今日还去山顶么?”
  骆修崇点头。
  “可王爷已经连续为那裂缝灌了三日的血了,这么下去,您的身体。。。”
  骆修崇没有正面回答他,内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彷徨,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否真的能让傅承瑄醒来。如果这样做不顶用处,只能抬着昏迷着的傅承瑄赶回京城去寻正阳道长求助了。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钟期来了,骆修崇连忙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钟期进了傅宅,见迎面走来一人,待瞧清了,才发觉是傅宅的下人,那个叫青青的侍女。他目不斜视准备走过去,却教青青拦住了去路。
  “你。。。”
  还没等钟期问话,青青却摆着腰肢凑上前去,“钟大人,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啊?”
  钟期闻见她身上有股异香,下意识将袖子挡在鼻下,觉得这侍女今日说话口气甚是奇怪,“我来找你家少爷。”
  “我家少爷在山中中了邪,如今还昏迷着。”
  钟期心中一惊,忙问道:“崇少爷呢?可有危险。”
  青青没答话,眼睛弯弯望向他,钟期知自己刚刚的问题有些失言,不敢再与她对视,他奇怪得很,这侍女似是能看穿人心的目光总令他有些不舒服。
  青青凑上去,用只能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钟大人可希望自己爱慕之人也能钟情于自己?”
  钟期瞬间白了一张脸,不知这侍女是不是已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青青见他惊吓的模样,低低笑了几声,转身离开了。
  钟期僵在原地,突然心中似有一道闪电划过,他回头去看青青,却不见了她的踪影。钟期急喘了几口气,脚步匆匆往内院走去。
  见了骆修崇,钟期拜道:“参见王爷!”
  “钟大人免礼!”
  “王爷,我听闻傅大人在九花山遇险昏迷了过去,现今如何了?”
  “承瑄他还没清醒过来。”
  钟期见他神色疲惫,于是关切道:“王爷可是身体不舒服?”
  陆凛在一旁搭话:“傅大人昏迷着,王爷甚是担忧。”
  钟期听这原因,心里莫名有些羡慕和酸楚。“是这样,卑职的下属接到百姓来报,说是经常见到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在夜里出现在九花山,形迹可疑,不知在做些什么勾当。”
  陆凛上前回道:“这两个人是在青城山簇幽观修行的道士玄诚玄寂,实不相瞒,我们正是跟踪他们才追到了九花山。”
  钟期道:“我之前派人去查了他们,这两人已经来到安阳多日了,经常夜里出动,他们所住宿的客栈老板说,两人已经交了接下来的两个月的定钱,而最近几天,却突然不见了踪迹,也不说退房,老板也只好给他们留着屋子。”
  “他们恐怕不能回去了。”骆修崇说到,“我们已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也知道他们在暗地里搞些手段,却不知具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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