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冷笑:“所以最好趁我现在还对沈霖有点兴趣赶紧的把人卖给我,这钱我买个姑娘都够了!”
王春花朝着沈墨和沈霖看去,见沈家两兄弟都没反应就知道这是真的了。不然以沈墨的性子,最疼沈霖,沈霖要是不愿意,周景敢这般污蔑沈霖的名声,沈墨绝对会允。可现在如此平淡,想来已经知道多时。
王春花暗恨,怪不得周景穷成那个样子还同意沈霖在他家吃吃喝喝,闹了半天,是他白给人睡。
不是完璧,王春花自然不敢真把沈霖卖进李家,姓李的真追究起来,他家不但搭人还得搭钱。而且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双儿,他们沈家整个名声就被毁了。他儿子名声本就不好,在被沈霖所累,怕是那时候就是肯拿出二两银子却连个双儿也说不到了。
王春花咬咬牙道:“可以把人卖给你,但银子不够,你还要再加二两。”
周景竟然无所谓道:“我一共就这么多。爱卖不卖,不卖正好我去买给姑娘,现在想想还是姑娘好,还能生儿子,比双儿强多了!”
王春花自然也这么想的,恐怕乡下的整个氛围都是这样的。
“行,二两银子就二两银子,卖给你了。”
“还有他们两个的药钱也算在内了。”周景道:“口说无凭,必须立个字据。就说你们夫妻二人同意将沈霖卖给我周景为奴为婢,从此是我周家的奴仆,生死均有我周景做主。”
为奴为婢生死有命均由主人家做主,以后纵然是沈霖的亲生父母也干预不得。就是打死沈霖,只要能给出个正经名头,沈家也无权追究。
王春花还想管沈霖要养老钱或者时常打打秋风,自然不愿意,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愿意很可能闹到人财两失。
“行!”王春花同意了。
“小墨,你去请个识字过来立字据。”
没想到跟来的汉子却道:“我识字,我来写。”
很快卖身契写好,那汉子还特别写明,二两银子中还包括了沈老爹和沈丞的药费。王春花按了手印,沈霖按了手印。
周景指着沈老爹道:“还有他的!”
一直蜷缩在一旁的沈老爹这才过来也按了指印。这张卖身契已经具有法律效益,只要在送到衙门里备案,沈霖就彻底成了贱籍。
事情结束,无论是沈墨还是沈霖再也没有瞅一眼沈老爹,都决绝地转身就走。
路上,周景就把那张卖身契给了沈霖。
“这个你自己收好,出此下策我也实属无奈。如果我不污蔑你和我有点什么,以今天闹到这个地步,王春花必然要把你嫁到李家。”
沈霖点头道:“哥夫,我知道的,我不怪你,反而还要谢谢你。我已经想好了,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所谓。不过我想你说我和你有染的事王春花也不敢出去乱说,毕竟不管如何我到底是沈家人,我名声不好,一定会连累他儿子。他儿子本就因为好吃懒做的名声说不上媳妇,她要是再敢传出我的事来,他儿子就等着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没想到,一直跟在一旁没说话的汉子却突然道:“沈霖你很好,你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清者自清,我相信你的!”
沈霖愣了一下才道:“谢谢。”
四人在村口分手,周景才知道那个汉子竟然是里正的二儿子,叫王仁,在镇上读过几天书。不是为了考取公明而是为了能识文断字,以后总好养家糊口。
第19章 心疼夫郎
“我去请钟郎中,你们先回家等我!”周景转身,刚抬起一只脚要走,袖口一紧。回头看时,是沈墨。
沈墨周身狼狈,衣服上下被打碎了不知道多少处,渗出鲜血,把一件不知打了多厚补丁的短打浸得殷红。
那凄惨的样子令过往事不关已的路人看见也只觉得可怜,而周景看了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只觉得这疼及不上沈墨挨打时既痛且彷徨无助的绝望半分。
周景整个人整颗心都是强压下的暴躁,如果不是忌惮着种种现实,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把那家人怎样,周景怕是已经发了狂。
但这些,沈墨似乎不知。他从小生长在压抑的环境中,小时每每被父亲责打后,随之而来的都是母亲的怨怼。他便似乎以为那是所有人都该有的反应,自以为周景沿路沉着的脸,是因为他在他外出办事时,擅自跑回家给他惹了麻烦,又花掉那么多银子买回一个‘无用’的‘拖油瓶’,才会脸上显出不耐。
因此怯怯道:“不碍的,这点伤要不得紧。今日你来得早,我其实并没有挨多少打,往日里的打都比这狠,忍忍就过去了。”
沈墨是他的夫郎,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现在被打成这样,他自己竟然却觉得不打紧! 周景压在心头的那股火在也压抑不住,他竟然对沈墨发怒了。
“这还叫没挨多少打?这还叫做这点伤?那什么叫做大伤,是不是要将你打死才算大伤?”
一边一直不出声,知道自己是祸事源头的沈霖本安安静静的做个隐形人。直到沈墨被周景这般怒怼,又见他双眼竟又赤红了,似是要打人的征兆,自后方冲上去就要推开一步步逼近的周景。
“你骂我哥做什么,惹事的是我!要骂要打,你尽管对着我,不干我哥的事!”
然沈霖在距离周景半臂处,就被周景一把轮开。随后他矮身抱起沈墨,大踏步进了草屋。
“大哥,大哥,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大哥,要打便冲着我来!”沈霖爬起来,就往屋里冲。但草门被周景在屋里抵上,沈霖不敢乱来,怕弄碎了。他为了己身,已经使周景白白耗费了二两银子,在加上一顶草门就怕都被算在沈墨身上。
不怪沈霖如此看中那二两银子,实在是这个数目对农家人来说却很重了。一年能剩下的收成不过十五两左右,依照农家人的节俭二两够几个月嚼用了。
沈墨被重重摔在床上,伤口被摔的闷痛一声。上方的人却似管不了那么多了,沉沉压上来,不管不顾地发了疯似得亲在他的嘴角,一双大掌揉捏着他的肌肤,却不小心碾压在沈墨被打出的伤口上。
“啊!”沈墨再也忍不住惨呼出声。
这一声惨叫被压得极低极低,似蚊声呐呐,可声音中的痛苦却一点不少。
周景似被惊醒,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畜生的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给他的小夫郎出气。
“小墨,很疼是不是,都是我这个做夫君的不好,你等着我去给你请郎中。”
“我……”沈墨慌急地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了,他想说不用,可刚刚就是说了不用,周景才发了那么大的火。他不知道他哪里说错了,却不愿意惹周景生气,他怕他一旦气急了,就不要他了怎么办?
沈墨的不安太过明显,周景一眼就瞧出来了,他深深叹一口气,重坐在床边。
“小墨,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心安,但是我和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真心的。你知道我是来自异世的,唯一让我心甘情愿留下来的就只有你!你当真就不明白吗?”
“我,我明白!”沈墨扑上来一把抱住周景一直忍在眼里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我都明白的,景哥你不要生气!这本就是我的错,从小没人教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讨一个人喜欢,也不知道被喜欢应该怎样做!我只能按照我以为的方式摸索着去做,所以可能会不对你的心思,但你不要因此觉得我不懂你的真心,在作践它好不好?”
周景小心翼翼地把沈墨搂进怀里,心疼道:“没关系,只要你知道我的真心就好。小墨,你不会做不要紧,我可以一点点教你,你只要拿出心感受就好了!”
“嗯,嗯……”沈墨哭到不能自己,哽咽着点头。
“好了,你伤得很厉害,我现在就去给你请郎中。”周景严厉道:“不许说不,这个时候你要换位想想,如果换做是我受了这样重的伤,你会怎么办?会不会为了几个银子就让我忍了?”
沈墨不愿意请郎中不仅是觉得需要花银子,还因为今天周景为了他给他弟弟花了二两银子,那是很多的了。再者家里又刚刚买了宅基地,在盖房子,银子还是紧得很,他觉得左右不过是皮肉伤,自己养养就长上了,不必浪费那个钱。从小不是没受过比这重的,不也都挺过来了吗?
不过这一切要是换过来的话……就是砸锅卖铁他也要给周景请郎中。
“你看,你一定想着砸锅卖铁也要给我治病的吧!”周景一眼就看透沈墨的心思,“那你怎么觉得我就能忍得了?”
草门终于被沈霖想方设法在保持完好的情况下打开了,沈霖的性子急,比不得他哥沉稳。冲进来看见他哥哭的泪眼婆娑,就以为周景把他哥怎么样了。也不问,上去一把就去推周景。
“你起开,不准再打我哥!”
可惜,沈霖不仅是一个双儿,在体力上不占优势,在武力上对于周景而言也是蝼蚁憾树。根本不需要怎么费力气,就把沈霖摁倒在床上,对他,周景可完全没有对沈墨的出奇的耐性和好脾气。
周景喝叱道:“给我老实点,明明是你的事,最后受伤的却是你哥,连个人都互不住,还闹什么闹!”
周景这话也是气狠了,沈墨伤成这个样子,不要说令他口不择言,能保持这理智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是极限。
沈墨连忙安抚道:“小弟,你哥夫是要给…我去请郎中,并没有打我,你别急!我挨了打你哥夫心情肯定不好,你让着他点。”
沈霖挣了几下,周景也就顺势放开,他扑到沈墨跟前,仔细查看,他哥身上的伤很重,但也没在添新伤才放心下来。
周景去也匆匆回也匆匆,不知道怎么和钟郎中说的,钟郎中背着出诊的药箱跑到周家的时候,沈墨没怎么样,他差点爬得背过气去。周景也不让他把气喘匀了,就催促他给看伤。
这个时代的郎中不像后世有内外科之分,他们讲究全科。这并不代表就不精,相反中医最早就讲究一体。就好比扁鹊华佗放在后世也是神医,在那个年代,那个时候,他们就懂开颅,刮骨治病。不过并未提出手术的概念罢了。
每个时代的郎中医术都有好有坏,后世是医疗器械药品先进,不过单论不靠辅助治病救人,和古代的大夫比,真不一定谁胜谁负。
钟郎中把了脉,看了几处伤,摇了摇头,重重叹口气道:“周景,不是老夫说你,就是夫郎在不懂事,犯了错,你也不能给打的这样狠,你这不是要生生打死他吗?”
一想到沈墨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周景就恨得咬牙切齿,脸瞬间就黑了。
沈墨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身上这伤不是夫君打的,是我爹。”
“什么,你爹?”钟郎中简直不可置信,周景的人品他是知道的,不咋地,人还暴躁。说他把沈墨打成这样他还能信。“你这是做什么了,把你爹气的要打死你!不过退一万步说,为人父母的,把儿子打成这样也太过了,更何况你已经嫁人,就算犯错也应该由家里的当家的教训,追根究底,也轮不到父母了!”
沈霖怕钟郎中误会沈墨是做了错事才被沈老爹打成这样,忙解释道:“是我爹要把我卖给村里的瘸子老鳏夫,我哥不同意才被打成这样的。”
“我先看三副内服的,你每日早中晚给他煎了喝下,另外这个药膏是外用的,给他敷七日也就差不多了。也是你这夫郎幸运,伤虽重,但也就皮肉上遭点罪,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你这夫郎亏损的很,必须要好好补补,不然别说双儿本就不好有孕,到时候能不能有受孕先不说,就是寿数都怕早损。”
周景大惊,脸色惨白。“你放心,我会好好给他补补的,至于药上用不用吃点别的?”
这倒把钟郎中弄得一愣,农家人最多就是吃补,药补能有几个补起的。瞧着周景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两人就挤在这么个不遮风不遮雨的地方,可在夫郎身上却舍得花钱。谁能想到如周景这般混人,对夫郎却如此好。
第20章 请人盖房子
不过就是周景对沈墨在好,这样的家庭恐怕对于银子上也是心有力不足。
钟郎中本着医者仁心道:“现在你夫郎体质弱,也不敢给他用大补的药,怕他虚不受补。不如先食补,体质好了些,在吃药调理。”
没有趁火打劫,而是给出眼下最合理的建议,这样的品行令周景欣赏。他客客气气谢过,然后指着沈霖道:“他也受伤了,给他也瞧瞧吧!”
钟郎中再次大惊,农家人有病能挺就挺,家里汉子舍不得的就是花钱给请了,已经是夫郎媳妇嫁对了汉子。可周景竟然肯为夫郎的弟弟花这种在村里人看来是‘冤枉钱’的银子,这周景的品行……钟郎中感叹,果然没有办过事,还是不要人云亦云的好。都说周景混账,但如今看来这般‘混账’的家伙,村里能多几个就好了。
沈霖的伤不重,大部分棍棒都被沈墨给挡了,所以钟郎中也就给沈霖开了点外敷的药,嘱咐他按时敷上要不了几天就能好。
就这么点东西,结账的时候就花了五百八十文大钱,沈霖看着周景付账颇有点胆战心惊。
送走了钟郎中,周景就连忙赶回来。
“沈霖,你先出去,我给你哥上药!”
沈霖困惑道:“你给我哥上药我有什么可避讳的?”
周景冷哼:“你没夫君,你哥可有,现在他是我的夫郎,身上自然只有我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