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这个样子周景第一时间就心软了,本也是逼迫他就范装装样子的。
深深叹口气,周景紧紧攥住沈墨的手,沈墨几乎立刻以同样的力气回握过去。
“小墨,别怕,不管你做什么,又或者发生什么,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夫郎,我是你的汉子,就是死我也要爬回你身边守着你咽下最后一口气,我才肯死。所以别怕,别觉得我会因为你一句话或是什么就离开你。今生今世,我会护你到我们共同死去,绝不会先离开。”
沈墨绝对不是一个怯懦的人,从小就在后娘手下讨生活,成亲后又遇到那样一个汉子,他的心已经坚硬到自己不敢想象的地步。但一对上周景,这人总是三言两语就戳到他最柔软的部分。
沈墨不肯让眼睛里的酸涩化作泪意,就忍着点头。
周景接着道:“小墨,现在我什么也没做过,你可能会觉得我没有赚钱的法子。觉得不安,以为这些就是我们的全部财产,但相信你汉子绝不是这般没本事的人。”
“其实,上次我去镇上看似随便逛逛,实则也是看看有什么营生可以做。咱们家的东西纵然在这里都是宝贝,但太过打眼,没有实力一同拿出这么多,早晚会惹祸端。因此我就存了做买卖的心思。”
“看来看去,我发现咱们镇上似乎只有一二家香肠铺子,而且生意异常火爆,恰巧我也会做这个,想打算做些卖着试试。不管也样,绝不会坐吃山空的。”
沈墨问道:“景哥,你竟然会做香肠,那个东西可精贵着,只有大户人家才吃的起,一斤要三十五文大钱呢!”
周景笑道:“夫郎,为夫说过的,为夫还是很有本事的。”在后世,他白手起家,就是商圈里的顶级权贵也不敢小觑他这个后起之秀。还有许多大佬为了拉拢他,非常愿意把撮合他和他们的千金在一起。
“嗯,我相信。”沈墨真诚地信任着。
“那么,作为你表示诚意,这个你要天天用。”
说到这个,沈墨还是舍不得。
周景下猛药道:“小墨,你看我有手艺,咱们家还有本钱,你说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到时候有钱了,外边那些莺莺燕燕就会凑上来,她们可不比你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到时候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肌肤出水芙蓉的凑上来……”
后面的话不用周景说完,沈墨就自行脑补出来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双手,他一点不怀疑家里的日子会过不起来,真到了那时候他这般粗糙丑陋,怎么和外面那些妖精比。
周景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去,那是他不好容易骗来的!
沈墨咬咬牙道:“好,我用。”
周景趁热打铁,把面膜拆了一盒又给沈墨用上了。沈墨本不愿意,周景再次用外面妖精做借口,同时还骗沈墨说,这东西马上就要到了保质期,再不用过几天坏了,就得扔。他们短期内肯定出不了手了,扔得可都是银子。沈墨不知道他说的真假,但看周景态度情真意切就信了。
沈墨敷着面膜,舒服的眯着眼睛。周景就和他说说今后的打算。
“咱家房子太破了,一定要修,明天一早趁村里人都没起来我就去找村长和他谈谈买下咱们住的这块宅基地。我打算大点买着,咱家这地方太小,连个院子也没有。不过就是买下来也先不说,因为我还打算盖房子。不然又是盖房子又是买宅基地的,肯定有人又要眼热了。”
沈墨点头,一想到他就要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激动得恨不得跳起来高兴的又唱又跳。
他问:“咱们买多大地呀?建什么样的房子?”他心里其实特别想要一座青砖大瓦房,村里只有两户人家住的起,一个是村长,一个是王大户。
周景道:“我打听过了,宅基地三百多平方米的要二十五两银子,一座三间的青砖大瓦房顶好的七八两够了,我打算建五间。三间卧室,一间专门用来会客的堂屋,一间厨房。建的好些,十五两足够。如此也才四十两。我们还能剩下不到十两的周转资金,做个小本买卖,摆个摊子尽够了。”
买地盖房子,无论怎样贵,沈墨都觉得值得。
一想到他就要拥有自己的房子了,还是村里数的上数青砖大瓦房,沈墨就喜得眉开眼笑。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都是满满的幸福,那种快乐的喜悦瞅得周景心念一动。
“到时间了,把面膜拿下来,让我摸摸看有没有细腻。”周景也不给沈墨反应的时间,摘了人家的面膜就上去捏两把,一手的滑他也不嫌弃,反而摁着就饿狼似得咬在沈墨脖颈上,不一会儿就滚作一团。
翌日,天未亮,周景就爬起来。先是给小夫郎做了一锅肉丝粥,蒸了一大碗鸡蛋糕,就拎着一块肉去了里正家里。
里正还未起来,听见敲门声先应了一声,才慢吞吞出来。一看是周景,他到先愣了。
周景这人在村里声名狼藉,是他自己做的,里正也不大待见这人。今次见他来了,手里还拎着那么一大块肉,就怕惹了麻烦求上门,所以并不让他进屋,只堵在门口问他什么事。
这个态度,周景并不恼。
直接道:“这次来是小子得了点钱,想把家里现在住的那块宅基地买下来,不知道里正一会方便吗,能否陪小子去趟衙门里过了户。”
第16章 沈墨遭罪
千想万想唯独没想到这个,这村里不务正业的泼皮无赖也能买起房子了?里正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你要买多大的地方?”
“三百多平的吧,我手里有二十五两银子,够买多大的就买多大的!”
“三百多平?二十五两银子?”里正都傻了。
以他的想法,周景最多买个四五十平大小的地方就是顶天的,竟然一上来就三百多平,二十五两银子,要知道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家里还有三个能干的小子,才攒下二百多平的宅基地啊。
下意识,里正就怕他钱来得不正经,几近逼.问道:“银子哪里来的?”
周景神色如常坦然自若道:“上次婶子逼我上山,我找到一株人参。当时情况紧急,遇上野猪没来得及挖,后来身子骨好了才敢再次进山挖回来,换了点钱,打算先把家安置下来。里正大可放心,这钱来得绝对正途。”
里正此刻才反应过来,略微尴尬。
“那个,你稍等我会,我换身衣服再去跟你量土地。”
周景道:“还望里正换了衣服就来。你知道我家情况,我打算趁着村里人都没起来,赶紧量了土地,去镇上衙门里过了户,不然被那边看见,我怕是这房子就要买不上了……”
里正太知道周景家里的情况了。他对王春华很不满意,她总喜欢仗着自己是他婆娘的远房亲戚说事,连累了他的名声。
里正本人还算公正,点了点头。
“你回去等我吧,马上就去。”
也就前后脚,里正就来了,两人量了尺寸,一共三百零五平方米,记在契约上,叫周景拿了银子就准备去镇上。
周景道:“我做了粥,咱们喝点,不然到了镇上不定忙到什么时候。”
周景再三劝说,也是为了节省时间,里正就没回家现做。周景把沈墨叫起来,三人一起喝了粥,喝了蒸鸡蛋羹。
这餐着实把里正吓了一跳,村里人可没有敢这么吃的,就是他家也不敢用精米煮粥,还放了肉丝,蒸那么一大碗的蛋随便吃,太吓人。
里正想,到底家里没有大人,小年轻的不会过日子。这么糟蹋有多少钱能够吃?不过里正和周景毕竟没交情,这话也就没说。只是不敢多吃,喝了周景给他盛过的一大碗肉丝粥几勺蒸鸡蛋羹就作罢了。周景看里正没吃多少,自己也不好多吃两人就上路了。
王贵就是家里有骡车的人,平时农忙,用骡车赚点钱。周景出了包车的价格,求他早点走,他拿了两张硬饼子就出来了。
只是走时问周景包不包回来的,周景答应包,他还给周景少算两个人头钱。
村里农家人自己的骡车不像镇上的哪里都跑,他们就跑本村。可本村谁能天天去镇上,十天半个月能去一趟的都是好人家了。
周景有心隐瞒买宅基地的事,里正愿意帮着掩护,王贵问时,两人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到了镇上,王贵架着骡车停在驿站,周景和里正去衙门里过户。
沈墨把吃剩下的粥焖在锅里,等沈霖来了就能吃到热乎的了。由于里正见他们吃得太好,不好放开吃,周景作为主人也不好呼噜噜自己造,就没吃多点,锅里剩下大半。想到沈霖看见那么多瘦肉粥,一定得乐的眉开眼笑,他心情也跟着好。沈霖跟着他这个哥哥受委屈了,幸而周景有本事,才能叫他和他弟弟即使不是逢年过节也能吃上肉。
但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起的早的关系,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沈霖过来,也没托人捎个话。
日头大亮的时候,沈霖还没来,沈墨的心突然就长草似得慌乱起来。他立刻就意识到沈霖一定出事了,否则绝不会这么晚不过来,也没个口信。沈墨落了草门就往沈家跑。
沈家村和王家村隔了一个村,沈墨跑到沈家满头大汗。推门进去,就看见,王春花的二儿子沈丞和王春花两个硬拽着大喊大叫的沈霖往外拖。
“你在干什么?”沈墨大叫声,一把推开沈丞抱住弟弟。
沈霖见他哥来,就如同见了救星,竹筒倒豆子似得噼里啪啦说了出来。
“大哥,爹要把我卖给咱们村那个瘸了腿三十几岁的老鳏夫,就因为他给了王春花一两多银子,王春花要用卖我的钱给沈丞说媳妇!”沈霖忍了许久的眼泪见到大哥再也忍不住了。“我不同意,他们就硬要拖我过去!”
买沈霖的那个老鳏夫原来不瘸,是年前摔断了一条腿,现在只一条腿能用,地里的农活却是再也做不了了。他说沈霖过去无非是想找个能给家里干活的,伺候他的。能生孩子最好,不能生也无法。毕竟以老鳏夫那个年纪,那个境况,在想说媳妇几乎不可能。除了沈家,就是别人家的双儿也不会嫁给他。
老鳏夫无子,自己又成了那样,生活不了。只能认出钱买了媳妇,但谁家也不舍得把孩子给他,最后主意就打到沈家的沈霖头上。
他愿意出一两银子买下沈霖。一两银子这时候在农家可不少,够娶一个穷人家的姑娘了。王春花见他这种情况,直说以他境况除了沈霖可再找不到二家,生生又要出二百文。
有了这笔银子,她在劝着沈老爹拿出一两,她二儿子纵然懒,也能说上一个穷人家的姑娘
沈霖是沈老爹的亲生儿子,这时候又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沈霖敢不从父母命逃婚,轻则开祠堂打板子,重则就可以压下一条不守妇道的大帽子。以后在想嫁人就成了不可能,并且还要造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纵然沈墨是沈霖的亲哥,在这个年代也无计可施。
他只能跪在地上求他父亲,希望看在沈霖是他亲生儿子的份上,能心软。
沈墨的头磕的破了皮,血糊了半面额头,看着就十分吓人。
“爹,我给你磕头了,我求您你不要把沈霖卖了,沈霖他纵然是一个双儿,但到底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啧啧啧……当家的,你听听他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到底是你的亲生儿子,什么叫卖?”王春花在一旁挑唆道:“沈墨这都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要是叫外人听到了,还以为你把沈霖怎么样了呢?”
沈丞道:“可不,你说是卖,是卖给大户人家作小还是卖到镇上为奴为婢?是爹心疼沈霖,看他一把年纪,十六七还嫁不出去,给他说了一门亲事,这是为他好。正是因着他是爹的亲生儿子爹才操心他的婚事,要不是爹的儿子,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爹也不会管,只当看热闹罢了!”
“就是,就是。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成你爹是个糊涂蛋,为父不慈了。我看分明是你见不得家里好,故意要弄出这样大的阵仗叫不明真相的左邻右舍以为你爹苛待了你们兄弟两,耻笑他!”沈老爹好面,王春花这话可戳到他软肋上了。
沈老爹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王春花一直观察着沈老爹的脸色,见沈老爹沉了脸,火上浇油道:“当家的,说不得沈霖这些年就是装病,这主意就是沈墨出的。不然怎么沈霖在咱家干活就晕倒,到了周景那里就能当牛做马,上山挖菜了?我看他就是本性坏透腔了,故意攒掇沈霖给你没脸,好叫村里人耻笑你,叫你们父子失和!”
沈墨母亲活着的时候,因为连生了两个双儿,婆婆就不喜,常常在沈老爹耳前挑拨沈母是个不会生生儿子的,要叫他绝户。
一开始还好,时间长了,沈老爹就被说动了,开始不喜起沈母。那时候沈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还没分家,整个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推给沈母。这还常常遭到婆婆打骂,经常是婆婆打骂后,回来一撺掇沈老爹,沈母就又要挨一顿打骂。而沈母从不会反抗,也不会恨沈老爹,就知道神经质地逼问两个无辜的什么也不懂的孩童,问他们为什么要生成双儿而不是小子?否则她就不会过这样的日子,造这样的罪!
后来沈母身体累垮了又郁结于心,不久就没了。没过头七,沈老爹的母亲就做主把王春花给说进门,第二年就添了一个小子,转年又生一个,一连生了三,彻底在沈老爹心里坐稳了位置。
沈老爹也更加认为他之前没有儿子,是因为沈墨的娘生不出。在加上王春花的枕边风,对待沈墨这两个前妻留下的双儿越发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