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放心错不了。王仁之所以和家里闹翻寄宿到咱家因的什么不就是要娶沈霖,沈霖的哥夫就是周景, 也就是小仁领着老大做工的主家夫郎。有些这层关系在,这事绝对假不了。”
程昱爹这才放下心来,同时眉开眼笑道:“没想到,老大到了这个岁数竟然突然有本事了。”
“还不是托小仁的福,所以以后小仁借住在咱家的钱便不能要了。”
“这是当然的。”
程昱娘却并没有程昱爹乐观,她面上稍显心事。
“当家的,咱们老大能赚钱,是好事,我高兴,同时也是我最担心的。你想想,老大没成亲,光棍一个,他在能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要交到咱们这里,充公,做整个家里的开支。并不是我偏心谁,而是这对老大很不公平。老大赚的最多,家里开销都是他的,可却捞不到好,几个媳妇儿子都认为是应该的,因为他们也把赚到的银钱交到家里了。但实际上,他们赚什么银子了,一年到头不过就指着那点地,就是农忙的时候干点活,老大也干了,地也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赚来的,而是咱两赚来的。所以凭什么让老大自己凭本事单独赚的钱养这个家。”
“假如老大要是有孩子有媳妇,我都不会有这个想法。问题在于他没有,他把赚来的钱交到咱们这里,咱们要是平时不花,都给老大攥着,假如碰上好人家的姑娘,出多点彩礼钱给老大娶一个回来,这时候家里那两个媳妇恐怕就会有意见了。觉得她们嫁过来时咱们才出了多少多少的彩礼,凭什么到了老大这里就给这么多,这不公平是偏心。这时候她们谁也不会去想这钱根本是老大自己赚的,和他们半点关系没有。反而因为老大一直出钱养着他们而觉得老大是在分他们的钱。”
程昱爹叹口气道:“还是你心细,这些我都没想到。”
“我身上掉下的肉能不心疼。”程昱娘道:“因着这些我不想老大累死累活赚的钱最后养家了,却养出一堆白眼狼。别说不可能,人要是习惯了变成了自然觉得理所应当了。再者咱们不可能把着这个家永远不分家,咱们老了孙子大了总有一天要分家,那时候我手里的钱都得拿出来平分,可那都是老大赚的凭什么给他们分,不分就是咱们偏心,说到哪里都没理。要是咱们说是都是老大赚的,他们也不会相信,还是觉得偏颇老大,把咱两赚的银子算在老大身上了。”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可以这样,明天给几个儿子媳妇聚到一起说道说道,我就做恶人,说觉得他们最近惫懒好吃懒做,老大力气最小都知道出去想法子赚钱,他们却天天在家里睡大觉,做吸血虫,也把他们赶出去做工。当然我会和他们讲明白,这笔钱不是我老婆子眼皮浅想要,而是为了他们每个人的小家。他们自己赚的钱,我一分不会要,他们自己尽管攥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不管,也不充公。以后就只有家里地里的钱充公,做家用。每个小家每月固定都给这个大家同样数目的银钱做家用就行。我要是这样讲他们一定会乐死,干活也能积极,并且绝对想不到老大那里去。如此老大赚的银钱就都是他自己的了,以后要用这部分钱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买个天价媳妇也没旁人什么事,更不会让其他几个孩子感觉到不公平。”
程昱爹直拍大腿地赞同,和家里媳妇儿子说了,果然乐的一蹦老高,没有不同意的。这在村里独一份,就没有哪家婆婆不把账,允许媳妇儿子藏私房钱的。二儿媳妇小儿媳妇回娘家一说,娘家妈都感叹自家姑娘有福气,说这么一户开明人家。平心而论自己却做不到。而程昱也明白他娘能做到这一步完全是为了他着想,为了他老了孤身一身也能有银子傍身。
程昱的干劲便更足了。
他们帮着周景做好香肠鸭货,周景就问他们拿多少钱的东西推销。
程昱为保险起见一共只要了十斤,赵有信也跟着要了十斤,王仁拿了二十斤。三个人把押金银子交了,就开始分头推销。
由于三人业务都不熟练,其中程昱和赵有信又是第一天独立推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推销完,周景就和他们定下,最晚午时,午时末不能回来,就得自己回去。
等到手里的吃食全部买完午时早就过了,三人都舍不得坐车,便走回来,到家的时候正好晚饭点,不好直接去周家便各自返回家匆匆扒拉口饭又来的。
王仁乐得脸都要成菊花了。
“哥夫,今天我签了一笔单子,是香肠每天五斤,鸭货每天十斤,半年期。”王仁道:“虽然量少效期短,但好歹□□小也是肉。”
拿到这笔单子王仁还挺忐忑,怕周景不给他算业绩,毕竟之前周景带他签最短单子也是一年期效的。
周景却道:“可以,咱们和他们签契约本身而言多久都行,为的就是防止那种今天要明天不要的,咱们都当他家要全做出来了,结果突然不要了,那么多香肠这时候也放不住,咱们岂不是就都砸在手里了。像你签这种半年约的也没关系,记着到约的前几天一定要把之后的契约补上,要是人家不愿意和咱俩继续合作了,问问什么原因,记好反馈给我,咱们是要改进的。当然也就不必给这家继续供货了,咱们制作的香肠量就要适当调整。”
王仁道:“我记下了,这几个单子签约日期和到约日期我都记着,到时间一定早早过去续签。”
“可以。”周景转头又问“你们两个怎么样?”
程昱道:“我是本本,有三家小量在我这里拿货,想暂时卖几天看好不好卖,好卖的话再给我签订契约。”
“这样是可以的,不过咱们只能给他们三到五天的期限,免得出现我之前说的状况,咱们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
轮到赵有信说话,他却半天不吱声,周景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这才呐呐道:“卖是卖了,可他们不肯给我十八文的价格,只肯给我十五文,我寻思着卖不了也是扔,就同意了。这是一百五十文钱。”说着把铜板掏出来给周景推过去。
周景并不接着,直接道:“有信,钱你不用给我,自己收好。昨天你在我这里拿货的时候我就事先和你讲过,我不管你们能不能卖了,又或者糟蹋多少东西,总之我这里是不负责任的。现在你自己决定低于我给你的拿货价卖给铺子,那么你损失的这部分我是不会赔偿。”
“可……可那是一百二十文铜板,我……”
“表弟。”王仁疾言厉色打断赵有信接下去的话。“东家事先已经和咱们讲清楚了,说好的盈亏自负,还特意叫咱们少拿货,咱们也都是签了契约的。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擅做主张就想把责任推给东家。你应该明白做生意赚钱不是儿戏,在人家给你降价的时候就不能不吱声,人家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程昱也道:“表弟,不是表哥跟着说你,这种事情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咱们刚来第一天,跟着东家推销的时候,有户铺子掌柜就和你降价,你就要擅自做主去接银钱。幸好那回我们都在,及时阻止了你。当时东家就解释过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的,为什么你今天还会在犯。”
“是他……要给我这个价格的,我没同意。”
“没同意为什么会把货留下,把铜钱拿回来,这不就等于你默认了吗。”
赵有信耷拉着脑袋,丧丧的。
周景道:“有信,这次你的损失只能自己承担,我绝对不可能管。我以后肯定是要招更多的销售员的,这个头一旦开了,很可能给有心人钻空子。还有你就把它当个教训,以后别再犯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现在要讲明白,不只对你说的,还有他们两个。下次谁要是还敢擅自做主把我定下的十八文价格压低给铺子拿货,那么除却他自己的损失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为什么?”赵有信不明白,自己都赔钱了,于周景而言没有任何损失还白赚了一笔银子,为什么自己还要赔偿他的损失。
周景道:“因为你是我聘请的销售员,出去推销代表的不是你们自己而是整个周记香肠。你自己认赔银子降价给铺子卖,说出去谁也不会信,只会认为是我授意的。到时候传到人家拿货量大的铺子里,人家的掌柜肯定会有想法,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买的多没有优惠少的却有。到时候找我降价我要怎么办,真如你今天给的价格降价了,我便一文钱不赚,全白忙活了。可我请的人工销售员还等着我开工钱,这么大一笔开支都要我自己出,我要损失多少。可不降价,人家会认为是我怎样,心里有了想法,直接不要我的货了,这我又损失多少。这些我要跟谁算去,你因为你们自己的一个自认为小小的决定很可能就让我失去信誉,甚至砸了生意。”
这事情表兄弟三个都没想到,一听周景这么解释了才明白原来擅自做主降低价格他们自己亏的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周景。他的损失才是不可估量的。
赵有信也不敢再提自己的损失了,闭紧嘴巴不说话。
王仁道:“表弟,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真不适合销售,你的性子太老实木纳,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咱们东家不和你计较,要是真追究的话,你自己算算这次赔偿你能不能拿得起。我去你家找你,本意就是让你过来打短工,可你听见这么赚钱非要跟着干,结果才一天就出了这样的大事。再有一次,你家便要卖房子卖地的赔偿了。”
赵有信如被搓漏了气,蔫巴巴道:“我回去和家里商量商量,明天再给答复行吗?”
“可以。”
晚上一切都忙完,就看见沈墨沈霖两兄弟趴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周景凑过去看,沈墨竟然制作了一本契约登记。上面清楚的记载了铺子名字,定了什么吃食,每样吃食多少斤,还有签订契约的日期和契约结束的日期。并且是按照契约到期的前后顺序登记的。
沈墨抬头看着周景,“我觉得这样咱们也能一目了然,要是销售员想不起来,咱们也可以提醒着,就不会漏了那家。”
周景笑道:“我的夫郎就是聪明,根本不用我说,就知道能替我想到我想不到的。”
沈墨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咱家短工我打算在招三个年纪大手脚利落的婆子,可以在外间给咱们杀鸭子薅鸭毛什么。厨房里面的绝对不能让外人上手,也得防他们看见偷学。”
沈墨道:“景哥,反正咱家院子够用,如今做生意也不能种菜,不如再在对面盖三间房子。这三间就专门留给家里短工干活和休息用,这样不就能把他们和咱们这边分开,防止他们偷师。”
“这个主意好。”周景道,“明天就在村里人找人干,不盖咱家这样精致的,十天就能完工。”
周家再次要盖房子的事情传到村里,村里人都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几个月,周景盖了那么奢靡的竟然又要盖。
这次可不用沈墨挨家挨户地去请了,都是上赶着来,风声刚放出去,村里人就开始各个人家窜,挖门子盗洞看有谁能在周家跟前说上话,好把自己家人塞进周家做工。没一户人家再担心周家会拿不出来钱了。
王仁和沈霖的亲事一直捂着,下聘的日子又是三月后,王仁的父母出于某种显而易见的原因更加不愿意提这桩婚事,所以村里没几个人知道。
但王仁一直寄居在他大姨家,并且把大姨和二姨家的两个表兄弟弄到周家做销售员。所以这两家人家是清楚王仁和周家的关系,就找上门。
王仁在周家做完公,出了一身汗,就弄了盆水在院子里扯条大布遮着洗。
刚擦干身上穿了衣服,他小姨领着家里的两个汉子找上门。
“小姨来了,大姨在她屋里呢,你直接去她屋里找她就行。”王仁指了指她大姨的窗户。
“我不找她,找你。”
王仁楞了楞,看着跟在小姨身后的表弟赵有信,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小姨这次来可是为了有信表弟的事,要是那件事恕我无能为力。当初拿货的时候东家就把规定和咱们说明白了,是有信表弟擅自做主给铺子掌柜降了价,那损失自然应该他承担。”王仁道:“小姨也知道我和周家什么关系,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以东家的脾气这次肯定是要赔偿的。”
“赔偿?不是我儿子亏了吗,怎么反倒要赔给周景钱。”
“有信表弟回去没和你具体说?”
“你有信表弟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问啥也不说,就把铜板甩给我,我一数少了一百二十文铜板问他哪去了,他才告诉我赔了。可听着你话的意思,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王仁有点恨表弟不争气,瞪他一眼才把事情经过和他小姨仔细说了。
小姨听后气得直跺脚,伸出一根手指愤愤地戳着赵有信的脑门。
骂道:“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怎么打小就这个样子,别人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也不管吃亏不吃亏,到头来苦的都是自己,还要连累我和你爹一身不是。你说我和你爹的性子都是开朗好说话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闷葫芦。”
赵有信低着头任由他娘打骂,既不还口也不还手,像个木头桩子似得。
他娘骂够了也觉得没意思,不在说他。
“真要是说起来这事还是你面子大,否则我这辈子攥点家产都得叫他给我赔上。这事你还要带你表弟好好给周当家的赔礼道歉,谢谢他愿意不追究你表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