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道:“县令大人爱民如子,小人对县令大人十分敬仰,既然夫人喜欢,不如送给夫人吧!”
县令夫人没想到他会这么上道,心里十分高兴。同时也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县令大人能的这样的好名声可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经营数十载得来的。
她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当然不肯毁了县令的名声,又是真的喜欢,就只能在银钱上找补了。
“万万不可,这位夫郎你只管说多少钱,我知道你这东西贵重,你开了价我不会还价的。”
县令夫人做好他会要几百两的准备。这口红她见了就知道值。在这里地方小还好,拿到京城,那些高品级的夫人们就是再贵也会想方设法买回去。
沈墨想了想道:“小人知道县令和夫人爱民如子,小人是真的愿意送给夫人。但也知道夫人肯定不愿意白要,那么就只给小人五十两银子吧,算是小人对县令大人的一片心意。日后,还要多仰仗县令大人!”
“这你放心。”天高皇帝远,一个县令就算这镇上的土皇帝,说一不二。只要不是杀人越货等大事,县令夫人愿意卖他们这个人情。
“不知道这位夫郎您姓名,家在何处,日后有事找我也好叫我知道今日的是你!”
“小人夫家姓周,叫周景,小人是他的夫郎,叫沈墨。”
县令夫人点点头,摘下自己亲手绣的荷包。
“这个是我亲自绣的你拿着做个信物,日后拿它上门说你或者你夫君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你们了。”
“谢谢夫人。”沈墨连忙接过来。
县令夫人点头:“那么你就和我回去取银子吧!”
“跟在轿子后面吧!”添香对沈墨道。
沈墨指着远处看东西的周景道:“那个是我夫君,我去叫他。”
周景在远处已经将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沈墨过来他装着问两句,就跟着娇子来到衙门后院。
他二人等在侧门口,添香进去取银子,很快就出来了。
添香把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周景道:“刚才出来时夫人嘱咐过我,让我给你带话,知道那口红本来你家是要做传家宝的,夫人喜欢,从你夫郎手里买过来,你不要怪我你夫郎擅自做主,我家夫人答应你家夫郎有事竟可以来找她,能帮的一定会帮。”
原来县令夫人看周景跟着,才想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由一个地位很低的双儿自作主张卖了,还卖这么便宜,很可能回去会被当家的责罚,特意托添香带个话出来。
周景忙道:“夫人喜欢是我们的福气,这口红在我们手里也是蒙尘,到了夫人手里才是它的造化。”
“小墨,咱们有钱了!这下终于可以吃饱肚子了!”离了衙门很远,周景才暴露本相,激动地对沈墨道:“还是小墨能干,竟然还能冲县令夫人要来一个人情,有了这个人情以后我做事就能放开手脚了,这真是意外之喜!小墨,你简直是我的福星!”
沈墨被夸的面红耳赤,羞赧道:“我就是觉得你说这东西其实本来能值几百两,是因为咱们没有人脉,又怕太贵不好卖,才卖五十两,就觉得亏了。就想找补回来,才会随口问县令夫人要一个人情的。”
沈墨也同样激动,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间只觉得像是身怀宝藏。
“咱们家里还有许多到时候都卖了咱们就发了!”
周景却笑道:“那些先不卖了,一下拿太多奇怪的东西恐招人眼红,要是被人惦记上就是祸不是福了。”
“还是夫君想的周到。”沈墨太高兴了,脱口而出了心里话。
“夫君。”周景嚼了嚼这两个字,由他的小夫郎叫出来怎么这么好听。“再叫一声我听听。”
本来没什么,周景不正经地一说,到叫沈墨不好意思了。他们这里刚成亲的小夫妻都叫自己当家的夫君,只有年纪大的才叫当家的。
平时听村里小妇人这么叫也不觉得有什么,为什么到了周景嘴里,就……那么不正经了。
周景看着小夫郎快走几步眼神暗了暗,还是有夫郎好啊!
两人先是去了钱庄,把五十两的银票换成碎银而且特意要了一千贯铜板,以便花销。
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没有,样样都缺,需要买的实在太多了。
但不敢买太多回去,就怕惹人眼,招来祸事,所以只能一样少买点。
糙米不好吃,里面常常混有挑不干净的石子,但便宜就买了二十斤,精米贵只买了十斤,还有十斤油和十斤白面。
盐酱油醋等调料不用说都买了,还特意去药材铺子买了八角大料花椒陈皮桂圆等调料。
沈墨还奇怪买这些做什么,周景说也是调料的一种,沈墨惊讶坏了。
最重要的就是肉,这玩意这阶段可把周景给馋坏了,一下买了十斤,那些大骨头和内脏也被他花了几十个铜板包圆了。
还有糖在这时候也是个好东西,他估计他的小夫郎吃糖的机会搞不好比肉还少。毕竟山上可以猎到野鸡,可找不到白糖。
果然小夫郎看见他买了白糖眼睛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其实还应该买布料做衣服,但周景想了想还是没买,这就够打眼的了,再买了布料回去家里怕是真要招贼!
不过,最后沈墨还是把周景拉进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里。
“我抹粉不好看,不用买这个。”沈墨忙道。
周景却笑得有点猥琐,“咱不买抹在脸上的,买抹在那里的。”
沈墨真是觉得脸要烧冒烟了,周景当真是富家公子而不是流氓吗?
“你……你怎么总想那些啊!”
周景理直气壮道:“我作为一个十分健康的男人娶夫郎是干什么的,自然是干的!”
沈墨不想和他说话了。
掌柜的听周景要买那东西,也笑得暧昧,朝着周景心照不宣地笑。
“兄弟,你来对地方了,咱们镇上别的不说,就这我敢打包票,我这里样式最全。”掌柜拿出两种道:“这个二十文,旁边那个稍贵五十文。”
两种哪种周景也瞧不上眼,一看就是劣质的。
周景道:“掌柜,这种东西毕竟是用在那里的,我们可不敢用不好的,你就给我拿些好的选选。”
掌柜的试探道:“好的肯定有,你能接受多钱的?”
“咱们镇上小富人家都买哪款?”
掌柜道:“那个就贵了,要五两银子呢!”
“可以。”
掌柜拿出来五种,周景挑了一款。付钱的时候不小心被沈墨看见,差点被沈墨抢了退回去,出来的时候还忿忿不平道:“这么一点点,他抢钱啊!”
周景道:“咱们一支那么小的口红不还卖了五十两。”
“那当然不一样,口红这里可没有!”
周景笑道:“一分钱一分货,到了晚上你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
沈墨羞得不说话了,他可不好意思把这事拿到明面上讨论。
第13章 马车又遇烂账
“咱们抱了这么多东西坐马车回去吧?”周景问。
沈墨倒是能走动,不过想到周景来时只拎了一只鸡就累成那样,现在又不差这几文钱车费就同意了。
他们买的东西多,拿着不方便而且招摇。周景就花了四文钱买了两个带盖的大背篓,把米面调料和白糖放进背篓里,用盖盖上,这样可以遮挡住一部分人的视线。但油是用瓦罐装的,又贵又怕洒出来,沈墨就稀罕巴巴地用手抱着。
这可是好玩意,家里都多久没吃过了。没成亲那会,赵春花做菜也只舍得点那么一滴。
镇上的牛车也是凑够人数才走的,一个车夫跑一趟线,而且要比乡下骡车一人贵上两文。所以一般下乡人来镇上回去还会坐村里来的骡车,一是便宜,而是也不好叫人空车白跑回去。
周景和沈墨赶过来时正好差两个人的位置。
车夫高兴道:“就差你们两个了,上来吧,给你们便宜,一人给你们骡车价,二文一人。”
周景和沈墨听着便宜,欢喜道:“谢谢。”
牛车倒不高,平时沈墨爬着也轻松,今天背上背了许多东西,上着就有点吃力。周景特意等在后面拖了他一把,等他爬上去,他才也爬上去。
然而沈墨上车后却尴尬地杵着,没找地方坐下。周景从后面探头一看,就看到牛车上仅剩下两个位置旁边坐了两个熟人。正是来时在路上碰到的张菊和陈淑华两位姑娘。
此刻,见他们上车就要坐在她们旁边,张菊和陈淑华不能赶他们下去,就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好像他们身上有什么令人作呕的味道一样。将嫌弃的姿态摆得十足,唯恐别人不知道般。
本来两个挺好看的姑娘,这样一弄,没生出娇贵反倒多了几分刻薄。
她们怎么会在这?不是坐村里的驴车来得吗?难道有事耽搁了,没赶上?
就算遇上了,也不能不坐。
周景拍拍尴尬地沈墨,示意他放松,转头对旁边一位瞅着五十左右的妇人道:“大姐,您看我们可以和您换下位置吗?我和夫郎毕竟是两个男人,挨着未结婚的小姑娘坐,总归令人家小姑娘嫌弃。”
现在的人结婚早,五十左右就完全可以叫婶子了,周景却叫她大姐。那妇人一听就高兴,这不正表示她年轻嘛,看着就像姐姐似得,当时就点头道:“可以。”
妇人串过去,周景和沈墨就坐在妇人让出来的位置上。
等他们坐好,牛车哒哒跑了起来。
沈墨背在背上的东西有点沉,背着不舒服,周景就帮着拿下来放在身前。这一举动被一直偷偷观察他们的陈淑华看见了,她悄悄拉了拉张菊的衣袖,轻声说话。
“张菊,你看周景那两个背篓可不轻,里面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吧!”
张菊为了保持高傲,从周景沈墨上车后就没往那头瞟过一眼。
“呵,能有什么好东西?他家穷的还住在茅草房里呢,咱们村谁家还住茅草房?而且你不是没看见那个破房子一阵大风都能吹塌了,哪来得钱买什么好东西?”
陈淑华道:“可那可不一定,他不是今早拎着只野鸡去镇上卖吗?说不定卖上价了,你别忘了,早上咱们碰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可没背那两个大背篓啊?一定买的东西太多装不下了才临时买两个背篓装的。”
如果不是临时买东西多,拿不回来,庄稼人家谁也不愿意花两文钱去买一个自己回家折两根枝条就能编的背篓。
张菊暗暗偷瞟一眼,从背篓的窟窿里隐隐看到些什么,又看到沈墨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瓦罐,瓦罐的边上不小心沾了点油,她立马就反应过来那里面装的一定是油!
那么大一瓦罐的油至少得有一升,一升就是两斤,两斤油可以吃半年啊!
家里平时做菜就是熟了滴上几滴,过年才会吃到几顿油炒菜。想到炒菜都是油汪汪地,张菊就馋得嘴里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
瞅着张菊那个馋样,陈淑华不屑地撇撇嘴。平时装的多么清高,无欲无求似得,还不是看见油就馋的跟个哈巴狗似得。陈淑华觉得她们都一样,不过是张菊家里条件稍好点,她有私房钱给自己买胭脂打扮,自己家里穷,不但家里不会给私房钱,反而要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要是也给她钱,像张菊那样打扮,她说不得比张菊还要好看,村里的村花就不一定是谁了。在长相方面,陈淑华从来都不认为她比张菊差,虽然张菊是村花,只认为她是没钱买胭脂水粉打扮的关系。
“张菊,你看沈墨抱的那个是油罐吧,你开口,周景怎么也会分你半罐,你要是给他使使眼色,说不得一整罐他都愿意分给你!”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陈淑华说出这番话。
虽然知道沈墨抱的瓦罐里肯定是油,但张菊不信会装满。一斤肥瘦二十文,一斤油就要三十文,所以农家人更愿意买肥肉自己,还能有肉味,可不愿意花那钱买油。
从张菊自周景手里要来一只大王八,被王老太从村里人嘴里听说后去张家大闹了一场,成了村里人的笑料,张菊就对和周景扯上关系十分过敏。
“陈淑华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要过别人的东西!就周景那癞.蛤.蟆样,我看着就想吐,一想到什么是被他碰过的,别说吃了,直接就会吐出来!”
像是晚一秒就会真的被周景沾上似得,张菊吓得连连摆手手来。她的动作本来不算大,但车上人挤人,这一摆手就一巴掌呼在旁边妇人的脸上。
妇人被打的‘哎呦’一声大叫。
那妇人也不是个善茬子,根本不给张菊道歉的机会,反手就回了更响亮的一巴掌。直接把张菊半边脸打红了,不由淌出些生理泪水。
“呸!”那妇人狠狠碎道:“什么玩意呢!自己长个癞.蛤.蟆样,还以为是天仙。坐个牛车还不挨着这个不挨着那个,装什么娇贵。要我看之前八成坐的都是骡车,所以坐次牛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怪不得十六七了还找不到汉子,闹了半天是个馋货!看到人谁家汉子拿点什么东西就舔着脸巴巴上去要,知道的明白是个未出门子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不正经地方出来的娼.妇,要不眼皮子怎么这么浅!”
妇人畅快地骂了一通,不过瘾似得转头对周景和沈墨道:“两位小伙子你们说是不是?”
沈墨想到张菊怎么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从前纵然总是把周景好不容易弄到的好东西要去,但也是周景愿意。邻里邻居的住着,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