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这趟任务目标的祈阳镇时,他在简陋的客栈中订了间房,拿出行囊中的一袋工具。
大约半个时辰,卓远策进入的这间房中,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老者脸上布满沧桑的岁月纹路,行屡步伐中微微有些句搂,一对斑白的垂眉掩饰了那双漂亮有神的眸子。
这易容术,是卓远策在赤须道长藏书阁中找到的一本秘技中学到的,年少时没少拿着来闹着玩,他当时最擅长打扮成师父赤须道长,只是年纪太小,虽然面部易容的技术纯练,但十多岁的孩子装扮老者也显得不伦不类,没多久也就搁着不玩了,没想到现在还可派上用场。
凤百里说这任务只要调停两派间的收规问题即可,但他还是想做确实些,人性都是会挑自己有利的说,若直接挑明身分再介入,或许无法听到事情的全貌,到时两派各说各话可就让他头痛了。
先扮个无害的路人,或许还能捞到些他们不想让凤家堡知道的问题出来。
走在祁阳镇最热闹的街道上,佯装成打探消息的老者,他跟几个小贩交谈,说自己的孙儿想投身偃月派,他因为担心,想了解偃月派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门派,若不好,或许可以考虑鸿山派。
几个小贩一听到老者想打探江湖门派的消息,加上又是近日造成乱源的两个门派,八卦之心顿起,卓远策不过半个时辰便得到许多情报,大致了解了偃月派与鸿山派的行事作风,以及在祁阳镇的风评。
祈阳镇划分在两个门派的势力范围内,偃月派在祈阳镇的势力已经扎根数十年,虽然镇上也有些鸿山派的收户,但毕竟偃月派势高一筹,自然收户较多一些。
前几年偃月派确实都有尽管理之责,替收户们处理了不少麻烦事,这阵子不知是老门主年事已高力不从心,抑或是收户太多管理不及,镇上收户开始出现了一些负面声音。
正好几个月前鸿山门派掌门落水身亡,门内推举了年轻且作风正派的新掌门,大刀阔斧的整顿门派上下不正的风气,连邻近几个城镇的老百姓都有感鸿山门派焕然一新。
因此,当镇上赌坊有一次遇赌客闹事,不见偃月派出手围势,反而被路过的鸿山门派弟子出手解围后,赌场老板毅然决然弃偃月派改投鸿山。
两个都是名门正派,不是山贼土匪,收户有权自由选择想投靠的组织,但偃月派不服,认为鸿山派居心不良,存心抢收户,每当两派见面都挑衅生事。
“老人家,劝你孙儿就不要去偃月派了,他们那正乱,鸿山门派倒可以考虑,新掌门正派,弟子们也都规规矩矩,名声好。”
“要我说两派都别选,偃月派三天两头就跟鸿山派闹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真打起来,等这风头消停一些再说,以免你孙儿才进门派就遇到危险。
老者听了一副心惊胆跳的样子:“哎呀,多谢各位,我得回去跟我孙儿说说,等过些日子再想拜师的事。”
这时隔壁条街突然聚集围观人潮,隐约传来一阵叫骂声。
卖糖人的小贩摇摇头叹道:“你看看,又来了,他们这三天两头的闹事还真不累人。”
老者好奇的混入人群中凑热闹,看看他们可以闹到什么程度。
只见双方人马约五六人在街巷中狭路相逢,偃月派主动挑衅。
“你们到底有玩没完,有这般闲工夫应该多多去跟收户们聊聊人家为何要另投门派,也好改改你们收钱不做事的作风。”
经过刚才小贩们的解释,卓远策一听就知道说这话的人是鸿山门派的弟子。
“什么叫收钱不做事,你当我们这些日日出来巡逻的人是死的么?”偃月派一位灰衣弟子不服叫嚣。
“那么大一个祈阳镇、那么多收户,你们就两个人巡?”
“两人又怎样?我们一人抵你十人…”
卓远策在一旁无聊得要打盹,这是孩子吵架么?
但他也听到一些重点,这偃月派是怎么回事,就他出发前跟凤百里探到的讯息,偃月派成立也已有数十载,现今第四任掌门,门下弟子虽然不多但至少也有六十余人,怎么收户这事关门派生计维持的差事只有两人在做?
才正在思考这个问题,那名偃月派灰衣弟子又叫道:”要不是我们那时忙着找门主,怎么会让你们有机可趁……”
灰衣弟子还想继续叫嚣,却被另一名偃月派弟子瞪视了一眼阻止,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吞回肚里。
急着找门主?
一个念头闪过卓远策脑海,也就是说偃月派门主曾失踪又找回,今早那雷影门掌门失踪案是昨日委托、隔日又说掌门回来了……
不同门派、相同情况,似乎巧合的有猫腻!
虽然跟他无关,也没人委托议事堂调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因为地缘关系,当初让柳劭阳秘密调查的事情或许跟这件事有关,这件案子相当有值得深入探究的必要,而且至少需要三日以上的布局。
眼看已近日落,他决定先返回凤家堡,准备好足够的行囊后再回来。
回程中,他在马背上踽踽独行,脑中计划着必须与徒弟整合消息,看两件事是否有关连,以及未来三日的布署。
突然,他想到凤一鸣,之前两人整日一起行动的那些日子里并没什么,终于说开了决定尝试在一起时,反而要分开了,怎么不让人郁闷。
想起昨晚的拥抱以及早上那个吻,卓远策觉得一阵燥热,两人太久没有分开,才一个白日的时间没见,居然已经有点想那小子了,明天起他要离开凤家堡至少三日可怎么办?
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才觉得一个月的约定根本多余,他无论心里或身体都已经完全接受凤一鸣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发现不能让凤一鸣知道。
一个月就一个月吧!两人慢慢亲近也不错。
回到凤家堡时已经入夜,忍着想见凤一鸣的心情,直接去找凤百里。
“明天起,派人盯紧祁阳山一域的大小门派。”
“怎么了?策公子这一趟有什么发现?”
“雷影门也邻近祁阳山,发生过掌门失踪的情况,我怀疑偃月派的掌门也曾失踪过。”他将在祈阳镇的所见所闻又描述了一次。
掌门失踪确实不是小事,却连续两个门派都发生相同的情况。而且这些门派相距不远,或许有地缘关系,他打算从他们邻近的各派查起。
他与凤百里谈到深夜,才返回房中休息,看到空荡荡的房内,心中莫名失望,他居然以为老是黏着他不放的凤一鸣可能会来为他等门。
他嗤笑了声,都怪凤一鸣之前太黏人,给他这种妄想。不知道明日跟凤一鸣提出他要离开几日,会不会受到太大的反对?
简单梳洗一番,带着奔波一日的疲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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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早晨,卓远策坐在房内,他现在有点困扰。
凤一鸣居然没来找他?平时早该端着早膳进来跟他歪腻的人竟然没出现?
那自己该去找他么?若自己主动去找他会不会很奇怪?但不去找他,等等一出门就是三天才回来……
须臾,他认命地站起身往凤一鸣房间走去,三天啊,他昨天一个白日没见就想得紧了,更何况整整三日,之前是他追着自己跑,现在顶多转换情景,换自己腻着他吧,只要多主动几次就不奇怪了。
凤一鸣一见卓远策竟主动来找他有些受宠若惊。
昨天一早的亲密让凤一鸣心猿意马了一整日,多年的求而不得如今得偿所愿怎能不让他动情难耐,他想,分开一日也好,以免他又忍不住想对他的七哥哥做些什么。
到了今早,他本想先平复自己有些躁动的心思后再去找卓远策,没想到卓远策竟会主动来敲自己的房门。但高兴没多久,听到卓远策必须到祈阳镇一待三日,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唉,我就去探探消息,那些小门派我应付得了,不危险。”
“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去。”
“你的意思只要我带些人你就不反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讲话了?
“反正我没资格阻止你。”
“………”卓远策叹口气,安抚道:“生气了?”
“你是办正事,我气你做什么?”凤一鸣没说谎,他舍不得对卓远策生气,只是因为两人要分开三日而不满,才刚说好要试着亲近亲近,怎么又要分开。
突然了解凤一鸣心思的卓远策尴尬笑了笑,道:“等七哥回来再补偿你。”
凤一鸣:“这三日要算利息,现在先收一点。”
说完,他拉过卓远策的手,专注地细细抚着。只见凤一鸣看着看着便在他手背、手心、手指上落下无数个轻吻。
卓远策全身寒毛竖起,深吸口气,昨天是脸,今天换手?鸣儿的嗜好还真是有些……特殊。
最后,他以人多会打草惊蛇为由,让凤一鸣同意他独自行动,出了凤家堡,卓远策先去找徒弟柳邵阳。
之前叶凌霄被救出凤家堡,聂衍的人能够轻易混入地牢,且一开始毫无动静的杀了第一层守门侍卫时,他就怀疑凤家堡内有凌霄阁的内应,他的想法当时与凤一鸣不谋而合,都已经大动作的出动大批人马来到中原救人会没有企图?
所以两人未打草惊蛇,反而留下一些线索让人知道他们前往西域追查凌霄阁,并且主张若凌霄阁没有动静则不会发起围剿。
这些目的都是为了降低凌霄阁的防备。
最重要的,他们趁着前往西域转移凌霄阁注意力,实则让柳劭阳从另一方面着手。
有钱万事通,柳劭阳在他们前往西域时便派人在风定城邻近的大小城镇都布满眼线。凌霄阁的人当时只顾防备凤家堡及锐剑山庄,未想会有人早一步安排好众多探子遍及各地。
前几日柳劭阳来找卓远策,除了来找凤一鸣算账之外,最主要的是来跟卓远策报信。
他的探子回报,近来祈阳镇一带的动静不小,偃月、赤鹰两个门派的动作频频,不断集结门内物资与金银。
柳劭阳昨日又收到情报,现在就连雷影门也一样在聚集门内资源。
在这之前,凤一鸣在西域的人马曾查到,远在西域的阎帮也出现相同行为,卓远策已经确定,凌霄阁必有后筹,现在他只想知道凌霄阁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算控制得了那些个小门派也没多大意义,不足以让他们成就卷土重来的势力……”柳劭阳单手支着头思考着。
“小门派的金援不多,如果他们只是要人呢?三个门派加起来再不济也有两百名弟子。”卓远策推测着:“还是其实也有大门派受他们控制,只是我们还没查到?”
柳劭阳:“嗯,不无可能,我再从这方面查查。”
两人讨论了一阵,看了看时辰,卓远策不再多做停留,打算离开。
柳劭阳:“你那个鸣儿肯让你独自行动?而且还要离开几日?”
“没什么肯不肯的,他说尊重我的意思。”说到凤一鸣,卓远策的心情就挺好。
“唉唷,转性了?我还以为师父妻管严,离开不了凤家堡半步呢?”
“别胡说,什么妻管严,他只是比较紧张我,毕竟我之前在他面前受过几次伤,而且他凡事都会尊重我的意见……”
看到柳劭阳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他,他发现自己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太多,立即住嘴不再说话。
稳下心神,不理会柳劭阳调侃的眼神,两人约定讯息传送的地点后,他便赶紧起身前往祈阳镇。
一到祈阳镇,卓远策直接夜探偃月派,为了摸熟老门主的作息,他潜伏在偃月派老门主的寝室外一天一夜。
终于,在一个适当的时机下手,将老门主击晕并熏了迷药,然后费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摹拟出老门主样貌的精随。
啧!技术生疏了,找机会得好好练练才行。
根据这一天一夜的观察,老门主相当注重隐私,除非传唤,不许奴仆待在房内,便将老门主藏在侧间奴仆用的床板下。
卓远策知道自己这步是个险棋,他对偃月派不熟,无论将老门主的样貌装扮得多像,不说声音不容易模仿,只要交谈中有不理解的内容,仍是极容易穿帮,所以他服下早前在柳劭阳那里,跟鬼道人求得的特殊丹药。
这丹药可让他佯装成深中奇毒,药性可持续12个时辰以上,服下丹药后,他不会感到任何不适,但从脉象来看,无论怎么诊断,都是毒性攻心的现象。
他故意昏倒在房门口让人发现,老门主一倒,偃月派上下一时之间乱了。
大夫诊完脉,跟守在床侧的弟子们说明老门主是毒性攻心导致休克昏迷时,大弟子清佑瞬间脸色阴鸷不定。
有人问:“中毒?是中什么毒?”
大夫有些为难:”请恕老夫无能为力,看不出是什么毒。但老门主脉相只是有些紊乱,其他方面没以任何异样,醒来后只需一段时日休养调理,应无大碍。”
送走大夫后,大弟子清佑也退散了一众师弟,只留下老门主的第三弟子。
而假装昏迷的卓远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想知道偃月派中,到底是哪些人与凌霄阁有牵连。只要老门主一倒,群龙无首之后,他们肯定会共同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