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大宋[古代架空]——BY:捂脸大笑

作者:捂脸大笑  录入:06-08

  京城人口众多, 更有不少背井离乡, 身无恒财之人。这些流民,统称为“浮客”, 只要能在东京定居一载,就能办下户籍。只是居京城大不易, 未必所有人都能混个饱暖。一不小心失了营生,行差踏错, 陷入沟渠的,也不在少数。真正的杀人、劫掠、奸淫、拐卖等重罪者,反倒不多。
  赵顼松了口气, 又问:“那些妇孺, 可都寻到了家人?”
  “大半是积案,已经归家。还有些实在找不到家人的,都安置在了慈幼院。此次清剿,竟无一人死伤,实乃官家仁德。”那大理寺判寺目露钦佩, 诚心恭维道。
  鬼樊楼这样的地方,亡命徒为了逃命,很可能用手中妇孺当挡箭牌。这次清剿,妇孺竟然无一死伤,只有一百多受了惊吓和轻伤,实在是了不起的功绩。只这一场,东京城就要有数不清的百姓,感念官家恩德。
  赵顼听到这话,面上也浮起了笑容:“多亏刘卿安排妥当。”
  一旁站着的武将,立刻拱手道:“全赖天子筹谋,以及凌霄处士制出的神兵,才有此奇效。”
  这次清剿,练兵带队的正是右侍禁刘昌祚。他父亲当年在定川之战中殉国,因功荫补,才成为了禁军一员。只是出身不显,升迁一直不快,多亏当今天子赏识,才得了这差事。
  精通兵法,又有百步穿杨的神射术,刘昌祚一见到掌心雷和烟雾弹,就惊为天人。只用了小半月时间,便练出了一套堪用的阵法。六人一组,两人持雷,两人持弩,两人持刀槍,构成一个小阵。兼顾了探路和御敌,安排十分周全,才有了如此惊人的战果。
  赵顼满意颔首:“下水沟渠终归是个隐患,你要勤加操练,过些时日,就带人前去清剿一遍,务必练出一支强兵!”
  刘昌祚躬身领命。身为一员虎将,他当然知道,天子说的这些,不过是托辞。一个下水沟渠,就算贼人再多,又能花多少工夫?这宽敞的沟渠,其实不过是练兵之所。而真正要攻克的,怕不是那些坚城要塞。
  不论是掌心雷,还是他带出的劲旅,终究都是为了攻城战准备的。不是西夏的城池,就是辽国的。当然,刘昌祚更愿意攻打西夏,好为战死沙场的父亲报仇!
  见刘昌祚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赵顼也满意颔首。待臣子们都退了下去,他手指轻敲桌案,陷入了沉思。
  掌心雷确实是件利器,然则价格奇高,无力全军配置。他也只能命刘昌祚独建一军,专习此道。只盼将来夺城时,能建奇功。苏颂虽是能臣,半年来改良炼铁之法,节省兵甲损耗,着实为朝廷省了不少钱粮。但造炮仍旧需要难以计数的铜铁。若是再备战,就算寻得了铜山,也补不住国库的亏空。
  想要收复燕云,踏平西夏,只增些商税,开几个边榷市舶司,是万万不够的。除了没钱,军备糜烂,贪食空饷,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也是大患。若想富国强兵,就必须改一改祖制,施行变法了。
  只是如此一来,动作未免太大了。韩琦此人精明干练,处事稳妥,也能出些奇策,为他充盈国库。但终究是个老臣。当年的庆历变法,提出的多是权宜之计,尚且没法一力推行,数年就尽废。更别说几十年过去,壮志怕是早已消弭。
  想要变法,只一个韩琦,是不够了。他还需要另一些帮手,帮他革除积弊,整顿吏治。目光不由落在了面前的屏风上,看着上面重重圈出的那个名字。赵顼紧了紧拳头,暗自下定了决心。
  ※
  清剿鬼樊楼,救出被拐的妇孺之事,须臾就传遍了东京。这可是一口气救了一千多人啊,怕只有仁宗朝时,广南那起救两千人的大案能比了。当今天子才登位,就能施如此仁政,自然也是位堪比仁宗的好皇帝!
  而且今次也不同以往,因为都是重罪,苦主也在,大理寺并未酌情减刑,都是实判。往年一年也不过杀百来个,这次一口气就处死了二百多贼匪!甚至有些罪大恶极的,采取弃市之法,让百姓观刑。每杀一人,就有不少百姓欢呼。那些苦寻几年,终于寻回了孩儿的人家,也都长跪在宫门前,感谢天子恩德。
  这样大的动静,引得不少瓦舍里的说讲人,也开始讲起故事。而东京城的百姓们,最爱听的还是雷霆真君荡平鬼樊楼的传奇。
  “……却说那雷霆真君右手一抬,一道金灿灿的神雷就浮在掌心。玄氅翻飞,雷霆叱咤,他断喝一声:‘贼子哪里逃?!’”
  场中人听的如痴如醉,倒是有个刚来京城的客商,忍不住问身边人:“清剿鬼樊楼的,当真是雷霆真君?”
  被人冒冒失失打断了听书,那人却也不恼,兴冲冲道:“自然是真的!当初清剿鬼樊楼,我那条街上,百来户人都听到了雷鸣从地底传来。还有人见到十来个浑身焦黑的汉子,被人抬出水渠呢!不是雷劈的是什么?!”
  那客商顿时咋舌:“竟然这般厉害!雷霆真君可有观宇,我也要去进香礼拜……”
  那人顿时哈哈大笑:“真君他老人家的宝应观可不受香火,只卖救命的灵丹和避雷神针。你想烧香可是寻错了,还不如在家立个牌位,时时供奉呢。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真君嫉恶如仇,最恨宵小之辈。若是你行事不正,却还要供奉,说不定要遭雷劈呢。”
  那客商轻嘶一声:“这未免也太玄乎了吧,难不成真有人被雷劈过?”
  “真有啊!”那人神神秘秘道,“有个孙员外,请了避雷神针回家,供在香堂。未曾想几日后下雨,那香堂居然就被雷劈了,毁了半边呢!那姓孙的老儿,欺压仆役,为富不仁,还想凭个神针躲灾,雷霆真君可不放过他!”
  “好一个真君!”那客商也不敢提上香的事了,只琢磨自己在东京可别犯事,让那雷霆真君盯上。这种神人,又岂是些许香烛就能哄过的……
  然而众人敬仰的雷霆真君,此刻却不在宝应观中。
  “沈兄,这显微镜怎地有些模糊?”眯着一只眼,甄琼凑在一个高高的镜筒前,看的十分用力。
  “这显微镜是要根据所观察的物事,调节镜距的。只要转动右手这个旋钮即可。”沈括解释道。
  甄琼恍然大悟,小心翼翼的扭了扭,立刻喜道:“能看清楚了!”
  眼瞅着甄琼看的开心,米芾坐不住了,绕着桌子转来转去,不断求到:“甄兄!该我看看了吧?换我看看!”
  见他这副急切模样,沈括忍不住劝道:“元章贤弟还是不看这镜更好。你喜洁,看了显微镜,怕是受不住。”
  他制成了镜子,也寻了不少东西观测,植株里有密密麻麻宛若蜂巢的小泡,苍蝇腿上竟然长着一层绒毛,还有水里奇奇怪怪的物事。若是让米芾看了,怕是要食不下咽,再也不肯出门了。
  “有啥受不住的?”米芾才不甘心。他早就怀疑水里有怪虫的说法,是甄琼在骗他了。现在终于得了显微镜,怎能不看看?
  甄琼被他喊得心烦,呵呵一笑:“让你看!一会儿可别怨我。”
  让开了位置,也不管米芾如何折腾那镜子,甄琼转头对沈括道:“这显微镜的构造,千里镜似乎不大相同啊。”
  “自是不同。”说道这个沈括就喜上眉梢,“里面有不少构件,是经子容兄指点的,这才有了研制的思路。这个镜组,应当也能用在观天镜上。这些日我还在制图,已经有些眉目了!”
  没想到去求个了显微镜,竟然让沈括对观天镜有了些眉目。甄琼立刻喜道:“那感情好!等到观天镜制成了,就可以看月食日食了!”
  “日食怕是不成。”沈括立刻摇头,“就算带了你那墨镜,也不能长时间直视日头。不过若是遇到月食,当能瞧个清楚!也不知月上的阴影,究竟是何物?不过想来,多半不会是天宫景象。”
  他可是测算过月亮距离地面的远近,若是真有天宫,怕是看不清楚的。
  正说着,一旁传来了“呕”的一声。只见米芾脸色铁青,从显微镜上抬起头来。
  “赶紧坐下!”沈括见他那模样,就知道是被刺激到了,赶紧拉着人坐了下来。米芾呆滞了半晌,突然一跃而起:“须弥芥子!这便是须弥芥子!”
  佛说芥子中能容须弥山,极小中亦有极大,不正是这道理吗?!这有什么好怕的,是佛理!
  甄琼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货。一旁沈括倒是失笑:“这说法,却也没错。倒是不知万物由何构成,又由何终亡。”
  这种问题,可是困惑了造化派不知多少代的事情了。甄琼也长叹一声:“若是显微镜做的再大些,终有一日能探知吧。”
  三人各自陷入了哲思。倒是沈括先回过神:“对了,铅山似乎传来了消息,说是寻到了个矿山,也不知是真是假?”
  甄琼顿时来了精神:“啊!又可以拨款了吗?”
  他都要向着水火派、草本派进军了,没钱怎么能行!


第90章
  “新矿当真还有金、银?”听到三司使唐介的回禀, 赵顼简直喜上眉梢。寻了半年, 终于寻到了矿山, 出铜不说,还伴生金银,真是出人意料!
  “铅山场已经派人勘察过了, 金银产量不低,铜矿埋的深些,矿品却是上佳, 应当也是个大矿!若再加上胆水炼出的胆铜, 还能增产一倍!”唐介也是满面红光,兴奋异常。这矿山虽然不太容易开采, 但是伴生矿的出现,顿时让局面大大不同。那可是富产的金银!只要投入开采, 就不会亏本。
  “好!好!”赵顼连说两个“好”字,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了钱, 他的不少筹谋,就有了实施的可能。这可不比商税,是一项固定且长远的收益, 若是能用炸药开矿, 更是事半功倍!
  一想到炸药,赵顼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不论是矿山还是炸药,都多亏了那小道。如今有了结果,自然也要赏上赏才是!
  ※
  天子传召,命凌霄处士入宫。甄琼听到这消息, 立刻喜滋滋带了显微镜,前往宫中。
  心情本来就好,看到神采奕奕的小道,赵顼不由笑了出来:“凌霄子所言果真不差,那铜矿寻得了,还有伴生的金银矿,产量都不低。朕可要好好赏你才是。”
  这可是颇为亲昵的玩笑话了,连他身边的内侍都微微侧目,感慨这凌霄处士圣眷不浅。谁料甄琼听了,立刻两眼闪闪:“官家若想赏我,不如再给宝应观拨些款子吧!”
  听到“拨款”,赵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干咳一声:“前些日不是刚给宝应观拨过款吗?”
  之前为了制掌心雷中用到的碱银,他上个月刚拨了一笔款项。这可不在国库的支取范畴内,三司死活不批,赵顼又怕外朝叨念他为个火器投这么多人力物力,只好从内库里支了钱。怎么没过几天,又要伸手要钱了?
  甄琼却理直气壮的道:“那些钱是为了研制碱银,还有些不够呢。如今这笔钱,却是为了旁的。沈提点前些日子刚制出了一款显微镜,可观测极细微之物。有了此物,小道的师兄赤燎子,就能精研丹药,说不定还能制出几样灵丹呢。”
  开什么玩笑,他研究水火派和草本派的东西,怎么能花自己的钱呢?当然要向朝廷申请款项了。为了个护心丹,天子就肯给个道观。现在又能研究其他丹药了,就算是为了师兄,他也要再要一笔钱吧?
  听到又研究出了新东西,赵顼顿时来了兴趣:“沈卿不是在研制观天镜吗,怎么又制起显微镜?此镜有什么用处?”
  甄琼挺起了胸脯:“既然称作‘显微’,就是能观极微之物。哪怕是水,用它看也大有不同,能看到许多肉眼不可查的细蛊呢。”
  见他说的这么神奇,又如此自信,赵顼赶忙道:“还请凌霄子摆上,让朕瞧瞧。”
  甄琼可是早就做了准备,立刻让内侍把显微镜摆在了桌上,又请人从御花园的水池里取了些清水,再染个便于观测的颜色,挤出一滴,放在显微镜下。
  弯腰调了半天视距,他才让开了地方,对天子道:“调好了。官家只管看,还挺清楚的!”
  赵顼可是看着他忙了半天,就算染色,也不过是一滴清水,能看到什么?将信将疑把眼睛凑了上去,赵顼适应了片刻,那小小的视野内,就出现了一堆奇形怪状,有圆有长的东西。还不消停,跟活物一般扭来扭去,让人毛骨悚然!
  不是取的清水吗?怎么冒出了这么古怪的东西!赵顼肚里翻江倒海,猛地避开了那镜筒。缓了口气,他犹自不信,又向那滴水看去。然而清水还是清水,哪里有异物?
  再也憋不住了,赵顼脸色铁青,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就是水里寻常的细蛊啊。”甄琼道,“喝生水容易得病,就是喝进了病蛊。”
  清水里怎么可能有东西?难不成这小道为了钱,设局来骗自己的?赵顼恶心的不行,心中却也七上八下,忍不住问道:“那如何能避开这些细蛊?”
  “自然是喝开水啊。沸水一滚,这些东西就能杀死了。”甄琼有些纳闷,天子不都是喝茶喝饮子的吗?当然不会喝生水,还怕这个?
  啊?就这么简单?赵顼呆住了。
  见天子面色不对,甄琼赶忙道:“若是官家不信,还可以用这显微镜看看别的东西。草木、金石在镜下都有不同呢。就如那须弥芥子之说,微小之物,也蕴含大千世界。”
  从一个道士嘴里听到这么具有佛理的话,赵顼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然而他心思缜密,又不敢全信,还是让人取来了草叶、花瓣、羽毛等物,细细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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