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大宋[古代架空]——BY:捂脸大笑

作者:捂脸大笑  录入:06-08

  为了这念头,哪怕是天子,他也是不惧的。只是这姓韩的小子,有一点没有说错。就算他能掌控朝政,也不过是数载罢了。若是人去政息,这一番变革,还能改变国运吗?
  也许,当更谨慎些才是。
  只是,这姓韩的小子再有见地,能够生财,韩琦也不能再留于任上了。王安石同样也是了解韩琦的,此人刚毅果敢,亦有强国之心,但本质,还是个世代为官的高门。身为兼并之家,怎能甘冒风险,决意变法?也正因此,范仲淹才会毕生无法归朝,而他却当了整整十年的宰相。
  若不遏制冗官、冗兵,真正动刀割疽,如何能让积重难返的国朝,重现生机?若是用了国债,怕是韩琦的相位,又要稳固上一些时日了……
  正想着,他的身体突然摇了摇。一把扶住了桌案,王安石面色一变。这是地震!去岁不是刚刚震过吗,怎么又震?好在这震动,只是须臾就平息了下来。王安石也没管惊慌失措的家人,信步走到了窗边,遥遥向外望去。
  只盼京中没有房屋倒塌,伤及黎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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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震了!亏得我早有准备啊!”甄琼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长长吁了口气。他的宝贝丹房,可是最怕地震的。万一震倒了瓶瓶罐罐,烧起来都是轻的,炸上天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前两天地震的时候,他就做了准备。不但把自家道观里的瓶瓶罐罐都收好了,还派人叮嘱了苏颂一声,让他看好火药作,别惹出乱子。苏颂还不信呢。也不想想,地震这种事情,怎会一次就完?总要有些余震的嘛。这不,刚叮嘱完,就又震了!
  “恩师,难不成还会地动?可是上天有甚警示?”清风可是下水渠里出来的,最怕的就是地动了。听说还会震,他脸都吓白了。
  甄琼哼唧了一声:“这谁知道呢?不过大震附近,总会有连续小震,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人睡醒了,还会在床上翻几个身呢,莫说地龙了。”
  哪有这么说话的?清风简直哭笑不得,却也更担心了些:“可是这动静也不大啊?难不成还有更大的地动,在后面等着?”
  “也未必会是东京要震嘛,说不定是其他地方呢?”甄琼耸了耸肩。这种事情,他们那边的求知院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他又懂个什么?
  这话,当然是随口一说,谁料几天后,消息快马传来。河朔大震!


第103章
  河北一个月前就有河决, 现在大震, 更是让黄河溃堤, 数万灾民流离。在拨给钱粮,救灾安民的同时。天象频频巨变,也必须找出根由才行。天子刚刚登基, 哪有错处?必然是朝中出了奸佞,引来上天不满。于是,出身河北, 为相十载, 如今还眷恋相位不去的首相韩琦韩相公,就成了攻讦的目标。
  雪片也似的弹章, 飞至天子案前。韩琦上表请辞,天子这次未曾挽留, 免去了相位,封他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 司徒兼侍中,并判大名府,准许便宜从事。
  如今河北受灾最重的, 正是大名府。以韩琦的手腕能力, 必能安置灾民,稳固边镇。最重要的是,被韩琦占据了十年之久的首相位置,终于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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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也未曾想到,河北会有大震。”看着面前青年, 韩琦也不由轻叹一声。可谓人算不如天算,天子刚刚下定了决心,打算筹备国债,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众议汹汹,百姓流离,他又怎么可能继续眷恋相位?
  “河北边郡,也当由叔祖这般的重臣镇守。”韩邈哪会不知韩琦心中所想,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旁的法子。迟疑片刻,他又问道,“那日新报,是否还要出?”
  “接着出。”韩琦立刻道,“此次继任的,乃是富彦国。此人曾与老夫和范文正一起主持庆历新政,为人身正,又有君子风度。然则主和,不主战。必不能久任。”
  一听这个,韩邈就明白过来。富弼当年主持宋辽谈判,避免了割地兴兵,却也使得朝廷岁币增加。由此不难看出,他还是偏向议和,而非动兵的。而现在天子心心念的就是河湟,又岂能容这么个主和派长久的担任宰相?
  那么推动国债发行,就成了当务之急。也唯有国债,能让韩琦这个首倡者,长久留在天子心中。
  韩邈郑重道:“小子必会尽心。”
  自己马上就要出京,继续办报,韩邈可就无人依靠了。他还应允的如此痛快,着实让韩琦在心中暗赞。此子果真胆大心细,是个可以信赖之人。满意颔首,他又补了句:“三司使唐介,此次也要入政事堂。有甚要事,也可与其商谈。”
  看来唐介是韩琦在朝中的奥援了。韩邈了然颔首,这位新任宰臣,跟琼儿关系不差,为人又素有直名,清廉刚正。韩琦看重他,怕是要用他来压制王安石,以其有朝一日,重回朝堂。现在发话,就是让他以唐介为靠山。
  “多谢叔祖指点。”韩邈微微一笑,看来韩琦对他还是看重的。不过就算没有靠山,这报,他也是要继续办下去的。毕竟这也是琼儿的依仗,岂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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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一番动荡,两府更迭,真是数不清的麻烦。等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务,赵顼不忘寻来苏颂,问上一声:“苏卿,火药作的库房可还好?”
  炸药最怕震动。现在为了造炮开矿,火药作已经制出了不少炸药、弹药,都存在库房。若是出了问题,别说平复河湟了,怕是连造炮都要被朝臣抵制。他怎能不多问一声?
  “库房无事。”苏颂立刻道,“初次地震后,臣就听从凌霄子建议,对库房做了加固。还在火药罐周遭垫上了防震之物。罐子无一破损。”
  听到这话,赵顼皱眉道:“怎么震后才做的加固?”
  不该是地震之前加固,才没有出问题吗?
  苏颂也有心禀报此事,立刻道:“回禀官家,凌霄子有言,大震之后会有余震,臣也查了不少史料,果真如此。这才加固了库房,避免了隐患。”
  赵顼顿时来了精神:“他当真如此说的?莫不是有什么预测地震的妙法?来人,快宣凌霄处士入宫!”
  苏颂可不觉得,甄琼能猜测出地震何时发生。不过现在天子来了兴致,还是让他亲自问问更好。
  不多时,甄琼就来到了御前。见到人,赵顼立刻道:“凌霄子可有预测地震之法?”
  啊?甄琼茫然的眨了眨眼:“没有啊。官家听谁说的?”
  赵顼一噎,这话确实没人说过,可是他又不能说是自己想多了。苏颂赶忙道:“之前凌霄子不是说过,大震之后必有余震吗?当时河北尚未大震,不知凌霄子是从何而知,将有大震的?”
  哦。甄琼这下明白了过来:“我不知道会有大震啊。只是东京的小震这两年多了些,附近没有大震,总觉有些不对。姑且一猜罢了。”
  这还真是毫无根据的说法。赵顼忍不住又道:“那之后,还会有大震吗?”
  “这我就不知了。但是隐约记得,大震之后的地方,会频发余震,暴雨。这些都是随之而来的天象,极易引起灾疫,不得不防。还有地震有频发区,亦有少发区。大震往往出现在频发之地。若是一地大震,距离近些的地方,也会有震感。不妨查一查史料,好做计较。”甄琼这次说的就详细了。
  当年他所在的道观,偶尔也会震一震。师父常年叨叨,说好在他们并不处于地震频发区,总比川蜀强上许多。至于为何会震,院士们都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他是当真一无所知了。
  苏颂立刻道:“景右四年,京师地震,少顷便止。后得奏报,定襄同日震,五日不止。当年东京之震,就是被波及。今次也是大名府地动,才引发了京中小震,凌霄子所言,应当不差。”
  仁宗朝的大地震,赵顼自然是知道的。定襄的大震,更是坏屋舍,杀人畜,甚至引起了大疫。没想到那次东京的地震,也是受其影响。不过这话,多少也让赵顼安心了些。东京城只要没有大震,国朝就不会出现动荡。而这说法,也证明并非是朝中出了奸佞,或是他意欲改祖宗之法,才被上天责罚。只是受大震波及罢了。
  想了想,他又吩咐了一声:“命人查查史料,把出现过大震的方位都记下来,绘在图上,朕也好心中有底。”
  这种天象,比日食月食还难推断。赵顼对此,当真是有些畏惧的。苍天难欺,也让他心底的强国之心更胜。若是能成为一个明君,贤君,天灾异象,会不会也变得少些呢?
  问明白了,赵顼也舒了口气,笑着对甄琼道:“有劳凌霄子了。不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这番关于地震和余震的话,对于赵顼还是相当有用的。也正因此,他有意借拨款的名头,再给宝应观和甄琼一些赏赐。
  谁料听到这话,甄琼就眉飞色舞道:“我在研究活字印刷术呢。用铅块制成字模,把每个字都刻上去,到时候用胶黏住,排起版来又快又好,还能重复用,很是方便呢!”
  赵顼有些发懵:“用铅制字模?何必如此靡费?”
  那可是铅啊!木头雕版还不行吗?难道是寻不到雕版匠人?不对啊,他一个道士,研究雕版要做什么?
  “我家韩大官人办了个小报,三日一出呢,都雕版多麻烦?这不是为他分忧嘛。”甄琼可找到人炫耀了,然而说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补了句,“对了,钱都是韩大官人出的,没用宝应观的经费啊。”
  不是……什么样的小报,要花这样的心力财力?赵顼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报,莫不是叫日新报?”
  “可不是嘛!官家你也有订报?”甄琼立刻来了兴趣,赶忙问道。
  “咳。朕只是听人提起过。”赵顼咳了一声。他确实听韩琦提过此事,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民间小报,又能对国策有多大用处?只当是个闲笔罢了。哪料到,竟然凌霄子那个家眷办的报,还这么下本,都用铅字做字模了。那要刻多少个字,用多少铅才够啊?这么大的手笔,还不用朝廷的钱,当真是忠君之人。
  他还没感慨完,甄琼就叹了一声:“哦,韩大官人最近还跟我说,想要开辟些销路,在外地卖报呢。若是能放在驿站,跟邸报一起运就好了。应该能省不少钱呢。”
  站在一旁的苏颂,差点没咳嗽起来。这小道也太大胆了!邮驿是做什么用的?那可是下发公函、邸报,掌控百官,传递军情的重要渠道。哪能由得民间的小报占用驿力?
  赵顼也把脸一板:“此事可非儿戏!”
  被他吓了一跳,甄琼赶忙道:“不行也没事,我家韩大官人有钱,多花些也就是了。”
  这话听得赵顼只觉心头古怪。日新报怎么说也是为了收复河湟而办,不管有没有用,总是那韩氏子的一片赤诚。现在两人出钱出力,自己却视若无睹,岂不冷了忠臣之心?
  放缓了语气,赵顼道:“先等朕看看那小报。若是办得好,回头也会赏你二人。”
  听到这话,甄琼又高兴起来:“多谢官家!不过小报主要还是韩大官人操心啦。赏他就好!”
  这不居功的姿态,倒是让赵顼笑了出来。若是朝中都是这等谦逊不居功的人,该有多好?
  一旁苏颂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用笔名在报上发了不少文章呢。到时候天子过目,这就不太好解释了啊。只当不知道这事好了。
  等到甄琼和苏颂退下去后。赵顼就对身边内侍道:“去市井买些日新报,朕要看看。”
  那内侍领命,不多时就捧了一叠纸回来。赵顼拿起一看,就讶道:“这题头的‘日新报’三字,写的不差啊?是何人……”
  好吧,还没问出口,他就在下面看到了米芾的名字。总觉的这名儿有点耳熟。不过毕竟只是笔好字,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翻看起来。过了片刻,又是一拍桌案:“这论,写的正和朕意!”
  虽然自己的目标是唐太宗,但是唐宣宗面临的局面,确实跟他更像一点。若是能成就唐宣宗的伟业,平复失地,似乎也不算差?而且这刊首的文章笔简意悠,颇有些功底。就算比不上朝中那些臣子,也不算差了。倒是个人才。
  看了看文章下的署名,赵顼提笔在屏风上写下了“李格非”三字。虽然小了些,但是往后总有能看到的一日。也不知这李格非有没有考取进士。
  记下了人命,赵顼继续往下看,《苏定方传》?苏烈此人,也是位列凌烟阁的名将,若是能得此良将,何愁边郡不平?赵顼只看得心潮起伏,轻叹一声。只盼他要大用的王韶,也有苏烈那般的将才吧。
  继续后翻,是几篇杂文,以及市井逸事。这些就跟河湟扯不上关系了,赵顼却难得看了进去。就这么一页又一页,一期又一期,不知多久,竟然把一叠报都看完了。
  还真,挺有趣的。
  眨了眨眼,赵顼不得不承认。这小报,可跟平日惯见的邸报大相径庭,特别是梦溪生写的小论,和后面那些市井故事。怎么说,赵顼也是东京城里长大的。看着这些,他都能回忆起幼时见闻,可比这冷冰冰的宫墙生动多了。
  这办报之人,是费了心思的。忍不住,赵顼问道:“这一份报,卖多少钱?”
  “回官家,一份二十文,三日一出。”身边内侍赶忙答道。
  “这般便宜?”赵顼都震惊了。那制一套铅活字,要何时才能收回本钱?这可当真是为国不惜身啊!难怪刚才凌霄子都拉下脸,想要借用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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