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诸位皆是吾大齐人杰,心中亦怀大志,朕希望诸君日后能为吾大齐千万百姓富足献计献策,为吾大齐繁荣昌盛尽心尽力!”赵御说了几句勉励众人的话,而后抬手举杯,“朕敬诸君一杯!”
“谨遵圣谕!吾皇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宴会气氛高涨,众人纷纷举杯。
赵御霸气地一饮而尽,让众人随意便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去。
忽有一内侍快步上前禀报:“皇上,镇国公府世子求见!”
赵御停下脚步:“宣。”
带了随从的英武男人从一旁的官道走出:“臣顾重霄参见皇上。”
官道旁悬挂了数盏宫灯,昏黄的灯光下,长发用银灰色丝带高高束起的男人穿了一袭黑金滚边的银灰色锦袍,黑金色的腰封勾勒出男人劲瘦的腰身,男人脊背挺直地跪在那,一身无人能忽视的浑然稳重气势。可赵御只是看了眼男人,道了句“世子免礼。”便把目光落在男人身后低着头跪着的青衣少年身上。
“谢皇上。”顾长封语毕,便自动自觉地退到一边。
苏青泽正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忽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跟前——
苏青泽愣了愣,一抬头就对上赵御目光深邃温柔的黑眸。
“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看到我。”赵御声音低沉而柔和,与刚才威严尽显的帝皇判若两人。
“没……”苏青泽有些心虚,赵御的手一直伸着,他只好搭上去,顺着赵御的力道起身。
握紧掌中少年温软的手,赵御卸下了所有冷漠。
“这园子景致不错,一起走走?”
“……嗯。”那日两人说开,虽然他当时是接受了赵御的解释,但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还消不去。旁晚顾大哥来找他,问他想不想去见赵御的时候,他沉默了好一会。
顾大哥说,不用想那么多,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于是……他就来了。
两人分开的这几日,他仔细想过。他不喜欢心机深沉、精于算计的赵御,但不可否认他放不下对他关怀备至的阿珩……
见苏青泽乖乖地跟着皇帝走,顾长封心里松了一口气也转身朝宴会的举办场地青云阁走去。
他去见少年时,少年对着满桌子好吃的却神色恹恹,显然少年不开心。他知道少年的心结所在便劝了一句。
帝王的爱或许并不纯粹,可当一个帝王在你面前表现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把所有的温柔和关怀都留给你,那么这样的感情值不值得试一试呢?
少年这般理智,他想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夜色微凉,顾长封一颗心火热,往前走的脚步坚定而略急切。
上次有过一次醉酒经验的沈砚北本想应付着喝几杯,可有人来敬酒不喝又不太好,便一杯酒抿一口,饶是如此,他还是喝醉了。
这宫廷御酿好喝是好喝,可后劲十足,幸好他吩咐了周煜来接他,所以沈砚北很放心地醉了。
等顾长封见到沈砚北的时候,沈砚北醉眼迷蒙地被周煜扶着。
“师父!”周煜满眼意外。
顾长封点点头,眸光落在盛装出席的青年身上微微闪动。
“这人怎么这么像我媳妇?”沈砚北推开周煜,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眯着眼不住打量顾长封:“脸像,身材也像……”
沈砚北说着把头凑近他颈侧,鼻子像小狗那般动了动:“就连身上的味道也像……”
顾长封冷硬的面部线条瞬间软和下来,轻轻笑了声。
听到他笑,沈砚北狐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抚摸他脸庞,而后往下——
锁骨、胸膛、腰身……
顾长封面色一红,急忙把覆在臀上的手抓住。
沈砚北一下子傻笑起来:“不是幻觉,真是我媳妇!”说罢,紧紧抱着顾长封,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媳妇,我好想你!”
顾长封“嗯”了声,急忙扶着他上马车。
周围都是来接人的马车和轿子,不少人正好奇的看着这边,那些意识尚还清醒的新科进士皆一副见鬼的表情。
“媳妇,我不想一个人睡觉,好冷。”沈砚北像只无尾熊一样扒着顾长封不放,顾长封低声道:“我和你一起睡。”有一段时间青年体虚,手脚总是冰冰凉凉的,他每晚给他用热水泡脚,用内力按摩他脚底穴位帮他运行气血。可青年说这样太过麻烦,睡觉的时候把手放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汲取热度。后来这举动渐渐变了调,青年不但手暖了,身体也发起热来,而他就比青年更热了!
回了去,先给满身酒气的人喂醒酒汤再沐浴更衣。
被剥个精光塞水里的沈砚北懒洋洋地靠在浴桶边上,看顾长封在屋里忙活便对他勾了勾手指:“媳妇,过来……”
顾长封不疑有他,直接走过去:“怎么……”话还未说完,沈砚北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把人拉下来,还带着香醇酒气的唇舌袭上。
顾长封心跳漏了一拍,乖觉地张唇迎接他。
发狠地把人吻了一通,沈砚北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青年慵懒地躺在那,看着他的眸光满足而危险,顾长封脸上滚烫,水要凉了,忙让他站起来。
沈砚北听话的起身摊手,顾长封垂着眼给他擦身穿衣。
经过两年的锻炼,青年的身体素质突飞猛进,虽不如他健壮,可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尤其当他的双手覆在青年身上时,更是能感觉到那薄薄的肌肉下蕴含的力量……
系好最好一根衣带,顾长封让沈砚北先去睡,他去倒水,可沈砚北手一拉,直接抱着他滚上床。
“睡觉!”
顾长封一愣,可青年真的如他所说,就只单纯地抱着他睡觉。
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想告诉他,自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了,对有所怀疑的事查到了眉目,还想告诉他,他也想他。
耳侧响起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顾长封凝视着青年英俊的眉眼,躁动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回国公府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的他感受着青年的呼吸和体温,放松身心,合眼睡去。
第77章 何处不为家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忽然感觉身上微凉,顾长封眉头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早啊,长封。”埋在他颈侧亲吻的沈砚北沙哑着嗓音笑道。
一觉醒来, 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身侧,衣襟微敞开, 露出一小片性感诱人的蜜色肌肤。饿了几日的沈砚北不由怀念那藏在衣裳底下的紧实肌肉的美妙手感, 于是犹豫了下, 自认无法抗拒媳妇魅力的沈砚北很高兴地享用自己这无比美味的“早饭”。
“早……”顾长封刚毅的脸庞微透出些许薄红, 眼睫颤了颤。青年微凉的手在身上游移,带出一束束火苗,原本清晨就敏感的某个地方被这么一激,更是精神抖擞。
“昨晚你特意来接我的?”昨晚他晕乎乎的, 只依稀记得顾长封来接他回家,然后给他沐浴更衣。
“嗯……”顾长封低喘了声, 脸上的绯色更甚。
“不放心我?”沈砚北爱极了他这幅隐忍的模样, 嘴手共用,给他带来感官的极致体验。
“……不是。”顾长封脖子微微往后仰,艰难地开口。
在他唇上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口, 沈砚北轻笑:“说谎。”
顾长封眸光闪烁不定,抿抿唇,没出声。
“要怎么罚你好呢?”按照两人之前的惯例, 顾长封理亏, 他就让他亲一下, 可这一次,沈砚北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要不这样?”沈砚北在他耳边轻轻地道,“你自己动?”
“轰”的一声,晕红在顾长封脸上炸开,臊得他耳朵都红了。
“就这么说好了,谁做错事谁就自己动。”沈砚北挑挑眉,搂着他直接翻了个身。
如墨的发散落开,铺了满床,青年微微勾着唇角,朝他笑得慵懒。
顾长封怔怔地看着他,喉结滚了滚。
随着年岁渐长,青年昔日略柔弱的肢体越发修长有劲 ,身上也越发有成熟男子的气概,尤其华服加身时更显得俊朗无双。而在他面前褪去人前温和外表的青年随心又任性,常常让他招架不住。
“长封……”沈砚北伸手轻抚他脸,语气内蕴含的邀请之意不言而喻。
顾长封似被蛊惑了般,低下头去亲吻他眉眼……
室内温度渐渐升高,纱账后不时有压抑的吟哦传来。身影健硕的男人上上下下地动作着,那绷紧的腰腹,肌理线条流畅分明,性感得无可救药,躺着的青年忍不住起身去亲吻膜拜……
云收雨歇,沈砚北一脸餍足地搂着人细细温存。
顾长封光裸着满是吻痕的后背趴在床上,声音有些沙哑:“我接了圣旨后,府里的下人便都换了副嘴脸。以往对我不假颜色的都来恭维我。”
“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你若觉得不舒服就撵出去,不需要多虑。”沈砚北眯着眼贴在那宽厚的背上,感受这光滑肌肤紧致滑腻的触感,喜欢得不得了。
顾长封“嗯”了声,继续道:“一个修剪花枝的下人偷偷跑来见我,说在我父亲去了边境之后,有一次夜晚撞见顾青瑶母亲身边的心腹嬷嬷压着一个披头散发、身材看起来要比一般女子健壮许多的婢女去了主院,第二日那个婢女就被杖毙了,说是带着剪子谋害国公夫人。”
“后来顾青瑶的母亲就怀孕了,在快要临盆前,这位嬷嬷因为犯了事被撵出府,而在主院伺候的许多丫鬟也都纷纷因各种原因被杖毙或发买……”
沈砚北微微皱眉。这情形像极了欲掩盖某种真相而把身边的人换了一遍的心虚举动。
顾长封声音有些闷:“我去找大夫问过,没有足月出生的孩子的身体因先天不足,要比其他正常出生的小孩羸弱和易病倒……”
“你怀疑你那个便宜弟弟是被催产出来的?”早产儿内脏器官、免疫系统等的发育还不完善就脱离了母体,身体发育和抵抗力免疫力的确比其他足月出生的婴儿差。
不过……
沈砚北正色问:“这个给你通风报信的下人的话可信不?”
“可信。”顾长封面色冷肃,“他的女儿在那小孩身边伺候,因为小孩吹了风发热,顾青瑶母亲发落了她,把她打了一顿然后卖给人牙子。”
沈砚北了然:“虽如此,可也得防着他是否因此怀恨在心而凭空捏造事实把你当枪使。”
顾长封点点头,沈砚北把头搁在他颈侧吻了吻:“你在府里也没个能信任的人,把周煜叫上吧,那小子机灵着,让他给你打听消息。”
想到顾长封以前在国公府吃的不少苦头,沈砚北眸色沉了沉:“府里的人趋炎附势也不是没好处,如果想从他们嘴里挖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单独叫人来许以重诺,让他们互相监视或是帮你寻找那女人偷人的证据……”
顾长封心中暖融,侧头亲了亲沈砚北,沈砚北一愣,笑得危险:“你再亲我。咱俩今早就都得躺床上饿肚子了。”
顾长封脸上有些不自然。两人胡闹了许久,都快日上三竿了。
沈砚北喜欢和顾长封腻在一块,但不舍得媳妇饿肚子,恋恋不舍地离开那身触感极佳的肌肤:“我去做早饭,你想吃什么?”
“不用做那么复杂的,摊个鸡蛋饼就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吃萝卜咸菜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好。”沈砚北“吧唧”了他一口,然后起身。
他们住的院子里有厨房,闲的时候他就动手做两顿饭。晓得沈砚北今日会晚起,周煜早早就把粥和骨头汤熬上了,还剁了些肉馅。他进厨房的时候,少年正在擀面皮。少年书读的不怎样,练武一道上还算有天分,顾长封教他了刀法,如今剁馅切菜都交给了他。
“公子,师父起了吗?”周煜指了指灶上,“我烧了热水,起了就送过去。”
“去吧。”沈砚北笑道,拿过擀面杖擀把面皮擀得薄些,打算做小馄饨。
“沈大哥,早饭吃啥?”苏青泽打着呵欠进门,看到沈砚北在忙活一点也不意外。顾长封在的时候,沈砚北总是愿意做些好吃的。
“白粥,鸡蛋饼和小馄饨。”沈砚北一只手拿了根筷子,挑一坨肉馅放在擀好的面皮上,另一只手把面皮合上揉成一团。“昨晚去见皇上了?”
苏青泽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晚上是他第一次看到作为皇帝的赵御。被侍卫簇拥着的男子穿了一身五爪金龙的明黄锦袍,其面色冷峻,目光深邃如潭,行止间有种天生的威严,和平时见他的赵御极为不同。
可这种不同在看他的时候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威严尽敛,面色回温,一眨眼就又是他熟悉的阿珩。
“我之前曾听人说过一句话:不以成亲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意思是和一个人交往是冲着和对方白头偕老的目的去的,否则这人就是在玩闹你的感情。”沈砚北状似随意地说了句。
这种说法很新奇,苏青泽从来没有听说过。
“实际上我觉得这话应该是说在一起的两个人都要为彼此负责,不要瞎玩。”沈砚北压低声音道,“你还年少,若是还不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起责任就先拖着,他不会拿你怎样的。”
了解了皇帝的骚操作之后,沈砚北心里有些复杂。谈恋爱中这种欺骗性的行为极其败坏好感,要是刚烈一点的早就把你甩了!不过基于对方身份特殊,这种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或许和他的经历有关,沈砚北也无法去揣测。唯一肯定的就是皇帝是真的很在乎苏青泽,以至于不惜以这种手段把人捆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