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确实很好奇,但是不敢问,更不敢留。
过了好一会儿,景逸轻轻的放开了他,抵着额头轻声问他,“阿久,怎么了?和阿景说说怎么回事好不好?”
韶伶久抽泣了几声,身子抖了好几下,颤着声音道,“我好像……”
景逸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别急,慢慢说。”
那双手忽地攥紧了他,韶伶久的脸上涌上了别的神色,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啜泣着问他,“阿景,阿皌呢?”
景逸整个人立刻僵住了,他轻拍着后背的手也停住了,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见他没有回答,韶伶久眼角又落了眼泪,眼睛里满是被抛弃一般的楚楚可怜,“阿皌是不是,要回去了?回去了之后,就不要我了。”
景逸冷着脸反手为刀,劈了下去。
韶伶久整个人便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景逸的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如寒冬冷风一般,夹着无尽的低凉。
“阿久,你为什么要想起他?为什么我都用了蛊了你还是没彻底忘记他?你明明该是我的,是我从你小的时候就照顾你,一直对你好,只要你好我就是最幸福的。可你为什么要看上他?他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国皇子,你为什么要看上他?”
屋外呼呼的下起了大雪,无忧一脸对家的眷恋不住的回头看他还紧闭着门的屋子,是在说什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他终于是无可奈何的看向旁边站立的长青,满脸你想太多,“我真没害你家主母,你这脸色咋回事呢?”
长青先是一愣,又将脸转到了另一边,不愿意看他。
无忧终于像是绝望了一般,转身离开了,“看这情况,等他们出来还早着呢,我还是先去忙正事吧。”
他边走便摆手,满心想的都是:今晚估计要换地方睡了。
屋内灯光微暗了些,在身上人不带一丝余力的动作下,韶伶久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意识还不甚清醒,身体里不知何时被勾带起的火便烧得他头昏脑涨。
景逸更加的用力起来,俯身在他身上印下了无数印子,不留余地的非要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让人不敢觊觎半分。
“阿景?你……”
韶伶久才动了一下,便被景逸恶狠狠的推倒回去,他声音里似乎带了火气,韶伶久心里不免一凉,难道是因为自己喝酒他不高兴了?
他又不可避免的想起无忧来,说好的帮他呢?
“不要分神。”
景逸抬起他的脸吻了下来,合丝密缝,不留空隙。韶伶久双眼都有些晕眩起来了,景逸终于贴着他的耳侧俯下身来,他说话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缠绵,“阿久,答应我,一直陪在我身边,别走……”
韶伶久双手抓紧了床褥,半抬起修长的脖颈,颤抖着被景逸锢在怀里,听到他病态的话语传出来,“是不是只要把阿久弄得走不动路,飞不起来了,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韶伶久满心疑惑,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又被景逸愈发毫无章法的动作打断,他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叫□□,断断续续的恳求景逸放过他,景逸却笑得更开心起来,满脸如痴如狂,“阿久,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你是我的,你知道吗?从你出生起就注定了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韶伶久呜咽着哭泣,被景逸扣着的十指蜷曲,他像失神了一般听不太清楚景逸所说的话,他只知道他好难受。
过了不知多久,景逸终于停下了动作,韶伶久已经昏沉下去,那道模糊不清的声音在他耳边喘息着,道:“这下,你整个人,都只有我做的标记了。”
天色已黑,无忧事情忙完了回来,刚好景逸抱着怀里裹了几层的人出来了,经过无忧的时候,他冷着脸色,“借了你的地方办事,不计较你老人家带坏了我的人。”
无忧大大方方的摆手,“年轻人,有什么误会都得说出来的好,莫名其妙的种人家蛊做什么?”
“你……”景逸阴沉着脸看他,“怎么知道的?”
无忧轻笑一声,“你的手段不都是我教你的?放心,我没那个闲心说小话,别人家的事,我可懒得插手,不过……”
他眨了眨眼睛,“要是你肯让我家那口子进寒清寺就好了。”
景逸道,“韩澈卿能不能进来,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没办法吗?”无忧状似苦恼的歪了歪脑袋,砸了砸嘴,“行吧行吧,那就再等两年吧。”
景逸转身离开,无忧走着走着,走到了矮墙边那棵高树下。多年未变,那棵树上赫然又放着三坛新酒。他一跃而上取出一坛喝了个精光,懒洋洋的仰躺在树上,闭着眼睛悠悠的随着寺外传来的萧声勾着步子,不管不顾偶尔掉在身上的积雪,脸上却是难得的安适。
好一会儿萧声停了,却是换了一首曲子接着吹奏,无忧低低的笑出了声,“好夫君,待我出来了好好的疼你啊。”
似乎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想法,萧声中似乎夹杂了一层浓烈的压迫之意,无忧听了摇头直笑,“干嘛不依不饶的?哪回不是把我压得死死的,说说而已都不行?”
寺外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吹奏长萧的嘴角不由得轻弯了一下,似笑非笑一般,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第14章 忆者无忧
景逸做了早课回来的时候,韶伶久已经醒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正走着神。听见开门声,便抬头看他,“阿景,你回来了。”
景逸放下手中端着的斋饭,坐到床边,“阿久,感觉怎么样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韶伶久身子微微往后退了退,“还行。”
“好。”景逸将他扶坐起来,转身将饭菜端了过来,“吃饭吧,之后再休息。”
韶伶久伸手去拿,一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痛处,顿时眉头皱起来,嘶了一声。景逸将饭菜放下,“还是我喂你吧。”
他拿着勺子盛饭送到嘴边,韶伶久张口吃了一会儿,期间总是忍不住偷瞄景逸的脸色。
景逸终于忍不住笑了,“阿久,你在想什么呢?”
见他笑了,韶伶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些,“我以为,阿景生气了。”
景逸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本来是很生气的。”
韶伶久一听,赶紧伸手拉他的衣袖。景逸端起饭菜喂他,“吃饭,吃完我就不生气了。”
韶伶久赶紧大口大口的吃饭。
吃完景逸拿一张帕子替他擦嘴,韶伶久又抬眼看他,“阿景,现在还气吗?”
“不气了不气了。”景逸摇头道,“不过阿久以后不许再喝酒了,记住了吗?”
“嗯嗯。”韶伶久忙不迭的点头。
景逸扶他躺下,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好好休息,我今日受完礼,明日富冬日结束,就可以回皇城了。”
韶伶久乖巧的点头,看着景逸收拾东西出了门。
他闭上眼睛,刚想再多补会儿觉,脑海里景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他今天似乎一直在做这种梦。平日里的阿景像变了一个人,举止之间都是浓浓的阴暗深沉,声音可怕得像是晴天白日里一道道的暗雷,滚滚而来打在他的心上,吓得他醒来之后就再也不敢睡下去。
梦里景逸的脸色他从未见过却又似曾相识,仿佛他真的看见过一样。连带着见到景逸的那一刻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恐惧,下意识的就要后退躲着他不敢靠近。
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韶伶久只能归结于估计是昨天喝酒真的惹气了景逸,现下被罚得连床都下不去了。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睡不着了啊!
突然传来了开门声,韶伶久抬头去看,正看到无忧悄悄的推门迈着做贼一般的步伐走了进来。两人一对上视线,互相尴尬的别开眼。
无忧打着哈哈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韶伶久一瘪嘴,“说好的帮我呢?”
这可说到正点上了,无忧十分头疼的席地一坐,“你一喝醉酒,哇哇的哭得我心肝肺都疼,我哄你你还哭得更凶。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小半个时辰啊!真想撬开你脑袋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我出去叫你外面一直守着你那个人去把你家皇帝喊来,你估计能哭到今天。”
韶伶久听了满脸的不敢相信,“原来我喝醉酒是一直哭的?”
“对啊。”无忧点头,“你家皇帝来了之后才哄好的。”
“这个……”韶伶久摸着良心想,只是换了种方式哭而已。
无忧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话说,你怎么一直躺着?喝多了头疼吗?”
韶伶久脸一红,无忧又了解般点头,“好吧,是全身都疼。”
见他这副毫无愧疚的脸色,韶伶久忍不住控诉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这样吗?”
无忧嘿嘿一笑,“你家小皇帝兴许还感激我叫你喝酒呢,光明正大得了偷吃的理由。”
“我……”韶伶久不敢相信他能这么不要脸的说出这些话来,憋红了脸却找不到话来回他,干脆被子一拉,脸埋了进去。
无忧哈哈大笑,“小年轻不愧是小年轻,这就不好意思了?”
韶伶久突然觉得,这个人被关起来真好,不然绝对能惹得江湖上对他喊打喊杀。
太欠揍了。
无忧又笑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过去,将手放在被子上。
韶伶久以为他要拉开被子,惊得赶紧拉紧了被脚,他可是什么都还没穿!
隔着一层棉被,无忧催动手中细粉,韶伶久本来紧拉着被角的手便软了下去。
无忧轻轻的拉开被子,给他盖严实了。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喂进韶伶久的嘴里。
他倒了杯水边喂边摇头,“既然坑了你一把也不能坐视不理,有条蛊虫侵蚀你的大脑太久了,也不知道现在喂药进去还有没有用处,看你运气吧。”
说着他将杯子放回原处,“不过就算是出了问题,你家那皇帝也养得起你。兴许你变成个傻子,他还很高兴。”
无忧兀自念叨着出了门,一看时辰,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韶伶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透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正被景逸抱在怀里。
或许是因为受了一下午的佛香礼,景逸睡得很好。韶伶久见他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也不敢乱动,怕惊醒了他。
韶伶久静静的看着景逸安然的睡颜,心里的想法翻到了天边。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会跟自己一直敬爱的哥哥在一起。两个男人或有些不伦不类,但若是仔细追寻从前,景逸对他的爱一直都很明显,从来都没有想要遮遮掩掩的意思。偏偏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倒是白白的蹉跎了些无辜岁月。
思及此,他心里又暗暗多了些许高兴。欢喜景逸对他的这份不肯放手的情感,庆幸他也没有错过了景逸这么好的人。
韶伶久越想心里越多了些难以言明的情愫,他轻轻的伸出手触了触景逸卷翘的睫毛,低低的笑出了声。
景逸这副乖顺的样子难得,韶伶久正想伸手出去继续再来一次,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小坏蛋,干啥坏事呢?”
被人抓了个现行,韶伶久却心里一甜,一下子紧紧的扑进他的怀里,“阿景,我好喜欢你啊!”
景逸一听,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才笑了,“那你只能喜欢我一个。”
韶伶久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胸口,心里愈发觉得甜丝丝的,吸了一口景逸身上独特的龙涎香,抬起头亮着眼睛看他,“阿景也只能喜欢我一个。”
景逸伸手揉他的头发,“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
两个人再依偎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了长青的声音,“主上,饭菜送来了。”
景逸起身,长青正好推门进来,将食盒放好走了出去。
休息了一下午,韶伶久已经能自己动了,他自己坐起身子,景逸便端了饭过来,“吃吧。”
韶伶久边吃边想,这种瘫痪一般的日子,会不会太颓废了些?
吃完饭,休息了好一会儿。韶伶久又看着长青提了好几桶热水进来,兢兢业业的倒进了木桶里。景逸自桌上拿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他,长青目不斜视的接过,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粉末一一倒了进去。
粉末遇水既散,长青取出一枚银针,试了试,水里无毒,长青垂着眼便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韶伶久总感觉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景逸站在床榻边脱了外袍,他这才问道,“阿景,这是要干什么?”
将外袍中衣一件一件的脱下叠好,景逸才转头来看他,“明日富冬日,按照规定,皇帝需得在前一夜八禁,并以菩提花粉末沐浴浸泡半个时辰。”
“哦。”韶伶久点头看他,“那你快去,不然待会儿水凉了。”
景逸似乎目光闪烁了一瞬,韶伶久疑惑不已,“阿景,怎么了?”
他环视了一下景逸仅着的里衣和里裤,“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景逸毫不犹豫的抬手解了衣带,露出了他健壮白皙的上身,韶伶久顿时觉得自己被晃得有些眼花,以手扶额移开了视线。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这么堂而皇之的直视景逸的身子,果然如他很多次想过的一样,身强体壮,肌理分明,实在是他强求不来的好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