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日来的恐惧之情无处发泄,家破人亡的苦楚无处诉说,尽管他已经撑得很好了,却还是抵不过景逸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舒心,让他找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将脸深深的埋进了景逸的胸膛,没忍住啜泣了两声,眼泪也跟着往外不停的流,打湿了景逸的寝衣,景逸并未追究于他,伸出手像小时候安慰他的时候一样,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久久无言。
多日来的疲惫与现在身体和心灵上的温暖让韶伶久感觉到了舒适,哭了一会儿,就没忍住直接睡着了。
直到一阵呼噜声传来,景逸低头烙下一吻,叹了口气,“我也很是害怕啊。”
然后取出了早早备好的耳塞放进耳朵里,这才入了眠。
第2章 风云暗涌
说起韶伶久睡觉打呼噜这件事,景逸少时便深有体会。
那时小小的阿久刚被二哥欺负了,哭着来找还在练字的景哥哥,景逸一看他哭得十分委屈,心里疼得要命,字都不练了将人抱到自己的寝殿,哄他睡觉。
结果人一睡下,顿时昏天黑地。
本来想接着练字的景逸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想离开又怕软糯糯的小人醒来找不见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可怜,硬是忍住没走,结果这人压根睡不醒,整个晚上景逸都在一片黑暗里度过。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韶伶久一看见景逸两个非常显眼的黑眼圈,顿时想起来自己做错了事,怕被景逸的母妃惩罚,鼻子一酸,又委委屈屈的掉起了眼泪,引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的景逸拖着疲惫的身躯还将他抱在怀里接着安慰,最后人好歹是不哭了,自己一歪枕头上,直接睡到了下午。
后来,这两人再也没有同寝过,一到睡觉时刻,必定离得远远的。
日上三竿,韶伶久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景逸,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半撑起身子说话,声音格外的柔软,“阿景,什么时辰了。”
景逸刚好将桌上的菜品摆放好,听到他说话,赶紧走了过来撩开床帐,十分自然的拿起衣裳为他穿上,“巳时了。”
“巳时?这么晚?”韶伶久伸开双手任景逸为他穿好衣裳,走下了床。
长青将梳洗用品一一抬上来,韶伶久迷迷糊糊的洗漱完才猛的清醒过来,他刚刚干了什么?要九五之尊的皇帝来伺候他?
太……大逆不道了。
“皇上,我……”韶伶久苦着一张脸,正要承认错误,景逸更是板起一张脸来。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并未将你视作乱臣贼子吗?”
“我…我知道,但是……”韶伶久支吾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还接受不了吗?
“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面对韶伶久的景逸实在是发不了脾气,不过说了一句重话,都生怕吓着了他。
“阿景……”韶伶久弱弱的唤了一声,景逸脸色才稍微好了些,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互相了解各自的脾气。
“过来吃饭吧,今日有闲,带你出宫去。”
“真的?”韶伶久欣喜的丢下手中的脸巾,小跑过来,“阿景,你说的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了?”景逸取出一双筷子递给他,韶伶久接过,十分欢快的吃了起来。
“好久都没有出宫去了,也不知道阿宝他们过得怎么样了?阿景,我要去看看他们。”
“恩,可以。”景逸点了点头,韶伶久笑得更加欢快了些,“阿景,你对我真好,做你弟弟真的太幸福了。”
景逸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别样的光芒,心里却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傻孩子,什么时候能开窍?
但看他高高兴兴的吃着饭,景逸也不想再多说,就这样吧,其实也挺好的。
马车里,韶伶久掀开车帘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样子,忍不住心里难受了一阵,如果不是因为景逸救了他,他哪里有今日来欣赏这些民风民俗?
“是不是又再多想了?”看到他一瞬间暗下去的眼眸,景逸将他从窗边拉了过来,坐在了身旁。
“阿景,我只是在想,要是当时你没有救我,我跟父亲母亲他们一起……”
“别多想。”景逸猛地厉声打断他,看韶伶久似乎吓了一跳,又赶紧放低了语气,“你这脑子,自小就爱胡猜乱想,终归你是活着的,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恩,谢谢景哥哥。”
韶伶久重重的点了点头,抬起眼睛看着身旁的景逸,眨了眨眼睛,只消这一眼,年轻的皇帝竟没克制住呼吸轻轻的颤动了一瞬,喉咙不知不觉的吞咽了一下。
韶伶久微微的歪了歪脑袋,张开嘴想要问他怎么了?马车猛地停住,韶伶久顿时没稳住往景逸怀里扑了进去。
景逸连忙稳住两人,正要询问,车外已经传来了长青的声音。
“皇上,路遇一小孩拦路,已经被驱赶了。”
“赶路吧。”
马车重新启程,景逸将怀里的人往位置上放稳,拍了拍他的头。
刚才制造的暧昧空间因为一个小孩的出现消失殆尽,韶伶久嘻嘻哈哈的往窗子边挨近,掀开窗帘继续往外面看,虽然心知对方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将他当做哥哥而已,但是景逸还是忍不住对这个弟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绮念,总想把它就这样关在自己的皇宫里,不让外人动他分毫。
就这样想了一会,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目的地,韶伶久先行跳下了马车,欢脱起来就往戏院里面跑,他才进门,戏院里几个正在练习的小孩子全都奔了过来。
“阿久哥哥,阿久哥哥,你终于来了。”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围在韶伶久的身边说话,景逸随后进来,向长青使了个眼神,后者点了点头,往后门走开。
被围在中间的韶伶久一一回答了阿宝,阿达,阿月的问题,被问到礼物的时候,有些面露难色的看向了景逸。
景逸笑着走上来解救他,将他拉到身旁道:“你们的阿久哥哥破产了,想要礼物的话,来找我吧。”
说着,景逸伸手探进怀里,取出一个银袋子,拿了些银子打发这些小孩去买零嘴吃。
小娃娃开开心心的往外面跑,韶伶久笑嘻嘻的也向景逸伸出一双手来,“阿景哥哥,阿久也要吃的。”
“好。”景逸笑了一声,将银袋子直接递给了韶伶久,“快去快回。”
“好嘞。”韶伶久得了钱就往外跑,景逸看着他跑出了门,意味深长的往后门方向看了一眼。
跑出门韶伶久便往自己爱吃的那张零嘴摊子跑去,好久没得吃了,如今一出宫十分欢喜的想要多买一些回去,正跑到摊子前,见他来了,卖零嘴的摊贩十分熟络的说道:“韶公子,又来买零嘴了?”
韶伶久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老规矩各帮我包一份。”
“好嘞,韶公子稍等。”
小贩动作熟练的打包,韶伶久静静的等了一会,抬眼看到了旁边一道新增的零食,小贩十分有眼力见的说道:“韶公子,要尝尝吗?新增的莲蓉饼,可好吃了。”
“是吗?我试试?”韶伶久一听莲蓉就十分高兴,伸手接过小贩递过来的试吃品,喜滋滋的吃了一口,入口粉质十分细腻,轻轻的抿了一下,甜味便在口腔内化开,将手中饼吃掉,韶伶久十分高兴道:“再给我打包一份这个。”
“好嘞。”
小贩接着打包起来,韶伶久在一旁站着看越站感觉腿越软,大脑突然有些昏昏沉沉的,小贩看他情况不对,连忙将他扶过走到一旁的小巷子,“韶公子,可是头晕?”
这状况来得明显突然,韶伶久甩了甩脑袋,看着小贩的身影忽远忽近,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依然没有好转,大脑沉沉的说不出话,只是坚持了一瞬,就再也控制不住往一旁栽去。
再次转醒时,韶伶久发现自己已经被锁在了一张凳子上,四周黑漆漆的看不清所处何处,一旁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审讯的道具,临近的一面墙上还有些许血迹,应该是想让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公子担惊受怕来的。
对面坐了一个人,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到面容,见他醒来,立刻道:“韶公子,长话短说,请你到这里来,只是想知道,花名册,在哪里?”
“什么花名册?”韶伶久冷冷的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什么花名册,更不知道你们争夺这东西干什么?你要找我要我也无能为力,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对面的人压低着声音笑了出来,“将军府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说你不知道?我哪里相信?”
“信不信由你。”韶伶久干脆道,“你叫我拿出来我确实没有,你若是要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杀了你?不不不,哪里舍得杀呢?”对面的人站起身来走近他,伸出右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将军府万年难得出了个美人胚子,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那将军老爹亲生的,要是实在得不到花名册,就你的滋味若是尝起来,那肯定……”
“呸,恶心。”韶伶久转脸想要挣开他的桎梏,后者直接用力掐住了他的下巴,低喝道:“说,花名册究竟在哪里?”
“我不知道。”韶伶久转不动脸,抬起眼睛狠狠地瞪他,转瞬又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倒是不知道,蒋右相什么时候对这东西感兴趣了?”
下巴上的手猛的发力,掐得他的下巴生疼,“你这小子,倒是真聪明。”
看到蒋明华身后的黑影接近,韶伶久依旧面不改色道:“不敢当,只是见过蒋右相几次,对你的声音比较熟而已。”
长青猛地发难,一把剑从身后竖劈而下,不留一丝余地,蒋明华来不及闪躲,身后突然遭遇此劫,下意识的转头格挡,手臂上划过一剑,身子往后一歪,长青再次出招,逼着蒋明华想要抓韶伶久做人质,手刚伸出来却被牢外突然射进来的暗器打了个正着,漆黑的地牢大门突然打开,景逸带着人慢悠悠的走进来,嘴角挂着笑却让人格外的瘆得慌。
“爱卿,这么急的吗?”
“皇上,臣……”看到来人蒋明华直接跪倒在地上。
“你想说你冤枉吗?”景逸走到韶伶久身边将他的锁解开,拉着人站起来。
迷药的药效还未过去,韶伶久腿还有些软,景逸将人横抱起来,径直走出了门。
“朕放在心尖上的人,还能容你等宵小欺负了去?”
“长青,交给你处理了。”
一路走出昏暗阴森的地牢,景逸将人抱进马车,放在了宽榻上,“阿久,你怎么不说话?”
韶伶久摇了摇头,“只是在想花名册到底是什么?父亲母亲斩首的前一夜,也是有人来问了这个东西,阿景,这到底是什么?”
“我会派人去查。”景逸将人半扶起来喂了一口水,“今日是我疏忽了,以后断不会让阿久置于危险之地了。”
韶伶久默默抬眼看他,安静的样子让景逸再也维持不下去,当即立刻坦白从宽,“阿久,我的错,是我策划的局,但是,主要是想除去潜在的隐患,是不想让你以后陷入危机”
韶伶久又何尝不了解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要不是知道景逸肯定有计划,他也实在没法做到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推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多谢阿景了。”韶伶久点了点头,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景逸不解的看他,韶伶久抬起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笑得差点直不起身来,几次想要开口说话最后都被笑憋了回去。
忍不住跟着笑出声的景逸轻拍了一下他的背,满怀着宠溺的眼神看着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好笑?”
“我只是想到……哈哈哈哈哈……要是他……哈哈哈哈……要是他一直坐在那里等我醒过来,我会不会吓着他……哈哈哈哈…”
景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惯会苦中寻乐,居然一点都没有被吓着。”
韶伶久看着他十分天真摇了摇头,说道:“怕什么?我是阿景的人啊,阿景会保护好我的。”
这语气是很平常的语气,说的话也是再平常不过的话,而落在景逸的耳里却被话里的闪电劈得里外不剩。生生的愣着,直到韶伶久推了他几下,才猛然回过神来。
“阿久说的极是。”景逸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盒药膏,轻轻的涂抹在了他的下巴处。
那上面还有蒋明华用力留下的掐痕,景逸手指轻轻的打着转,眼睛里的危险之意却越来越明显,今日之计实在是太过草率了些,竟让他身上就这样留下了伤痕。
淡淡的药香引得人微微发困,韶伶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往人的怀里拱了拱,就这样躺了一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忍着不能睡觉,好难过啊。”
摸在头上的手停顿了一会,又轻轻的揉了起来。
第3章 和亲公主
昭阳殿与乾清殿距离最近,自从上次出宫回来以后,韶伶久便将景逸打发回了他的乾清殿,美其名曰,怕影响他的睡眠。
明明想死皮赖脸留下来的景逸一对上韶伶久那双略带上威严的眼睛,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专心致志的处理起西吾国派西瑶公主来□□和亲一事。
满朝文武皆劝谏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听闻西吾国西瑶公主貌美如花,端雅高贵,若是纳为妃子,便可为后宫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奈何皇帝如何好言相劝也不肯纳妃,最后群臣商议,到时公主瞧上谁便嫁给谁,也不会让公主觉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