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依着中原牛郎织女相会的好日子,西瑶带着西吾国士兵进了天城,才刚进城,颇有些天真好动的公主便悄悄的跟丫鬟换了个位置,偷偷的跑离了队伍。
“哇……原来天城是这么热闹的地方。”西瑶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地方,东瞅瞅西看看,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身后的人盯了好久。
“诶,大哥,你看那姑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长得还怪好看的,不如我们……”刘福摩挲着掌跃跃欲试,身旁一个更加高大的人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道:“这小丫头不像是天城中人,听闻最近西吾国的人要来,要是惹上了外面的人……”
“怕什么?玩完直接杀了,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那……上?”
“上。”
两个人正想往前走,却被身后人给按住了。
“两位,这是要上什么呢?”韶伶久笑眯眯的看向这两个人,那两人回头看是一个男人按住了他们,顿时破口大骂,“你这小白脸哪里冒出来的?哪来的滚回哪里去,大爷们要干什么干你屁事?”
“你们要干什么呢确实不关我的事,只不过这里是□□,想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滚远些好。”韶伶久依旧笑嘻嘻的跟他们说话,只是那一双眼眸里闪过的怒意实在是很明显。今日是西瑶公主进□□的时候,若是惹出了什么大事,岂不是给景逸找事做?
二人见不得光的想法就这么被堂而皇之的拆穿,两人顿时老羞成怒,“臭小子,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就要转过身来揍他,韶伶久微微的加大了力气,那两人顿时肩膀疼得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惹到人了,猛的跪下身子求饶,“少侠,我们错了,求您饶命啊。”
“嘿?现在又要求饶了?刚刚不是还想揍我吗?”,韶伶久淡淡的收回手,两人感觉肩膀一松赶紧头也不回的跑路。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的西瑶围观了一会兴冲冲地跑了上来,“小公子,你的武功好厉害啊,跟谁学的啊?”
“我吗?”韶伶久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小姑娘,你一个人出来游荡不怕遇到危险吗?”
“我?我不怕啊,我父君教给我很多保护自己的方式,我出去玩都没人能把我怎么样的。”看她亮着一双大眼睛说话,人虽然长得娇小可是胳膊处确实显得有力了些,武力值应该也不低,而且还叫父君,看来是西吾国派来和亲的公主。
“原来如此,那倒是我多管闲事了。”韶伶久说着略带了些惋惜。可惜了,不能看到小姑娘暴打流氓的画面了。
“为什么多管闲事了?小公子,你是□□中人吗?那你知道皇城在哪里吗?”
“你找皇城做什么?”韶伶久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一张可爱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皮肤白皙还透着点点的红晕,标准的邻家姑娘的清纯模样。就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景逸怎么不要呢?
他自个心里在思考着小九九,西瑶也是盯着他心里暗自惊叹,英俊却不过于刚烈,貌美却不至于婉约。说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发着光,长发以发冠高高束着,一身白色的广袖长衣,搭配着浅蓝色暗纹腰封,衣襟领口处用上好的锦丝线绣着朵朵栩栩如生的文樱,腰间别着一柄短剑,金色剑鞘上的暗色花纹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细长的眉形,挺翘的鼻梁,唇红齿白再配上那一双似桃花般的眼睛,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涌动着源源不断的活力,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比起西吾国那些粗枝大叶的男人好得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可以嫁给他的话……
心动不如行动,西瑶干脆一下子拉住了他,“小公子,你随我进皇城面见圣上好不好?”
“什么?”西瑶公主来和亲这件事人尽皆知,皇城为他定下的和亲规矩也是人尽皆知,众人都在猜想会花落谁家?结果,就这么……
身体行动比思想行动还要快,韶伶久轻轻的避开她,后退了一步,“小姑娘,这样不好,你若是想去皇城,我可以送你过去,但是,不能随你进去。”
“为什么啊?”西瑶一听到不行,瘪着嘴憋着泪花。韶伶久微微转了个头,“我娘子在家病重,需得回去陪她,恕我不能陪姑娘了。”
“这样啊……”闻言,西瑶失望的松开了手。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看上眼的,居然已经娶妻了。父君说过,此次和亲万不可做人小老婆的……
想着实在是不能错过宫里的宴请会,只得道:“那你送我到皇城吧,谢谢了。”
“好的,请跟我来。”
韶伶久走在前头心里默默地数数,按照常规发展……
“小公子,请问你姓甚名谁啊?”丢掉想要嫁人的想法,其实这个小公子也是可以一起愉快的玩耍的。
“小姑娘,我姓景,名叫景悦。”韶伶久恭恭敬敬的回了,心底却在暗自发笑。
“景公子?”
“对。”
皇城处在天城的正中央,走到皇城门口已经有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公主,你跑到哪里去了?差点赶不上宴会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激动啊。”西瑶回过头面向韶伶久,“景公子,我先进去了,他日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人刚走进去,韶伶久便赶紧溜掉了。他是偷偷跑出来的,可不能被发现了。本来景逸是不愿意放他出来的,好不容易等人走了,自己换了身衣服就偷溜出了宫,动作常规到,连宫门口的守卫都没有发现。
换了衣服进了长宴亭,坐在席位上的所有被自家人绑来的公子哥儿顿时正襟危坐起来。这西瑶公主确实是十分好看,身段优美,娇小可爱,眼睛里的光芒十分的清澈明亮,淡红的双唇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采颉品尝一番。就这样的一个人,谁不想抱得美人归?
“想不到西瑶公主果真如传闻一般,貌美如花啊。”
说话的人是左相曹欣的儿子曹中秀,平常十分好色的一个人,如今见了这么个美人,一双色眯眯的眼睛顿时没有收住,直往人身上瞅。
西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心里对这种猥琐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巡视了一圈亭内的人,最后选择坐在了静静喝酒的恂王韩澈卿身边。
宴会中每个未娶妻男子身边都会有一个空位,留给西瑶公主看上谁便坐在谁的身旁,若是没有看上的,再坐在本来安排好的位置上。西瑶本人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个人最顺眼,就这么一坐,亭内其他男子脸上避无可避的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恂王韩澈卿,为人常是冷着一张脸。虽然长得十分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双目含光,薄唇轻抿,肤白胜雪。
只是架不住人实在是太过冷清,常常引得想要示爱的姑娘只敢远观。所以至今,已过而立之年,却还未娶妻。
现场大多数人等着看好戏。最多的便是那几个未婚男子,等着看西瑶公主被不近人情的恂王扔到一边,然后再亲自上去好好安慰一番,最好是能让刚被欺负的公主心生依赖之情,进而产生一系列情愫,倒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而韩澈卿只是看了一眼西瑶,便端着酒起身离开了位置,西瑶还以为他是为自己让位置,立刻站起身来说道:“谢谢你啊。”
韩澈卿连头也不回,只是说了一句不必,便走到了下品席去了,完全不在乎自己坐在哪里。
看人已经坐好了,景逸笑着看向西瑶,道:“西瑶公主,舟车劳顿,辛苦了。”
“啊?不辛苦不辛苦。”西瑶举起一杯酒,敬了一下坐在上位的景逸,“我父君说了,和亲是幸运之事,所以才从好几个姐姐妹妹里面选了我来。”
“那你父君倒是对你颇为疼爱。”景逸点了点头,放下了酒杯。
席内的人皆是皮笑肉不笑,嘴上附和心里却已经笑得快翻过去,和亲还能被称为幸运之事?这公主好看归好看,居然是个傻子?
“那不知道西瑶公主可有看上的?”
“看上的?是让我自己选吗?”想到刚才遇到的人,西瑶立刻笑着道;“已经娶妻了的可以吗?”
席内的男人已经开始悄悄的沸腾起来,这公主,连男人已经娶妻了的都愿意,果真是个傻子。
“但说无妨。”景逸点了点头,等着他说出下文。
西瑶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道,“那位小公子说自己已经娶妻了,家中妻子病重需陪伴,送我至皇城便走了。我记得那位公子长得特别好看,皮肤白白的,比我还要白,武功也挺好,哦……对了,他的眼睛特别好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反正就是特别好看。”
景逸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你知道他姓甚名谁吗?”
“他说他姓景,名悦,名字也特别好听。”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倒吸了一口气,谁不知道整个□□,景姓只有皇家才是,全天下只有这一个姓,而这傻公主居然还信了,真是单纯得可以。
席内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而景逸听到这句话面色也是一僵,放下了手中的酒。
本是无声的动作,在各位大臣的眼里却放大了无数的威严,正想开口道定会捉住这不知好歹的小人时,景逸却开口道,“这人不行,换一个吧。”
“不行吗?”西瑶忍不住发问。
“□□人及其重情,此人既然已有发妻,定是不能拆散的。换作是西瑶公主,忍心就这样拆散他与她病重的发妻吗?”景逸沉着一张脸,似乎是在为这对夫妻的境遇而惋惜。
西瑶在心里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残忍,立刻道,“那就不要了,拆散他们实在是太可怜了。”
“公主真是宅心仁厚。既然现在没有看上的,公主可继续长留□□,一直到找到心爱之人之时。”
“那多谢了。”西瑶点了点头,宴席继续,经过刚才的谈话,大多数人心中都笃定了这个公主是个傻子。在自家父母的怂恿下,一个接着一个的上来献殷勤,景逸喝着酒看他们说话,表面无事,事迹上心里很慌。
这人已经长到这种地步了吗?随便哪个姑娘一看到他就喜欢上了?看来是不能放养了。
宴席结束天已将黑,大臣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皇城,西瑶公主也去了自己的寝殿。
景逸便去了昭阳殿,这个时候韶伶久一般已经回来了。走到殿门口,对上长青尽职尽责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道,“自己好好的反省。”
一脸懵的长青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守了一天的空屋子,跟着景逸进了殿。殿内空无一人,证明韶伶久还没有回来。
“不应该啊,往常这个时候不是已经回来了?”长青忍不住说了一句。
景逸先是慌了一下,随即走向了他的床榻掀开了软枕,枕头底下赫然放着一个宫牌。
“这傻子。”
景逸默默的叹了口气便转身出去了,留下长青默默的回到了门口接着站岗。
此时此刻站在宫门外的韶伶久只觉得自己,很委屈。
好不容易偷跑出来一次,本来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今天宴席结束之前回去,结果呢?宫牌忘带了,回不去了。
月色已经挂上了墙头,站在宫门外的韶伶久默默地吹着凉风看着风景,虽然知道景逸如果发现他不在,肯定自然而然的便会到宫门外来。但是,他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偷溜出来还只能等着人来接的被动滋味。
等了一会站得腿软,他干脆往守卫旁的墙边一坐,抬起头看月亮。
此时还是近秋时期,风吹过的感觉只让人觉得舒服,一点都不会冷着。宫墙外的树叶在风中摇摇晃晃沙沙作响,隐隐的透露出了一丝孤寂之感。就这么坐着看了一会月亮,韶伶久又往宫门内看了看,景逸还没来。
不会还没有发现吧?
若是景逸结束了宴席便去了御书房怎么办?
会不会一天都不会发现然后自己只能在这里可怜兮兮的坐一晚上?
人总爱胡思乱想,就这么想着想着,韶伶久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无家可归的事实。连家都没有,全靠着他这个皇帝哥哥,才不至于曝尸荒野,无人收尸。
他还不想就这么死了,还不想没有阿景。这个对他一直很好的人,他舍不得。
想着想着眼泪就这么流出来了,弄湿了他本来很好看的眼睛,风及时吹过,弄乱了他垂在额前的几丝碎发,安安静静的更衬得人孤苦伶仃。
在这个时候,景逸也正好跑了出来。
本来刚想说他两句,结果看到对方那么小一只坐在宫墙旁,闪着眼泪花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实在是没狠下心,将人扶起来便打横抱进了怀里。
“阿景哥哥。”感觉到自己被抱起,韶伶久下意识的就抓紧了他的衣襟。
“你呀,下次别这样了,要出去就告诉我,我会不放你出去吗?”狠不下心的人语气放的格外小声。
韶伶久轻轻的点了点头,往那温软的怀里拱了拱,没忍住一天贪玩的疲累,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两个人进了宫,站在一旁的守卫都还没回过神来,他们就这样看着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皇帝,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然后抱着韶小公子又急急忙忙的进去了?
这种金屋藏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4章 一念之间
第二天刚醒来的韶伶久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自己的头紧紧的埋在景逸的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衣襟。经过了一晚上的拉扯,已经被弄得向两侧散开了。对方宽阔的胸膛已经露了一大半,最重要的是,那健康的肤色上竟有一些很莫名其妙的斑驳水迹,而两个人连寝衣都没有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