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症状?”
“他忘了所有的人,除了我,就连记忆也停留在了十年前。”
方予畴颔首,“他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凌孤月想了想,摇头道:“并无。”
方予畴道:“如此看来,问题应该不大,不过需待我看过沈少侠之后,才好下定论。”
凌孤月便引着他到了沉冬榭。
梅花树下,沈落一身黑衣,手执寒光剑,一招一式无不完美,但不知道为何他总也使不上劲,因此剑势显得十分软绵无力。
“师兄!”见凌孤月回来了,沈落面上笑意浮现,收剑迎了上去,“师兄去哪了?”
凌孤月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方予畴,介绍道:“林兄特意为你请来了方前辈,现在让前辈为你诊诊脉。”
沈落警惕地看了方予畴一眼,不觉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是冰冷的一片。
“放心,”凌孤月牵住了他的手,“方前辈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沈落放松了些许,任凌孤月将他牵至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沈少侠,请伸出左臂。”方予畴缓声道。
沈落将手臂从桌下拿上来,撩开了一截袖子,露出了手腕。
方予畴搭在他的脉上,轻点了点,忽然嘶地一声抽回了手,看向凌孤月,“沈少侠的武功……”
凌孤月点点头,“也是那时没的。”
方予畴面色凝重地将手指重新搭了上去,这回,过了许久他才收回手。
“方前辈,怎么样?”
方予畴啧声道:“奇怪,真是奇怪……”
凌孤月心中一紧,看向沈落道:“师弟,你去为方前辈倒杯茶来可好?”
沈落却摇头,“师兄,你想把我支开?你放心,我受得住。”
凌孤月只好让他留了下来。
只听方予畴道:“沈少侠的脉象沉微凌乱,漂浮不定,我看,不像是简单的失忆,倒像是得了失心疯……”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521发出来了!
嘻嘻,PS:这文快完结了,最近有可能要大幅度的修文~
☆、第 74 章
失心疯?凌孤月看了沈落一眼,见他薄唇温润,眼神清明,越看越喜欢……暗道:师弟怎么可能成了疯子?莫非方予畴也有失手的一天?当下便质疑道,“师弟的言语行事皆与常人无异,敢问前辈可是弄错了?”
方予畴似乎料到了他是这样的反应,也不急着辩解,微笑道:“我想问凌少侠一些事情。”
“请说。”
“沈少侠在失忆之前,你可发觉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凌孤月眉心微屏,“方前辈是指什么?”
方予畴道:“比如,沈少侠是否总是失眠多梦,平日里疑心病很重,容易动怒,甚至有自残或凌虐他人的行为……”
凌孤月想到之前种种,眼皮一跳,“前辈说……这也是失心疯的症状?”
“不错,”方予畴点头,微微拔高了声调道,“依照我的诊断,沈少侠这样不是一时半会了,只怕他已压抑了多年,经历了上次一事,更加刺激了他的心神,导致忘记了一些痛苦的过往。”
“你胡说。”沈落面无表情地瞪着方予畴。
方予畴淡淡一笑,“不知沈少侠小时候是否有过一些不堪的回忆?”
沈落眼中凶光毕露,藏在石桌下的右手攥紧,寒光剑在他手中轻颤起来,“师兄,不要听他胡说,我很好……”
方予畴转头看向凌孤月,只见他悄悄按住了沈落握剑的手,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方予畴低头思忖起来,“只是不知他为何竟能压制住自己这么久,真是不可思议……”
凌孤月眉间隐隐忧虑,“方前辈可有医治的方法?”
方予畴道:“为今之计,唯有以银针刺在他脑中的七大穴上,或许在这种刺激之下,可以令他恢复记忆。”
“银针刺穴?”
“不错,只是过程中会非常痛苦,非常人能够承受。”
“假如……失败了呢?”
方予畴轻轻摇头,“凌少侠放心,我的施针之术若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若是我都没能令沈少侠恢复,那便不会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凌孤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此人著有《武林秘史》一书,被杏林子弟奉若至高医法圣典二十多年,又治好了先天体虚的林珏,实在叫人很难怀疑。
但转念一想,如今红药王与暖烟玉俱备,当务之急应先将沈落身上的十方禁制去除才是,便道:“晚辈明白了,只是可否请方前辈过几日再为师弟施针?”
方予畴虽不知道他为何要拖几天,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也好,这几日就让我再观察观察沈少侠的情况。”
“多谢。”
红药王自采下后只有在三日之内方能发挥出最大的疗效,从姣尘阁到屏川,日夜兼程已消耗了两日整,待送至凌孤月手中又过了半日。
故而这天傍晚,凌孤月便命人抬了一只巨大的浴桶到沉冬榭,准备为沈落炮制药浴。
沈落看着他将一块墨玉投入满是热水的桶中,并且开始源源不断地吐着黑雾,一炷香的功夫后,那桶清澈的水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黑色,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异香。
“这是什么味道?”沈落鼻尖动了动。
暖烟玉并无味道,不知为何,浸在水中竟然散发出一股甘甜如果的香味来。
杜王爷并未提及这种香味,因此凌孤月也没放在心上,“没什么。”他撩起宽大的衣袖,伸出莹莹如玉的手搅了搅热水,见那黑已渐渐均匀,又将匣中的红药王取出来放了进去。
赤红的花刚一接触到水面,原本黑漆漆的热水迅速褪去了颜色,变得透明起来,花瓣转白,水却成了晶莹的琥珀色。
凌孤月的脸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水雾,回头唤道:“师弟,快把衣服脱了,赶紧进去。”
沈落应了一声,之前凌孤月跟他解释过,这是为了除去他身上的一种禁制,因此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面色如常地解开了腰带,黑衣掉落,露出了一具匀称有力的躯体,肤色如蜜,宽肩窄腰,双腿长而笔直,唯一的缺点就是手臂上未消的伤疤,却为他平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
坐在桶中,沈落面对着凌孤月,见他竟也慢慢地褪下衣物,这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师兄,你……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凌孤月面上亦有些窘迫,“我要运功为你打通经脉。”
沈落的喉咙紧了紧,“嗯”了一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了起来。
终于,最里层的衣物也滑下了肩头,露出了他没有一丝瑕疵的胴体。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内有点热,肌肤此刻呈淡粉色,在灯下闪烁着光泽,肩胛圆润,四肢修长,薄薄的肌肉顺着腰身利落的收入到了腹中,再往下便是……
还不待沈落看清楚,凌孤月便张腿迈入了桶中,在他身后盘膝而坐,“师弟,我现在开始运功,你必须抱元守一,千万别睡着了。”
“好……”略有些失望地回了一声,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沈落吓了一跳,怎么嘶哑至此。
“怎么?可是不舒服?”凌孤月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沈落忙稳住心神,“没事。”
凌孤月这才收回手,运出内力缓缓贴上了他后背,感受他的脊梁猛地往前一缩,便笑道:“不必紧张。”
“是……”沈落咬了咬下唇,将心中的绮念排了出去,忽然察觉到有一阵温和的气流顺着背后的双手传至自己身上。
似是在抚平自己身上残损的经脉,一丝一丝,销魂入骨。
一个时辰后,凌孤月已将沈落体内一股紊乱的真气驱逐于外,顺便将他周身的经脉也修复完毕,睁开眼却见他大汗淋漓、浑身滚烫。
凌孤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收回了手,问道:“师弟,你可觉得好了些?”
沈落闭着眼,额间豆大的汗珠接连坠落,双耳嗡鸣,只觉得自己像是处在熊熊熔炉之中,热得要命,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师弟?”
炽烈的火焰中,一个声音在呼唤他,他悄然掀开眼皮,眼前也是火红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东西。
凌孤月见他一声不吭,扶住他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在看到他满含情yu的双眼时心中一惊。一个念头闪现在他脑中。
为什么当年邱承姑宁死也不愿杜王爷相助?莫非在这种情况下……会情难自已?
下一刻,沈落已感受到一股清凉的快意自肩头升起,便侧着脸,下意识地去蹭他的手臂,神态朦胧起来。
凌孤月望着黏在他手上的沈落,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想先将他弄出去,于是站起身,半抱着他往桶外拖去。
“师、师兄……”然而沈落毕竟不是个轻盈的女子或是小孩,凌孤月吃力地揽在他的胁下,正要跨出木桶,沈落头一低,嘴唇不经意地撞在了他的颈间。
火热的呼吸立刻喷到他的颈上,痒得令他脚底一滑,两个人竟又栽回桶中,顿时水花碰撞,溅了满地。
两人湿淋淋地抱在一起,沈落压在凌孤月身上,牙齿磕到了他的锁骨,两人皆是疼得“嘶”了一声。
……
事后。
沈落仰面靠在木桶的边缘,双眼失神地看着头顶,“师兄,对不起。”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凌孤月心中暗想:不过舒服倒是挺舒服的……
两人肩挨着肩,互相之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师弟,你想记起从前的事吗?”凌孤月扭头看了看他。
沈落点头。
“若是那些过往十分不堪呢?”
“师兄不是说了么,那些事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只要有师兄在,我便什么也不畏惧。”沈落在水中寻到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起来。
“好。”凌孤月望着他英挺的鼻梁,鼻尖上还有一滴细小的汗珠,便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了起来。
沈落双手按在他的腰间,闷声道:“师兄,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凌孤月思及自己的经验尚且不足,若是今日弄伤了他,恐怕明天去找方予畴施针,必会被他一眼看出来,只好作罢,心道,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发抖,等风声过去了再把省略的内容补上。。。
☆、第 75 章
两人在浴桶中待了数个时辰,等出来的时候,水早已凉透,地上一圈都是湿漉漉的水渍。
凌孤月捡起桶底的暖烟玉,只见它已经变得和杜王爷手中的那块一样,通体透明,一丝墨迹也无,便想将它收起来。刚巧看到了桌上那只用来盛红药王的匣子,打开一看,竟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
沈落只穿了亵衣,坐在床上调理内力,发现经脉不再像前两日般干涩,顺畅了许多,便收了势,偷偷地睁开眼盯着凌孤月看起来。
凌孤月用余光扫到了他的动作,回眸一笑,“你看我做什么?”
沈落咳了一声,趿拉着鞋子下了床,“师兄,你拿的是什么?”
凌孤月好奇地拆开信封,“应该是林珏写的……”说着展开信纸,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我已回金陵,何日来故地重游?
沈落脸色一黑,“我讨厌金陵。”
凌孤月将信纸折好压到烛台下,笑道:“那好,回头我带小仇去,你留下来。”
“不行,”沈落瞪大了眼,“师兄刚和我温存过,这就要把我撇开?”
“好了……”想到方才,凌孤月的耳根又红了起来,“我骗你的,以后不管去哪里,我们都一起去。”
弹指熄了蜡烛,凌孤月借着透亮的月色拉着沈落走到榻边,“不早了,先睡吧。”
时隔多年,两人再次在沉冬榭抵足而卧,一时都觉得恍然若梦。
“师弟,你想到了什么?”
“那些年的冬天我们也是这样,天一冷,就抱在一起取暖。”
“对啊,”凌孤月眨了眨眼,觉得眼皮有些沉重,细声道,“那时候你就像个小火炉,浑身都暖烘烘的……”他为沈落输了半天的内力,此刻感到有些疲惫,说完这句话便朦胧地睡了过去。
“明明师兄才像小火炉……”沈落想了想,突然又笑起来,那时候冷是真的冷,但只要两个人抱在一起,尽管屋外风雪大作,被窝里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师兄?”不闻回复,沈落轻唤了一声,在听到身旁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后,他悄悄地撑着床榻坐起,将凌孤月身上的被角掖好,又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方拿着寒光剑走了出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凌孤月一睁眼,便看到沈落在他身边睡得正香。平时冷冽的眉眼终于柔和了些,连嘴角都噙着一抹笑意,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掀开帘子看了眼窗外,白光刺目,日头高升,想必已到了巳时。
凌孤月歪着头看他,心道:看来师弟不仅是失忆了,竟还变懒了?睡到现在还没醒……
在这种注视下,沈落眼皮微动,很快睁开了眼。
“师兄……”
凌孤月倚在床头,理了理衣襟,眸中带笑地望着他,“你且再休息一日,明天我们再去找方前辈。”
“不必,还是今天吧……”沈落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见凌孤月正低头系着衣带,便一把抱住了他,在他颈中蹭了蹭才起身穿好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