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确实在第二日回京了,低调的进了城门,直接跪在了钟贵妃的殿门口。
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康妃带着四皇子去御前求情,又是去贵妃殿中求情,圣上这才发话饶了他。
大皇子傅子宴回府后,先是安静了几日,然后召集了谋士进府,“大殿下,我们现在只要隐忍闭客,后宫中让康妃娘娘坐镇,只待将来厚积薄发。”
傅子宴之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太不把钟贵妃当回事了,所以才酿成了如今的苦果,确实,他现在只要忍几年,让人们忘了之前的事,他还是胜券在握的。
另一个谋士却不这么认为,站起来说道,“大殿下不要忘了,康妃娘娘毕竟是您的姨母,四殿下才是她的亲子,这次虽然康妃娘娘一再求情,可是,四殿下却是掌管了御林军,那可是兵权在手,若是有朝一日…”
几人面面相觑,半晌反应过来,他们一直拿康妃当做大殿下阵营的,如果这般细想,确实有些难料。
傅子宴骤然站起来,站于窗前停顿了半刻,似乎心累疲乏,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他需要静一静。
月亮高高的挂着,傅子宴站在桌子前练字,他作为先后嫡子,无数人追捧追随,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却没料到一朝被发配守灵,却无人再理,真是讽刺,正想着,门吱嘎一声开了,徐徐进来个男子的影儿,白色的素缎袍子,傅子宴见着是他,心头暖了暖,看清他衣袍又皱眉呵斥,“怎的还穿这种破旧的袍子,不是让人给你做了新的?”
来人闻言不惧,反而露出来个笑意,几步过来靠近他牵了手,“殿下不是很喜欢这身?”
傅子宴就势搂住他,“南楼,这一路就只有你陪着我,既然再次回京,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吃苦,相信我,好不好?”
倚在男人怀中的正是南楼,娇俏的抬头目光中全是崇拜,“殿下,我相信你。”
说完,垂下眼,其中存着些悲哀,其实,他更喜欢守皇陵的安稳日子,简简单单的,只有他们二人,一旦回了京城,以往的事情还会一样一样的卷土重来。
此刻不想那么多,傅子宴捞着人坐上檀木的桌子,低声哄他,“这几日车马劳顿,我怕你受不住,一直没要你,今日,能不能让我进去一回,想的紧了…”
南楼感觉腰间的大手收的越来越紧,他知道男人不喜欢扭捏,咬唇回应他,“我这不是来了?”
傅子宴唇角愉悦的扯了个笑意,碰碰他额头,唇挨着他唇说,“要是疼就喊我,多日没弄,我怕控制不住力道。”
只这么说,南楼就通红了脸,直冒着热乎气,点点头,自己伸手解开衣襟。
隔着窗棂,里头欢情的糜水声都传了出去,随着一池湖水越发的香艳。
作者有话要说: 傅壬章:我啥时候能像我大哥这样说话。
朱珏:唔,那我,我就喜欢你往死里疼我,快来吧…
Ps:抓心挠肝的想放个全糖,然而,剧情还没到开船的时候呢,嘤嘤嘤…
☆、外调
进入初秋,大理寺依旧每日忙碌无闲,朱珏春季刚做的衣袍到现时穿着就空荡荡的,尤其腰身那儿,尤为的细,手里转着毛笔来来回回的,见门口进来一人。
郑钟扬最近常被圣上召见,也不知道是在密谋什么事情,见着他在,先挑了下眉,然后才提步进入,“没事就回府歇着吧。”
朱珏站起来,拢了拢袖子,拿起来一沓的折子,答说,“我等大人回来把公务交代下。”
“嗯,行,你进来吧。”
随着男人步入内室,郑钟扬先去屏风后脱去朝服,换了身玄色的常服出来,批对折子时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挨个听他说了,点头答应,“行,放这吧。”
朱珏不知道怎么,半晌没动,男人感觉到,抬头问他,“还有事儿?”
“没有。”
他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大皇子的事,所以,也就这般答了。
转身要走的功夫,听身后的男人开口,“你想问大殿下?”
朱珏瞬间回头,眼神希冀,不怪他着急,大皇子一回京城,圣上就原谅了他,而且皇子妃随同一众的嫔妾也都回了府邸,这俨然就是原先的排场啊。
其实当时圣上怒火堆积才造成的大皇子离京,过后只要圣上细想,就会后悔,毕竟钟贵妃毫发无伤。大皇子这次回来,只要安安稳稳的展现出来父慈子孝,相信圣上不会再动他,毕竟是嫡子。
郑钟扬知道猜中了他的心思,双手交握,安慰他,“上次的事情不会发生,你安心回府,我让张胜每日接送你。”
说的自然是那夜在大理寺遇袭的事,朱珏莫名的有些脸热,眼神闪躲了下,正视他摇头,“不用,张胜是专门保护大人的,到了我这算什么…”
“我怎么说便怎么做,无需多话。”
郑钟扬明显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起身去了后堂。
独留下来的朱珏呆站着片刻,又伸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这才出去寻张胜。
回去的马车里,他就在想郑钟扬这个人,接触时间长了才知道,很霸道的啊,勾了勾下巴,对他产生了点意味不明的兴趣。
这阵子一直没见过杨镇,朱珏也不敢上门去找,自然不知道那边又出了变故。
恩德侯回府后寻了夫人,说了和宁家的婚事,准备定于明年开春,提前做好准备,别到时候慌乱出错,毕竟是他们府中的大事,恩德侯夫人勉强打起精神,镇儿和婉茹早就定好的婚事,自然耽误不得,伸手拍了拍一侧伺候着的女子,悉心安慰她,“可算等到你管我叫娘了,好孩子。”
宁婉茹抿唇一笑,面色羞臊,羞答答的没应声,却点了点头。
晚间杨镇回府,白日的公务带回了一些,在自己院里吃了晚膳,坐书案前铺展了宣纸动笔写起来,不一会儿,有人进来给他挑了挑灯芯,使的光线亮堂着些,又过一会儿,有人进来给续上了参茶,这回脚步声重些,杨镇抬头,看着旁边袅袅婷婷的女子,莫名堵的慌,按下心头的不适,站起来问她,“你怎么来了?”
宁婉茹心思敏感,瞬间感觉他心情不好,也是,玉芝妹妹刚去,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会好心情,遂低头温婉贤淑,“夫人睡了,我趁空来看看你。”
杨镇负后的手掌攥拳,隐下情绪,“无事,你回去早点歇息吧。”
女子迟疑一瞬,乖巧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就着夜色,男人的面孔越来越挣扎,逐渐又消没无形。
朱珏每日大理寺,回府,就这么两点的线程,柴伯这日拿了几身秋装过来,说起中秋宫宴的事,“怕是遇上大殿下好难为你,不如告假不去了吧?”
“早晚都会碰上,难不成每回都告假?再者,他现在是个缩头乌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刁难我。”
这般想也是,遂放下了心,专注的给他熨烫了官服,晚间天凉,柴伯看看天气,约莫该准备冬装了。
一场雨后,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趁着主子爷还没走动,小厮们赶紧扫了干净,待天乍然亮起来的时候,婆子们开始走动,朱珏在屋里用热水洗了脸,喝杯白水,穿好了官服准备进宫。
之前夏季宴会摆在外场地,这回天冷了,自然进了内殿,朱珏是中午才进的长极殿,里头官员已经来了许多,互相的打过招呼,他看见前排坐着的杨镇。
“大哥来的可早?”
杨镇远远的就看见他了,眸光亮了一瞬又灰暗下去,打量了下他身形,关心起来,“你怎么瘦成这样?”
确实,朱珏昨夜里睡觉的时候就觉得床铺硌得慌,反复起来调整了无数次,然后才明白不是床铺,是他身上的骨头硌得慌,后来晒笑着让柴伯拿了好几床的被褥进来铺上,这才觉得舒服。
“没什么,最近吃东西少,瞧着大哥也瘦了…”
杨镇面容依旧的潇洒,只不过现在带上了成熟的韵.味,朱珏说不上来,反正觉得大哥好似更加有城府了。
“最近忙着调岗,所以也没注意饮食。”
调岗?
“大哥高升了?”
杨镇垂了下眸,又抬头看向他,“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后续的话没再说,朱珏回到位置上,心间酸涩,他怕杨镇怨恨他,所以一直不敢去,但今日见了,确实生疏许多,想着哪日请他去喝酒道个歉吧,省的他总不安心。
随着景历帝牵着挺着大肚子的康妃进来,宴会开始,中秋家宴,但很奇异的,众多皇子妃嫔都到场了,唯独没有钟贵妃和元王,官员们在底下都炸开了锅,莫不是,失宠了?那可是墙倒众人推啊,这些年元王狂妄无知,钟贵妃在后宫残害女眷,这都是罄竹难书的事,想想他们落魄的样子,一众官员心里就乐的慌。
但高兴没有多长时间,圣上就宣布了两件事,“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首先,朕宣布两件喜事,一是立太子,众卿每每提起,朕这心里都七上八下,难以抉择,但就在昨日,朕决定了,立康妃肚子里的老十为天赐太子。”
众官员没来得及惊讶,首先做的是跪地叩恩,“圣上英明神武,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有一件事,南蛮屡屡挑衅我朝,朕派恩德侯前去镇乱,扬我国威。”
众官员随着大喊,“扬我国威,扬我国威…”
朱珏趁空抬头看了眼杨镇的位置,估计他要和恩德侯一起去,战场凶险,不知他,能不能?
杨镇也抬头看他,冲着他指了指宫门的方向,朱珏明白,点点头。
宫宴上本来也没什么吃的东西,朱珏一口没动,坐着瞎想呢,那头过来个小厮端着食盒,跪地说道,“奴才是六殿下府中的,刚才殿下特意吩咐御厨做的汤,吩咐奴才给小伯爷倒一碗。”
“嗯,放着吧。”
朱珏仍旧拢着袖子不爱动。
小厮有些慌乱,接着又说,“殿下还吩咐把碗拿回去交差,所以,小伯爷这就喝了?”
皇子都不是好东西,虽然这么骂着,但汤还是端出来喝了,很好喝,清淡的白玉珍珠汤,擦了下唇,递还给他。
被迫喝的汤,但是确实身子暖和了,他坐的也稳当,一直到了散席的时候才起身离开,去了宫门外等着杨镇,不大会儿,马车晃动,跳上来一个男人,杨镇进来就显得车厢的地方逼仄,男人抬头瞧着他尖尖的下巴,开口说道,“陪我喝酒吧。”
柳叶弯巷子那有个清淡的酒坊,秋季有名的果子酒,杨镇早就清了场,偌大的一个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个,朱珏本来也想请他,正好就随了去。
“刚才没吃东西吧,让老板娘先做个汤上来吧。”
朱珏点点头,问他,“大哥想一起去?”
杨镇挑了酒杯放长桌上,沉声嗯了句,“父亲年纪大了,我想去帮忙。”
这也是应当的,朱珏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你在京城里万事小心,我那几个亲信都留在府邸听你安排,这是玉牌,你收起来。”
杨镇作为恩德侯世子,手中的亲信不只几百,这,怎么能给他呢?
朱珏看着不接,“我不能要,大哥战场危险,还是拿了去,我,我没事的。”
“这些人本来也是要留在京城的,你不必在意,嗯?”
男人手掌很大,托着的一小块玉牌尤为的精致,往男子跟前送了送,示意他拿起来。
朱珏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接,“大哥,我不能收,那是你恩德侯府的人,我说什么也不会用,再说,你不必担心我,我父母也留下许多亲信,真的。”
谁人不知豫恩伯最是淡薄,如何能养了许多的亲信,杨镇对着他露出来个笑意,缓缓的收进怀里,“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收,来,喝汤吧。”
小口小口的喝着,边抬头看着他喝酒,与郑钟扬不同的是,杨镇喝酒很快就醉了,躺倒一边同他说醉话,“恩德,呵,谁的恩德,真是讽刺。”
朱珏能瞧的出来他的心酸,劝慰着,“大哥一定可以的,真的,我们都是打心眼里的敬佩你,因为大哥无论学识还是处事,都无可挑剔,我们都很崇拜大哥。”
听着他的夸赞,杨镇突然坐起来揽着他肩膀,用手指点点他下巴,醉意惺忪的问,“这小子真会说话,我喜欢,来,喝一杯。”
就着他的手,朱珏仰头喝了一杯,烧刀子的白酒,入口绵醇,辣意一直烧到了胃里,咳嗽出声,忙又端起来汤抿着喝。
杨镇没再逗他,说起别的什么时候的事,零零碎碎的朱珏也没太明白,他知道他醉了,才敢说,“大哥,玉芝妹妹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
说这几个字就眼眶红了,拿起来一杯酒,自己喝尽,知道他醉了听不太清楚,自己又说,“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对不起…”
想起来那个姑娘,朱珏开始伤心起来,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然后,他醉了,醉意朦胧的时候感觉有个人把什么东西系在他脖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贴着下他闭合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朱珏:对不起。
杨镇:没关系。
☆、战场
新的一天,旭日高升,一片明媚中,风也没那么凉了,今个儿出奇的热,朱珏早起醒的时候什么也记不得,等进了大理寺才想来玉佩的事,摸了摸锁骨间的隆起处,等着下值他得还回去,杨镇已经对他够好的了,怎可如此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