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住到了他的隔壁房间里,与强掩盖自己是那日姑娘的满宝想处的每一天都是令人愉悦,比在上京的十年中少得可怜的愉悦都要多上许多。
“灵台兄,你、你别这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季淮捂住自己的耳垂。被灵台兄咬伤上的那一小口,还不如狠狠得他打他一巴掌,这软刀子戳在了心里,虽不痛不痒,却是满是尴尬之意。
暗道灵台兄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腹黑,居然什么事情都知道,可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样子戏耍着自己。亏他还自觉高明,想着他是万不能认出自己的女装模样的,还没羞没臊去他的住处鬼鬼祟祟试探,就像是一只杂耍的猴儿,给人家笑话。
想到这里,本觉得自己有愧,偏又恃宠而骄,回身轻轻锤向谢衡的胸口,埋怨道:“谢灵台,你…你什么都知道怎么还戏耍我么。”
谢衡看着这耍无赖模样的季淮,倒是一丝也不气恼,握住满宝季淮挥舞着的小拳头。夹杂着些许笑意道:“我是怕满宝躲着我呢,我是好不容易再找到满宝。”
若是早早揭穿了满宝的面目,由着他的性子可不是得离得自己远远的,像个地鼠一样躲到洞穴里再也揪不出了。他再追上去,那能适得其反,他追得越快,满宝跑得应是更快了。
温水煮青蛙,攻心之计才是上上策。在寺庙中清修的日子里,除了佛礼与杂七杂八的史书,书架子里最多的便是兵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手腕用在满宝身上,更是小心谨慎。
如若不是满宝总是心心念念他的那位‘心上人’,害怕满宝因此误会而疏远他,若不是已经到了上京,满宝难脱逃。他今日也不会满宝推心置腹得全盘拖出。
“啊啊啊,那你看清楚了。我是男的,货真价实的男的,不是画上那姑娘。都是我装扮出来的,灵台兄,你确定是我?”
说是对灵台兄这样一位朗月清风的俊俏男人,季淮心里没有别的念头,他自己都是不相信都问。一个多月与他想处,而谢衡更是不遗余力施展着对他的照顾。
他想处的过程中,那种感觉是与小鱼,与那些吃喝玩乐的玩伴不一样,与家中的亲朋的感觉更是不同。
而自己又不是什么钢铁直男,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歪念头,不过是第一次相处中就知道谢衡有了心上人,这才没有真心实意动过那个打算。不过现在,知道了原来灵台兄心里念得人就是自己,他又怎么冷静下来,不去胡思乱想。
“我喜欢的唯一念着的,就是满宝,季淮季满宝。”
谢衡捧起季淮的脸颊,无比严肃得说道。
第52章 向来情深
被捧住脸颊的季淮没有挣扎,一瞬不瞬盯着谢衡,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里辨出这几话的斤两,想要看出他是否在于自己说笑。
不过看到得却是山海之重,犹言隳胆抽肠,难得情深。
“我……”
季淮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难以应和谢衡的万丈深情。
他不敢此时便谢衡许下海誓山盟。
重活一世,总是若即若离得将自己置身与世外,活得自在又惬意便好,不负这场侥幸,可却隐隐担忧着,也许哪一天就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现在又怎么能承住这份责任。
季淮自暴自弃,放弃思考,将脑袋埋在谢衡的胸前。
“我知道了,满宝。”
谢衡温柔得抚了抚季淮的发丝,轻声说道。既然没有逃走,他便笃定满宝了的心意是有他的,许是自己有些着急令他不知所措,总归来日方长,要给满宝些许时间。
季淮得在谢衡的怀里别扭得深深呼了一口气,彻底溺毙在灵台兄的温柔乡。
“谢谢你。”
季淮闷闷得说道。谢谢你的喜欢,我何德何能。
……
“嘭——”
有间客栈,说书的洛先生拍下惊堂木,惋惜道:“可惜了这谢灵台惊才绝艳,却是恬淡寡欲,上京城里的女子尽是如不得他的眼,真不知哪位佳人能夺走这位的真心呦。”
“若真有此人,怕是得天下第一的美人才可般配。”
“如此地位,如此才情,当是上京第一人。”
座下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听了洛先生的感叹,亦觉得怕是无人能配得上这谢灵台了。
殊不知。
那稚子年岁的谢灵台,便将这芳心暗许给了余州季满宝。
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却是天下第一的珍宝。
……
“满宝,满宝,季淮!”
孟瑜叫了几次见季淮都没有什么反应,便捧倒了季淮支着头的胳膊。
“啊?怎么了,小鱼,你刚说什么。”季淮迷茫得看着孟瑜,恍惚着神色,痴痴问道。
“我说,今**怎么和那谢衡一起过来的。”
孟瑜将这句话又重复上了一遍,刚才都问了三四回,满宝却像是有什么心事,愁容满面,不时的唉声叹气,偶然还露出傻笑,一副相思的模样。
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没精打采的季淮。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季淮像是被踩到了那条隐形的尾巴,从座位上站起,惊慌道。
原是孟瑜所说的话,他掐头去尾进了耳朵里的只剩下了,灵台兄怎么与他在一起了。于是着急得反驳,他们还没在一起呢。
不过刚出口便反应过来了小鱼的话,挠了挠头讪讪道:“哈,哈,我是说那个。我们是从余州一齐出发来着么,其实也不算一路,灵台兄中途有些事,我们后来也是在学子苑门口撞见的。”
“这样呀。那里的管事定是把我留给你的信交给你了吧,我还怕他忘记了,你寻不到我了。”说罢无奈低语:“都怪那个贺放……”
孟瑜被贺放纠缠了一路,刚到上京时那位叫陆柏云的人便来为他接风洗尘。他也松了一口气,准备住到学子苑里温书等待满宝,却没想到这贺放居然把他随身的行李抢走,非要同他一起住到那位朋友的家中。
季淮点点头,道:“对了,小鱼儿,你怎么住进了这尚书园子里头,这贺放倒是有几分能耐。”
与谢衡在寺庙中出来,季淮便与他说想要去找孟瑜。谢衡没有逼迫阻拦,知道满宝是要静心想想,要为他留出些空间。便将他送来了孟瑜信中提到的地址,季淮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了尚书府的牌匾。
孟瑜解释道:“这尚书府的陆柏云公子是贺放的好友,便来了他家坐客,我也很少出院子的。”
孟瑜与这主人家一个都不识得,唯一认识的只有贺放,若是贺放不在时他却是很少出门。当然贺放不在他这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不过安排这住处,却是一个清净的小院子,来往的人稀少,整日温书无人打扰,倒也清闲。
季淮听到这倒是来了些精神,道:“这贺放对你可是用心良苦。”
“这用心若是在他人身上就好了。”孟瑜叫苦不迭。
而坐在一旁的的季淮望着窗外的圆月,又从贺放想到了自己的灵台兄。
唔,这么想,灵台兄对他更是用心良苦呢。
果然,恋爱脑不存在理智。
第53章 见时知几
尚书府另一室的厅堂内。
陆柏云大气不敢喘得,受气包一样窝在角角里,低眉顺眼一杯茶接着一杯猛灌,仿佛这地方不是他的家里。
往日里的一意气风发已灰飞烟灭,任谁也看不出这位居然是上京城里的小霸王。
“谢小公是稀客,怎有空来我这府里小坐。来,喝茶,我这茶可是极品茯茶。”
陆尚书眯起眼睛,乐得眼角的周围还深了几分,瞧看着谢衡,眼里都是欣慰。
陆柏云瞧见老爹这幅模样,扁扁嘴,嘟囔道:“哼,有能耐生他,别生我么……”
“咳,哼。”
陆尚书虽然听不清他那败家的儿子在小声说什么,不过却已经猜的七八,遂怒视咳嗽作警告。
陆柏云接过他家老头子的白眼,收敛了几分,朝着同样枯坐一旁的贺放,小声说道:“贺兄,你怎把他也带来了。早知就不带你回府了。”
陆柏云与谢衡是同辈,相差不过几月,也有幸与他在同一个学堂子里读过书。不过倒霉的是人家谢衡是鹤立鸡群的鹤,自己是那群鸡中的一只格外肥硕的。而贺放也是他们这鸡群中的一员,不过是个长腿鸡,花枝招展惹是生非。
“放心,他一会儿就走了,也就是来送个人。”
贺放是个玲珑心的,看见这谢衡带着季淮上门,就隐约猜出他的意图。看样子他俩还没有戳破中间的那层薄纱,不然早就带着季淮回公主府了,还舍得把季淮送这里来找孟瑜。
“嘿,说道那孟瑜,我瞧着是个不错的。”
贺放闻言吊起眉梢,不快得说道:“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孟瑜是良家的书生,人家要是去考举人的,你莫要动这心思。”
这两日他就看出来了,这陆柏云有事没事就往孟瑜的小院子里跑,原来这小子居然真的有心打的这个主意。孟瑜虽是文弱了些,外面的小倌怎能与小鱼相比。
陆柏云装作害怕的语气,作受欺负的小媳妇模样,道:“诶啊,是我唐突了官人,那是您的人,小的怎敢窥伺呀~”
不过心里揣摩着着,这上京的风气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变了向,这一个两个都好上了男风,他居然都不知。
两人在这边说笑,陆尚书脸色却越来越黑,不争气得看着那边没个人型的小兔崽子,自觉在这这里再与谢衡聊下去,自己的老脸被按在地板上摩擦,于是狠狠挖了陆柏云一个白眼,说道自己还有些杂事,便讪讪告辞了。
“谢灵台,你放心吧。在这里安全的很,不用担心你家的满宝。”
见长辈离去,贺放踱步到谢衡面前,蛔虫似得说道:“我听闻,今年这秋闱圣上可是令你负责。你家的满宝在这里,可没人敢打扰。”
“真的吗?”陆柏云闻言,不只想到什么,讶异道。
“你怎知?”
就连谢衡也有些意外,冷冷反问道。
秋闱之事是圣上与他密信中商议,他本事想推脱这差事,最后经不住圣上的软磨硬泡加上几个比较不错的条件,才应和了下来。可密信之中的消息连母亲还未告知,却不知这贺放从哪打探得来。
“我怎知?嘿,原是不知,这不是知道了么。”贺放一脸欠揍的模样。
陆柏云看到连老谋深算的谢衡也着了这贺放的诈,刚咽进进去的茶水,险些喷了一地。
“好么,你别这么看我,也莫要晚上派人捉弄我。其实猜就能猜到了,圣上早有旨意令六皇子指掌秋闱之事,可六皇子终究年弱,事事不能周全。且此事涉及选拔新臣,朝里看起开风平浪静,但总有那几个老骨头歪心思往朝中塞自家的门生。”
贺放摇摇纸扇,慢吞吞喝了杯茶,轻放在桌上,接着道:“于是,这么想来的话,也只有你是中间合适人选。这六皇子最听你的教导,也就只是你,果其不然。”
陆柏云云里雾里听着贺放冷静的分析。心有不甘,感觉只有自己是朽木败絮。贺放是朽木里的栋梁,败絮中的美玉。
哼,以后才不要和他一起玩了。
贺放不正经说到:“最后,要不要给你兄弟我透透题啊,若我成了首榜状元,定以你……”
“可以。”谢衡应道。
“……马首是瞻。靠,你说啥,真的么。”
贺放还没说完,以为谢衡准是得数落他一番,没想到却应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谢衡不着痕迹得露出一丝笑意,悠悠道:“假的。”
“诶,好你个谢灵台,什么时候学会了这……”贺放挠了挠头,还不如以前闭口不言的谢灵台,真是更气人了,准是和那季淮学的。
……
“少爷。”
小四从敲了敲门,打断了贺放准备好与谢衡说道的思路。
看了看房里没有旁人,遂谨慎从口袋里拿出印着金色火漆的封件,交到谢衡手上,“是边疆密函。”
谢衡拿过信件,剥开金色火漆。
从边疆送来的信件火漆颜色代表战事的轻重。
白印是小事,以官越将军的性子倒是从来没有发过。之后便是绿色,代表紧急的军情,倒是收到过一些。金色的是大战告捷才会发出的,亦是从未见过官越将军发来。
“大胜,破戎狄。三日后昭告天下,班师回朝。”
谢衡为疑惑的贺放与陆柏云读出信件上寥寥几个字。
可这几个字却如惊雷炸落在陆柏云的耳边,难以置信道:“什么,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第54章 晚霞落日
今日是太生三十一年,六月十五。
三日后,不正是那书生说的六月十八,官越将军将大胜回朝的日子。
陆柏云初见季朗时,只认为这是个招摇撞骗的书生,想要从他这里博得些关注,日后想要投靠与他才如此扯谎。
刚才猛得听到谢衡所言,暗暗算得的时间,正好对上。
“柏云,官越打了胜仗,你怎么如此古怪。谁说什么真的啊。”贺放发现陆柏云的反应不是喜悦,倒像是受惊了的模样。
“谢兄,我冒昧得问一句,您这信可曾被人中途拆开过。”
陆柏云没有回应贺放,急得想要与谢衡求实这封信是否被人做过手脚,难道那书生是个身手不凡的世外高人,将这信件偷到手,早先一步已查看了此中内容。